17 Chapter17

眉頭微不可查的輕輕蹙起，沈循一步一步的緩慢靠近那個安靜得讓人害怕的女孩。

他坐在伊望對面，也不開口說話，只是目光堅定的注視着她，仿佛是希望藉由這眼神盡可能的給她一些依靠。過了好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整個審訊室靜得就像是不存在任何生命似的。沈循極少數像這樣坐在一個犯人面前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确切的說他從未如此……

請不要懷疑，在異能情報局設立之初，有多少的殘忍曾赤裸裸的展現在沈循面前。家破人亡嗎？見了太多，以至于他好像已經開始麻木。退一萬步說，伊望好歹還活着……而他見過的太多家庭，那些活生生的人都在頃刻間灰飛煙滅，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太多的迷霧籠罩在MIA，那些幾年甚至幾十年都無法偵破的案件，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躺在那個黑暗的房間裏，事過境遷，沒有人再會去提起……反正，受害人也已經死得一個都不剩。

可是，直到現在，他還清楚的記得，在接到電話的那一天，那種心髒好像被一只手，輕輕的握住了一下的感覺。很輕，很輕，卻又讓他真的無法忽視。

那是一種對于沈循來說，非常陌生的感覺。說是同情卻又更加深刻。說是悲憫，可他卻也沒有那麽博愛。作為一個擁有着絕對理性，且一言一行都嚴謹的嚴絲合縫的人，沈循總是會不由自主的分析那鐘莫名其妙的情感來源，因為這是他循規蹈矩的生活中出現的小意外。

或許，是在故事的最初，那個明媚的笑容在不經意間悄悄的印刻在的他的腦海，亦或是女孩拒絕了加入MIA的邀請讓他覺得她很特別，當然……也許還有那麽一絲的自責……如果，那一天，他直接帶走了伊望，是不是這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沈循不願深究……

安慰別人的話，他真的不太會說。

過了好久好久，他終于開口……

“伊望，因為你誤闖D級限制區，按照MIA管理條例，需要将你暫時拘禁，為期十日。”沈循說完，起身，他看着伊望欲言又止。片刻後，決然離開。作為MIA的執行長，他剛剛那種無意義的所謂陪伴已經足夠荒謬了。

從頭到尾，伊望一句話都沒有說。沈循也沒有對她進行任何審問，他不需要伊望口中得到什麽，當他知道被抓捕的是伊望時，心中便已有了判決。她只是誤闖，也只能是誤闖。

十日的拘禁，也就意味着她無法參加這一次的MIA選拔測試。下一次，是半年後呢……

被帶到拘留室的伊望，依舊目光空洞，她的所有思想仿佛已經被那一片黑暗完全吞噬，看起來無喜無悲，只剩下一副空洞的軀殼。

MIA的拘留室，是限制等級最低的關押場所。正如伊望被判定“誤闖”的D級限制區一樣。在拘留室裏，每個犯人各自有一間小小的房間，大概只有兩平米左右，層高很矮，目測大概就一米八，一米九的樣子，換作一些高大的男人，在這房間裏都得縮着走路。裏邊只有一張小床和一個馬桶。牆面全都是暗沉的灰色，除了門上有一個拳頭大小窗口之外，再沒有任何通風口。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被拘留者有二十三個小時只能待在這樣的壓抑的小房間裏。剩下的一個小時，是放飯的時間。

但不得不說，這間拘留室已經是整個MIA對于“犯人”最為寬容的地方了，主要也是因為，這裏關押的人，都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最多的就是異能來源不明，好在沒有為非作歹，關他個十天半個月的，樹立一下異能情報局的統治者地位罷了。

如果，她不是飛行異能。如果，她不是因為救人而被發現了異能。那麽她應該早就被關進這間拘留室了。

第一天……

伊望只是蜷縮在角落，不吃不喝，當然，也沒任何人來打擾她。

第二天……

情況依舊，每天兩次開門的時間，對于她來說，仿佛是多餘的。每當那扇嚴密的鐵門被打開，外面傳來的喧嚣，并不能讓伊望的眼眸中産生一絲波瀾。

第三天……

一個普通人，如果連續三天沒有攝入一滴水分，是會死的，即便是異能者，也不能夠多撐多久。畢竟只是拘留，看守們是絕對不敢鬧出人命的。在拘留室裏，每天都有大大小小規模的群架發生，被關進裏頭的都是異能者，雖然大多的異能等級較低，但打起架來的殺傷力也是相當驚人的。

看守們對此自然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鬧出人命，他們都不會插手。只是看守們萬萬沒想到，這一次出手竟然不是阻止聚衆鬥毆，而是……勸人吃飯？

又到了中午十二點，所有拘留室的鐵門瞬間開啓，在房間裏憋壞了的異能者們一股腦兒的沖了出來。整個拘留室又開始變得喧鬧。

MIA的普通拘留室是分為四個區塊的，每個區塊可以關押三十名“犯人”，四個區塊互相不連接。所以如果同一區塊裏的獄友們有實在無法調和的矛盾，則會将其分開，轉移到其他區塊。

伊望保持着同樣的姿勢，三天沒動了……

若是要說與最初有什麽不同的？或許就只是她的眼睛閉上了。要是三天不閉眼……那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看守随手拿了一瓶能量飲料，走進伊望的拘留室。

房間裏難聞的氣味讓看守惡心得不得不掩着鼻子，他語氣鄙夷而輕蔑：“喂，你怎麽都不出去吃飯？”

随手直接把能量飲料砸向伊望，可她卻還是像木頭一樣，一動不動，只是緩緩的睜開眼，瞥了瞥那個看守。那目光裏沒有什麽情緒，平淡的就好像在看着一只蝼蟻。看守微微蹙眉，他被那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心想着記錄裏這犯人明明是飛行異能，可他怎麽總感覺被她看了這麽一眼，渾身哪哪兒都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