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030

黎韻兒被圍在中間，她低着頭不說話，臉色有些陰郁。

我聽了聽那些人說話，知道他們是她的家人就沒過去打擾，走到沙發邊吃我的早餐。

“韻兒，你能不能踏踏實實和申羽過日子，見天地吵架，你不煩人家申羽還煩呢！”

我猜想說話的人應該是黎韻兒的媽媽，這口氣，怎麽都感覺不是親生的。

“是啊韻兒，申羽真的很不錯，咱們家這麽困難，還不都是靠他。”

我不知道說話的女人和黎韻兒是什麽關系，但看長相，和她媽媽很像，或許是她的姨媽吧。

吼吼，媽媽賣女兒一家子都跟着沾光，簡直了。

我邊吃東西邊撇嘴，心中對這一家子産生了莫名地反感，決定吃完就走。突然，黎韻兒開口道：“你們都走吧，我很累，想休息休息。”

“你這孩子，一說到這些你就擺出個死人臉，真搞不懂申羽喜歡你哪？”

我去，這還是親媽嗎？

我看向黎韻兒，突然很可憐她，雖然我父母早死由舅舅和舅媽一家帶大，但在我印象裏，他們對我從來都是很關切的态度，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可是像她這樣的家人，還不如沒有的好。

他們正數落着黎韻兒，申羽走了進來，手中提着保溫壺：“你們都在？”他的口氣令我想起張景遠在年會上說要紅酒時的感覺，領導發話，立刻有人附和：“是呀是呀，來看看韻兒好點兒沒。”

“她挺好的，你們都回去吧。”申羽臉上笑着，口氣卻是不容置疑。

家人們聽到“領導”下了命令，立刻陪着笑臉消失了。

我直接傻眼了，按照這個節奏，我是不是也應該消失啊？我嘴裏正塞着半根油條，申羽朝我看了過來：“你還在啊？”

“韻兒想我陪着她，反正我沒事，這兒條件這麽好，當然還在。”我挂着笑臉，口氣不善道。

今天是我第二次見到申羽，許是昨天就覺得他有些陰狠，再加之他剛才對黎韻兒家人的态度，我有些反感他，況且我又不是黎韻兒的家人靠着他活，憑什麽要給他好臉看？

申羽突然冷下臉來：“你也回去吧，我老婆有我陪就夠了，不需要你。”

“申羽”黎韻兒怯怯地開口：“我好久沒見夏寒了，能不能……讓她留下？”她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那四個字基本已經聽不見了。

我皺了皺眉，她好像很怕申羽。

“你身體不好需要休息，要是想聊天改天請夏寒去家裏聊，乖！”申羽溫柔地撫了撫黎韻兒的頭，手順勢滑到她的腰間，黎韻兒明顯怔了一下，然後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

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怒火，這兩個人，太不拿人當回事了吧？

“我也不是每天閑得沒事做，你讓來我就能來的。今天我既然來了就不走了，看你也是個大忙人，有事就先走吧，我會照顧好她。”我不悅道。

申羽似乎并沒想到我會這樣頂撞他，直勾勾盯着我，眼神中帶着一絲陰鸷。

他憑什麽這麽看着我，我還覺得他缺乏教養，不懂待客之道呢。剛才他對黎韻兒的态度明顯就是在控制她，他不這樣我倒也算了，他越是這樣我越是想問問黎韻兒到底怎麽回事？

我輕蔑地看着他，覺得這種男人只配我這麽對他。

我們兩個就這麽對視着，良久，申羽忽然一笑，不鹹不淡道：“行吧，既然你對我們家韻兒這麽好，那我就放心地把她交給你，要是有什麽差錯，夏寒，你可要負責啊！”

他特意加重了有什麽差錯幾個字，就好像我會把她老婆拐走似的。

我白了他一眼，轉而對黎韻兒說道：“今天天氣不錯，我帶你出去走走？”

“好！”黎韻兒像将要出牢籠的小鳥般飛快下地，拿了一件外套便要往外走。

“韻兒！”申羽叫住她，黎韻兒一個哆嗦，“你怎麽又不穿鞋？”他笑着把鞋拿過來，彎身放在她的腳邊：“來，擡腳，我給你穿上。”

整個過程黎韻兒就像一個木偶般任他擺弄，終于穿好鞋，我們兩個下樓來到花園裏。

我們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我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你好像很怕他？”

黎韻兒擡頭，眯眼看了看陽光：“陽光真好！”說完，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鞋，毫無征兆之下猛然用力将鞋扒掉，扔得老遠。

我愕然地看着那雙|飛出去的鞋，半天才回過味：“你和你老公……”

“你知道我為什麽沒能和他在一起？”黎韻兒斬斷我的話，問道。

我知道她說的是林殇，沒說話，靜靜地聽着。

“其實一開始我家人也很滿意他，反正他的條件非常好，以他們那種市儈的嘴臉怎麽會反對。”黎韻兒帶着厭惡地口氣說道：“但是申羽出現了，他猛烈地追求我，但我就是不喜歡他，甚至讨厭他，可他就是不肯放棄，還去游說我的家人，最終勝利了。”

“你就嫁給了他？”我接口問道。

“當然沒有。我抵死不同意，我對他們說如果喜歡錢，林殇家的錢不比他少，如果為了利，林殇比他更多，如果為了對我好，林殇就更是好上加好。可他們卻說，林殇是有錢，可他的根基在法國，錢自然也在法國，我如果嫁給他肯定也要去法國，那樣的話他們用錢就會非常不方便，不僅要打越洋電話，還要等着時差才能拿到錢，太麻煩了。”黎韻兒說着有些激動，站起身：“他們說申羽已經給了他們錢做買賣，如果我不同意就自己去跟他說，反正他們不會退錢。”

我聽得瞠目結舌。

“那個時候我也很生氣，便放了狠話，說錢既然是你們收的，那你們就自己去跟他解釋。”黎韻兒掉下眼淚，冷笑道：“其實他們哪裏是覺得法國太遠，拿錢要等時差，無非是覺得我去了法國會不受他們控制，久而久之林殇不會再為了他們揮霍無度的生活埋單了。”

她說完，仰天出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是害怕申羽，因為他根本不是人！”

我等着她繼續，她卻沒再說下去，而是拿起外套對我說：“夏寒，我很感謝你剛才地仗義相救，但現在我必須回去了。”

“這麽快？我們才出來。”我還想聽她說申羽的事。

“他肯定派人來盯着我了，你再不走，恐怕就……”她嘆了口氣：“你走吧，真的非常感謝你！”說完，徑直回了醫院病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