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山雨欲來

看到從外面回來的劉旭，正在喝酒的司馬高才立刻放下酒盅，跳了起來。

“少爺，這兩個人進了溫府後院的東門。”

“太好了”，司馬高才右手拍到桌子上，“你找兩三個今天和我們一起見過這兩個人的小厮，人要機靈些的。去看好東門，如果他們再出來，立刻來禀報，無論早晚。”

劉旭低下頭，應了一聲，然後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

“少爺，你為什麽那麽挂心溫府的這兩個下人？”

“蠢貨，什麽下人？那是溫家少奶奶和她的丫鬟。”司馬高才又坐回椅子裏，得意地舉起酒盅，“溫子良這個肺痨，人都要死了，還霸占個如花似玉的美嬌娘，難怪人熬不住跑了出來。”

“那是溫家的少奶奶？”劉旭那日也看到過揭起轎簾向外看的韓斌，只不過沒有像自家少爺那麽留心，所以就沒認出換了男裝的韓斌。“他今天這行頭，要不是少爺您的慧眼，還真認不出來。”劉旭說什麽都不會忘記拍一下自己小主子的馬屁。

司馬高才喝了一口酒，右嘴角微微向上一翹，“夠味！”

早朝歸來的溫大人皺着眉頭徑直來到大太太的屋內。丫鬟婆子們已經事先得了消息，桌上早就備好了各色小點心。廚子的晚餐也就等老爺夫人吩咐，随時可以熱騰騰地端上桌。

“老爺，你今天氣色這麽不好，莫不是哪裏不舒服？” 溫夫人很不放心地詢問道。

“今天早報，北漠的軍馬已經全部撤走。丞相提出下個月皇太後的壽辰請邊關的陸将軍一起來慶壽。”溫大人的聲音很低沉。

“這是天大的好事啊，北方安定了，皇上和各位大人們也算是可以松口氣。”溫夫人給自家的夫君夾了一塊清蒸的魚片，“老爺你這又是愁什麽？”

“我愁的是滿朝文武，幾乎清一色高贊陸将軍的德高望重，勞苦功高。并說太後壽辰這樣的喜事，一定要陸将軍來才行，才方顯的喜上加喜。” 溫大人說到這裏時，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還是不明白，這陸将軍苦守北疆多年，擋住了北漠多次的進攻。深得人心，朝中大臣們誇贊他，不是很正常？老爺你怎麽反而不喜？”

“你一個婦道人家終于還是不懂一個道理，功高蓋主那就是天大的罪。咱們的皇上是什麽心思的人，我多少還是知道些的。” 溫大人将放在面前的碗推開一邊，顯然是沒有胃口吃任何東西。“優柔寡斷，卻又多疑。既然如此，這麽多人都紛紛誇陸将軍，有的固然是真心的，可我也看出來了，有好些個，贊的過于誇大。只怕讓皇上反而心裏不舒服。”

“原來如此，” 溫夫人點了點頭。“不過事已至此，老爺你也別太多慮。我雖然不曾見過陸将軍，可每每聽老爺你說起，也是一個有擔當又沉穩的人。人來了京裏，以陸将軍的為人，定然處處留心，不會造次引起皇上的不快。老爺您還是先吃點東西，累了一天了，不吃可對身子骨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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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如此吧，只是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總感到一些不安。” 溫大人接過了夫人遞給他的筷子，夾了一口菜咀嚼了幾下。

“難不成他們還會派刺客刺殺将軍？在京城恐怕沒那麽容易吧。”

“刺殺？這是幾乎不可能的，也是下下策。”溫大人搖了搖頭。

“那上上策是什麽？” 溫夫人也皺起了眉頭。“南玥沒了陸将軍真的是不敢想象的。”

溫大人搖了搖頭，輕嘆了口氣，“是皇上的龍心啊。”

這邊溫大人和夫人憂心忡忡談着自己的擔心，那邊司馬大人也和他的內人一起吃着飯，聊着話。

“今天皇上退朝的時候，嘴裏雖然沒說什麽，臉色可是難看的不得了。”

“老爺籌劃了這些日子，果然是沒白費功夫。”

“事情雖然是一步步朝我們計劃好的走，可是，我也發現朝中有幾個大臣和我不是一條心。這些個人以後都會擋道，所以我會斟酌着看看，還有誰可以拉攏，誰必須除掉才好。” 司馬莊也夾了口菜在嘴裏，“溫大人那裏可以先試試，明天我就去再問問他是否有意和我們家結親。結了親，我就又多了一條臂膀。”

“爹，你明天要去說親嗎？” 司馬高才突然從外面闖了進來。“孩兒來拜見過爹娘。”

下人們拉了椅子，司馬高才坐到司馬大人的身邊，

“爹，我剛剛沒聽錯吧。”司馬高才既然發現了溫家少奶奶從後門出來的事，求親也就不急了。反正美人兒約在外面也別有樂趣。

“沒聽錯，不過不是去提親，而是再探探口風。從上次看來，我覺得溫大人不一定會答應，你也別開心地太早。”

“不答應，那爹你就找個機會把他除了，沒了一官半職，我看他還得意什麽。” 司馬高才冷哼一聲道。

“溫大人可是戶部尚書，哪裏可以說辦就辦？” 司馬莊淡淡一笑。

“真的辦不到？”司馬高才看上去有些憤憤然，一臉不相信的神情。

“那就要看他明天的态度了。”

“我就知道爹想做的事一定可以做成。不過，爹，等真到那一步，其他人的生死我無所謂，溫家的少奶奶你可得給我保住。”

“溫家少奶奶？”司馬莊和夫人面面相觑。“你要提親的是溫家的小姐，和他們少奶奶有什麽關系。”

“和溫家的小姐本來就沒有關系，我相中的是他們家那個病痨的夫人。” 司馬高才朗聲道。

先是認準了溫家府邸的韓秀秀三個人，四處看了看可以進出的大門。其實“一陣風”對溫大人早就有說耳聞，算得上京裏為數不多的清廉的官員之一。可“一陣風”也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沒親自看到确認的事，他絕不會貿然行動。

踩過了點，三個人就上了靠近溫府不遠的一家酒肆的二層靠窗的位置，點了些吃喝，一邊用餐，一邊注視着斜對面的溫府。當溫大人從轎子裏走出時，韓秀秀看到的是一個面部清瘦嚴肅，卻又讓人感到莫名親切的老者。

韓秀秀第一次看到她逃婚家裏的公公，莫名來的好感，忽然覺得自己可能不必太擔憂假的新人會有什麽過多的委屈。唯一的委屈可能就是那家公子的身子太差，沖的這個喜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第一次探探路自然也不會逗留太久。春妮結了帳，三個人打算先回水雲庵再商量下一步怎麽辦。“一陣風”其實已經有了主意。剛剛看過了四周的狀況，溫府的院子不難進去。他打算明天夜裏私闖進去看看，這家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可不可靠。

“就是他們，” 一個嫖客模樣的人指了指韓秀秀和春妮，“那天和那個男人一起到翠香樓找人的就是這兩個後生。”

“一陣風”看到嫖客身後的幾個人，立刻變了臉色。這些人雖然不是黑衣打扮，可舉止動作絕對是那夜小院裏的人。

“快跑，” 顧不得許多，“一陣風”一腳踢翻兩邊小販的攤子，沖着韓秀秀喊了一句，随手操起路邊一個小販放在地上的木扁擔，一只手拉住了春妞的手，狠命地跑了起來。

韓斌拿着溫夫人叫人送來的書，上下左右頭疼地翻弄了一會。

“夫人說，你好好背着點，過兩天她會問你些個書裏的問題，看看是不是都讀懂了。” 李媽的話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就好比某個人大學已經畢業，你讓他再回頭去高考，那絕對沒什麽動力了。可是不背又不行，韓斌又有了離家出走的念頭，這次恨不得一去不歸時。外面的小丫鬟來禀報，

“少奶奶，蔡姨娘來看您了。”

屋裏的梁媽警覺地擡起了頭，“這個狐貍精又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