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一進一出

“是你們？”春妮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

當溫順領着換了粗鄙下等仆傭衣服的韓秀秀，春妮和“一陣風”從後門進來時，他就覺得這幾個人有些眼熟的味道，可又一時記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他偷眼打量了一下真的少奶奶，實在是和府裏的“冒牌貨”如同一個娘胎裏出來的。至于小姐身邊的那一位，和小小五比起來，即便換了男裝也要俏麗許多的丫鬟，一雙眼睛卻一直在打量着自己。溫順不由的有些得意，作為少爺的貼身書僮，未來有一天可能成為的管家，除了小姐身邊的琪兒，他在府裏的丫頭緣分還是很不錯的。沒想到，真的新少奶奶才一進來，她的丫鬟就也對自己刮目相看，溫順這一路走來，不僅有些輕飄飄的感覺。

當所有人進入溫子良的屋內後，韓秀秀卻整個人一下子怔住了。

這眼前的翩翩英俊少年，不就是那一次幫過自己的恩人嗎？

“小姐，還真讓我那次說中了，要是這人是我們姑爺就好了。”韓秀秀輕輕推了一把春妮，生怕她繼續說下去，被人聽去了恥笑。

溫子良打量着來人，的确和叫韓斌的男人太像了，這個原本可以成為自己妻子的人，此刻讓他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陌生本來就是應該的，第一次見面，怎麽可能不陌生？可這熟悉的味道卻又是從哪裏冒來的？

“原來是你們！” 溫順在旁邊突然反應了過來，那個一直盯着他的丫鬟，根本不是被他給迷住了，而是他們曾經見過。只不過，那個時候的這兩位唇邊多了兩撇胡子而已。

“少爺，那次我們出去，就是他們，”溫順指了指“一陣風”，一切都對上了。“你是那個賊，我追過你。”

仔細端詳了一下韓秀秀以後，溫子良也認出了這兩個“”奴仆其實就是當初他幫助過的後生。

“怎麽會是你們？”

韓斌看了看這幾個人，現在輪到他有些糊塗了，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們都認識？”

既然溫子良裝病的秘密已經不再是秘密，溫順就把那天偶遇韓秀秀三個人的經過說了出來，“一陣風”也在旁邊做了補充，他當時為什麽偷春妮身上的錢袋，就是為了不讓她們落入神秘人的陷阱。

韓斌聽完後不由笑了，“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兩個千方百計逃婚的，不僅在外面見過，而且一個還是另一個的恩人，這算是什麽樣的緣分？

“上次雖然開始與“一陣風”大哥是一場誤會，但是還是很感念恩人的相助，這裏既然又見面了，請受秀秀一拜。”

溫子良立刻還了一個禮，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小姐，真的是你？”一直站在後面，看到韓秀秀卻又不敢相認的梁媽終于從夢中驚醒一般，喊了出來，聲音卻壓抑着不敢放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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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媽，” 韓秀秀循聲望去，看到梁媽後，也不由鼻子一酸，畢竟這些時日在外也吃了不少的苦。雖然都挺過來了，可一見親人的歡喜讓她再也止不住眼裏泛起了淚花。

春妮早已經是在一旁擦起了鼻子，也跟着小姐喊了一句，“梁媽”，哽咽着說不出話了。

你們別哭了，等會把狼招來了。

韓斌朝“一陣風”使了一個眼色，畢竟“一陣風”和真韓秀秀她們比較熟悉，由他來打斷這些感情豐富的妹子們比較合适。

“一陣風”苦笑着搖了搖頭，一副我也擋不住這些娘們的神情。

韓斌低下頭，嘆了一口氣，求人果然不如求己。

“溫少爺，既然人都來了，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和這位“一陣風”兄弟就先行一步，外面還有很多事要做。”已經換了衣服的韓斌朝幾個人作了一個揖，和“一陣風”彼此對望了一眼，是該動身了。

“大大哥，我我呢？我和你一起走。” 劉小五急了，他是絕對不放心大哥黃大狗一個人在外面的，而且他們也重來沒分開過。

“不是說過了嗎，府裏的人都認識你，你是不能換的。” 韓斌勸慰到，“等外面的事情都辦好了，溫少爺會想辦法把你趕出來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見面了。”

“那那那她們，”劉小五不服氣地指了指真韓秀秀和春妮，“她們進來兩個人，就你你你一個人出去，這這不公平。”

韓斌拉着劉小五跑到屋子一角，

“我是不是你大哥？”

“是，是的。”

“那你得聽我的。”

“什麽都都可以聽你的，可這個不不行，你不帶帶我，我不讓讓你走”。劉小五固執起來也是有一股牛脾氣的。

韓斌當然知道劉小五的意思，擔心他這個其實也是冒牌的黃大狗在外會出事。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一直告誡自己不要對任何人任何事在意的韓斌心裏突然很熱，劉小五的忠心耿耿在現代的世界對于很多像他這樣的人來說即使花錢也不一定買的來。

“溫小姐和琪兒還在這，你得替我看着她們不被人欺負，這裏更需要你，你明白嗎？”韓斌只有這一招了，其實他也是這麽想的。聽了溫子良剛剛的消息後，韓斌心裏很是放心不下溫子馨，可他又不能再留在府裏，死心眼卻很可靠的劉小五留下，可以多一個人幫小姐溫子馨也是好的。

聽到琪兒，劉小五不由一愣。

“有人要欺負小姐和琪兒，誰？”

好家夥，又不結巴了。韓斌心裏輕笑了一下，

“反正有人，以後你就知道了。我出去以後，這個家裏就靠你保護她們了。韓斌眼睛斜視了一下溫子良，聲音壓得更低，“靠那個裝病的少爺，肯定不行。”

劉小五嘴巴動了動，終于點了點頭。

“好好，可是，大大哥，什麽時候我們才可以再再見面？”

“很快。你別他媽的像那幾個妹子一樣，不許哭。”看着眼圈已經紅了的劉小五，韓斌粗聲道，因為他覺得自己也快扛不住了。

劉小五狠狠跺了一下腳，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擡起頭，看着韓斌，

“我一定會保護好小姐她們。

這一次他又沒口吃。韓斌拍了拍劉小五的肩膀，走到“一陣風”身邊。兩個人彼此點了一下頭，

“裏面就全靠你們說服老爺了” “一陣風”說完，望了一眼打算走向她的春妮，

“你留在這，我們會沒事的。”

韓斌看了看還在傻呆呆望着真小姐的溫子良，又瞧了瞧一臉擔心看着“一陣風”的春妮，溫子馨的雖然有時候很嚴肅，卻又很是天真無邪的臉突然毫無征兆地浮現在他的眼前。

“卧槽！” 除了已經聽習慣了的劉小五，所有人都困惑地望向韓斌。

“走了！”韓斌看也不看他們，第一個走出了溫子良的屋子。他怕再不走，自己會忍不住去找溫子馨，找她做什麽，其實他也說不出來，畢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是他真的很想再看那個妹子一眼，至少告訴她，其實他存在過，可是他真的存在過嗎？

換了少奶奶衣服的韓秀秀此刻坐在韓斌的那間屋子裏，第一天入府，梁媽的意思是先讓小姐熟悉一下府裏的各個方面，免得第二天見到了幾位夫人後漏出馬腳。溫子良見了小姐以後，心裏也是一片亂麻，也沒有心思馬上探讨司馬家的事情。所以，韓秀秀先回了少奶奶住的院子。

“這裏少奶奶的衣服都是照着那個冒牌貨做的，有些過大，好在我當時還裝了些小姐以前的衣服，你們身邊也有那麽幾件，先将就着穿。明兒我就找人去給你重新做幾件，”梁媽在韓秀秀身邊一邊說着話，一邊也有些犯愁。

“這衣服還可以想辦法遮擋一下，可小姐你的個頭和手，明眼人怕是會看的出來。”

“那就在鞋裏墊些個東西，至于手？”韓秀秀皺了一下眉頭，我盡量別露出來。“實在不行，包起來，就說弄傷了。”

“兩只手都包起來，反而顯眼，還是先走一步算一步吧。估摸着府裏的人也不會一直盯着你的手看。”梁媽使了一個顏色讓春妮給小姐續上一杯茶，繼續說道。“我先大致說一下幾位夫人的長相，明兒別出錯才好。”

韓秀秀剛點了點頭，打算仔細記住要記住的話時，外面的小丫頭進來禀報，

“蔡姨娘來了。”

”這個狐貍精怎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擠這個時候，小姐，你先上床去躺着，我先擋一擋，這個婆娘眼最毒，別讓她看出來了。”

梁媽說完話，立刻沖出了外屋。

“今早看少奶奶還生龍活虎的，這麽就這麽一會兒就不舒服了？難不成是讨厭見到我？”蔡姨娘一臉不懷好意的笑藏也藏不住。

“當然不是，是真的不舒服。姨娘要不改天再來？”梁媽心裏恨得牙癢癢，可臉上卻不得不使勁堆着笑意。

“見不見，你一個下人婆子還做不了主，你家少奶奶和你可不見得是一個心思。”一把推開梁媽，蔡姨娘徑直闖進了裏屋。

韓秀秀全身上下都裹在了被子裏，蔡姨娘撲哧一笑，

“我說這位秀秀，你在我面前就不要裝了吧？你還真夠厲害的，昨兒少爺那一關你是怎麽蒙混過關的？你可別告訴我你們真的睡在一起了？”

蔡姨娘一屁股坐在床沿邊，正打算拉開被子，春妮沖了過來，

“少奶奶不舒服。”

“你是誰啊？這麽臉生？”蔡姨娘上下打量了一下春妮，好一個俊俏的小丫頭。

“她也是我們府裏的丫頭，不過在這裏大多數時候是小小五伺候。”梁媽趕緊在旁邊解釋道。

“是嗎，”蔡姨娘拍了一把韓秀秀的屁股，“怎麽，弄了一個小丫鬟進來？是不是熬不住了？既然這樣，我的事你也是可以答應的吧？”

“不就是銀子嘛，你說多少，給點時間，我們會湊足給你的。” 梁媽從韓斌那裏聽來的錯誤信息是蔡姨娘要封口的銀子。

“銀子？哈哈哈，” 蔡姨娘爆發出一陣大笑，“梁媽，看來你們這位少奶奶沒告訴你我到底要的是什麽，所以還是麻煩你出去一下，我和他談。”

梁媽心裏一邊怪韓斌到底瞞着什麽，一邊無可奈何地退了下去，可站到門外沒多久，就看見蔡姨娘一臉鐵青帶着珠兒走了出來，看了梁媽一樣，大聲道，

“看來少奶奶真的病的不輕，明兒我就禀明老爺大夫人，找個好一點的大夫好好看看少奶奶的病，你們可不要後悔。”說完帶着珠兒一甩頭憤然離開了。

梁媽立刻走進裏屋，心裏也不免有些犯嘀咕，雖然小姐換回來了，只要溫家少爺肯幫忙，就算有人發現了什麽，只要一口咬定，風險其實比以前要小很多。可是這個蔡姨娘總是讓人有些不放心，

“小姐，我看蔡姨娘氣呼呼走了，這到底這麽回事？”

“真是不要臉，她居然要小姐和她行茍且之事。”春妮在旁邊啐道。小姐一句“送客”把她轟出去了。

原來如此，那個冒牌小地痞說不出口的原來是這個原因，梁媽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擔心。忽然發現，此刻自己對那個認識也有些日子的成天不安分的冒牌貨，居然還有點想念。

“溫大人，能和你成為親家真是莫大的榮幸啊。”司馬莊和溫大人一起從皇上的禦書房出來後，并肩向宮外走去。

“豈敢豈敢，司馬大人煞費苦心成就了這段兒女婚姻大事，在下才是太過榮幸了。”溫大人的語氣了透着股淡淡的諷刺。

司馬莊也不介意，皇帝開了金口，溫大人也已經點頭，凡事既然都妥帖了，溫大人再怎麽不情不願，也只能爛在肚子裏。既然成了親家，日後對付陸長風和朝廷對抗的事，對方就算不參與，恐怕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否則東窗事發，溫家連坐也脫不了幹系。想到這司馬莊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而在他身邊的溫大人卻是滿臉的愁容，自己無法違抗君意，婚事就這麽定下了。可這回去後又如何和自己的夫人，女兒交代。

”溫大人，忘記告訴你了，我已經讓府裏安排了財禮，此刻想是已經到了貴府，萬望大人回府後不要嫌棄禮薄。”

“彩禮？你已經送到了我府裏了？”溫大人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都怪我家犬子對貴府的小姐一片深情意重，天天在家裏催逼得緊，我這個做爹的也拿他沒辦法，既然皇上已經答應保媒，犬子也是等的心急火燎，我就想着早早先把禮送去。回頭定個日子，讓孩子們早日在一起吧。” 司馬莊一臉的笑意，可在溫大人的眼裏卻是一臉的晦氣。

“有勞司馬大人了。” 溫大人冷冷道。

“哈哈，以後就是親家，大人不必太客氣。”出了宮門，兩人分別上了彼此的轎子，朝不同的方向各自回府。

聽說自己的嫂子病了，本來就炖好了湯打算讓琪兒送去的溫子馨還是有些不放心嫂子，打算親自去探望一下。

“梁媽，少奶奶怎麽樣了？我聽府裏的丫鬟說，少奶奶很不舒服。”溫子馨一進院子，看到正好也在外面的梁媽立刻問了起來。經過蔡姨娘這麽一鬧，韓秀秀四個人一合計，幹脆就裝病拖個一兩天，在此期間也好讓韓秀秀多了解府裏的情況。然後再和少爺一起想辦法看看如何說動老爺，畢竟太後的壽辰迫在眉睫了。

“小姐，你來了。”梁媽心裏有些叫苦，和蔡姨娘不同，梁媽一直很喜歡溫府的小姐溫子馨。可是此刻她卻不希望溫子馨來見韓秀秀，畢竟冒牌貨和溫小姐的姑嫂關系不錯，誰又能不保證不被識破？就算要識破，也不能是這個時候。

“是啊，今兒一大早，少奶奶其實就覺得有些不舒服，過了晌午就更不好了。所以，這會兒已經躺下在休息。”梁媽拜了下去，“我一個下人婆子不該多嘴，可是還是厚顏說一句，小姐可否可以改日再來？”

“梁媽，不必多禮，你護着自家主子是對的，既然嫂子也睡了，我自然不便打攪，明兒要是還是不見好，就請個大夫過來看看。”溫子馨輕輕扶起梁媽，又轉向正從屋裏出來的劉小五，

“小小五，你把湯拿進去，回頭等少奶奶醒了，記得讓她喝。”

劉小五接過琪兒手裏的籃子使勁點了點頭，“嗯”地應了一聲。

原本打算先回去的溫子馨看了看樣子沮喪的劉小五，突然改了主意，對着梁媽說，

“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嫂子，我進去看一眼，不會吵醒嫂子的，可行？”

梁媽自然不好再阻撓，立刻擺開手，“小姐您請。”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覺的嫂子韓秀秀後，溫子馨就帶着琪兒什麽話也沒再吩咐就離開了。

“小姐，你這是怎麽了？為何一臉的不開心？”琪兒望着一路沉默的小姐終于忍不住問道。

“我們不回去了，現在去哥哥那裏。” 溫子馨停下了腳步。

“去少爺那裏，現在？”琪兒有些困惑地說，“小姐找少爺有事？”

“對，我只想問他一件事。”溫子馨的聲音不大，可透着股淡淡的怒氣，琪兒心裏有千萬個疑問，可是還是憋進了肚子裏。

“妹妹，你怎麽來了？”

溫子馨示意溫順關上了門，然後緊緊地盯着自己的哥哥一字一頓道，

“嫂子呢？她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