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苦肉計

夜裏下起了大雨，是玲珑最不喜歡的雨。

風冷，雨大，惹得人關節酸疼，難以忍耐。雖然她如今好端端的，身子也恢複的很好，任碗面風吹雨打，她也不會再像前世那樣，跪在冰冷的地磚上，任由冷冷的冰雨在身上狂亂的拍打，就連骨頭縫裏也透着疼痛。

那種滋味是深入骨髓的，想忘記也忘記不了的。

這一夜，玲珑遣走了要守夜的翠芝，一個人坐在床上，聽着外面的狂風暴雨了一夜。

雨整整下了一夜，到拂曉之際才堪堪停了下來。

第二日是個大晴天，空氣中有雨水敲打過的泥土的清香，院外的垂柳已經有了萬條垂下綠絲縧的景致，被雨沖刷的更加嬌媚。

她每日都要去給李老爺子請安，然後去段氏的門口看一下。古代的禮數她都做的不錯。

李老爺子對于玲珑每日都來跟他請安，從開始的詫異到現在已經習以為常。

玲珑沒病之前，每月也就初一和十五來給他請安，如今卻是每日都要來，而且每日來也不像從前那般的膽怯，十分大方恭敬的給自己行禮問安，李老爺子這才發現，經過這次的事情，這個媳婦總算是長大了。

在以前，李老爺子是看不上玲珑的，自己的長子很優秀，娶個京城的大家閨秀都可以，卻娶了一個生父不詳，生母和離的女子回來。

李老爺子覺得自己的兒子丢了李府的臉面，雖然玲珑嫁進來的時候還帶來了豐厚的嫁妝，可以供他每日吃穿游樂，豪爽請客會友的嫁妝。

但這些都被李老爺子給忽略了，在李卓然成親的那段時間，李老爺子覺得自己都無臉面去會客見友了，在家裏窩了半年時間，終于耐不住了才又出現在友人的面前。

這幾年，兒子對玲珑死心塌地的好，更是讓李老爺子覺得渾身不舒服，他覺得李卓然懼內會影響他的前程，更覺得玲珑就是一個妒婦，将李卓然吃的死死的，根本不許別的女人近身。

李老爺子曾經也讓段氏給李卓然送過去兩個丫鬟，但是都被李卓然給擋了回去，李老爺子并沒有将這過錯算在兒子身上，而是将這些都記在了玲珑的頭上。

段氏想要趁着李卓然不在，給玲珑一點教訓，這也是他暗自默許的。

只是沒有想到段氏差點将玲珑給害死，這下李老爺子才驚了心，兒子對玲珑有多麽的執拗，他這個做父親的可是知道的。

但年因為要扶段氏上位，就已經跟李卓然分心了，如果李卓然知道玲珑是被段氏害死的，那還不将這個家給折騰沒了？

李老爺子心裏後悔連連，對段氏這麽做也開始有了怨氣，以前還覺得段氏有眼色最能明白他的心思的，如今看來，這段氏的私心也是不小。

所以李老爺子才會趁着長房老夫人的一再逼問，做了讓張氏去家廟，段氏禁足的決定。

他雖然心中惱火段氏，但是李老爺子對段氏畢竟是有情的，否則段氏也不可能上位。

而且在他心裏，還存在一個幻想，那就是可能是張氏誤解了段氏的意思，才私自做下将玲珑逼的快死的事情。

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段氏果然在她的院子裏很聽話的禁足了，對府裏的事情也不再插手，而張氏也是一心一意的養胎。

李府也不再像從前那樣的烏煙瘴氣死氣沉沉。

李老爺子将這些功勞全部歸在自己的頭上，他做出了英明的決定，而對于每日來請安的玲珑，他自覺的歸功于玲珑在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形勢之後做的聰明的決定。

但即便是這樣，在李老爺子心裏，玲珑依舊配不上自己的兒子，再加上這個兒子只要這一次在西北的戰場上立功，那肯定又是官升幾級的。

所以李老爺子在瞧着玲珑的時候，就是各種的看不上，怎麽看怎麽小家子氣。

即便如今的玲珑已經變化很大，即便她身後還有那麽多豐厚的嫁妝。但是只要一想到玲珑的出身，一想到以後李卓然成為封疆大吏之後，卻有個拉後腿的妻族，李老爺子就分分鐘的想要将玲珑給休掉。

但是無故休妻是不可以的，李家在坤州府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不能讓人說了閑話。

而且長房那裏，還有個虎視眈眈的老夫人一直盯着呢。

所以即便李老爺子心裏有想法，如今的他只能等待時機。

玲珑自然是不知道李老爺子心中的想法，否則的話她一定會舉手贊同的。話說現在對她來說，如果能夠帶着玫姐兒一起從這個宅子裏走出去，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只是她知道不會這麽容易，更不知道李老爺子對她是各種瞧不上。所以也就一直沒有往那方面去想。

給李老爺子請完安後，李老爺子依舊往日的淡漠表情，玲珑也習慣了他這樣對自己。

去了段氏的院子，宋媽媽在見到玲珑來急忙迎了上去，對着玲珑就是一通的誇贊。

玲珑只是淡笑着點了點頭，又問了問老夫人的狀況。

“昨兒夜裏下了場大雨，老夫人好像是受了涼了。”宋媽媽擔憂的說道，“這會兒也不知道有沒有好一點？”

受涼？

玲珑停了下來看了宋媽媽一眼，“那你們怎麽不早點告訴我，耽誤了老夫人瞧病。”

她一邊說一邊腳不停的往段氏的院子走去，“翠芝，你去請林大夫快點過來。”

到了段氏的屋子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咳嗽的聲音，有丫鬟打開簾子，瞧着是玲珑，急忙朝她福了福身子，“奴婢見過二少奶奶。”

“玲珑來啦。”緊接着，就聽到段氏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母親，您還好吧？”玲珑上前，結果丫鬟手中的茶杯服侍她喝了一口茶，“我已經請了林大夫來了，您先再躺一會兒。”

“父親那裏我也使人知會了一聲，您別擔心，好好的将身子養好。”玲珑說的那叫一個真切，卻是氣的段氏心裏吐血。

昨晚上下雨，她一狠心将窗戶給開了半扇，果然早晨起來的時候就有點不舒服。

她也算計着玲珑會一如既往的來給她請安，然後她再請人去跟老爺子說一聲，只要老爺子能來，她就能夠将自己的禁足給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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