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自朕出生以來, 第一次遇見這麽嚴重的語言問題,玉妃和她的小宮女嘴裏冒出來的話,朕是一個字都聽不懂。
為什麽會這麽慘啊!
朕是真的沒有想到,玉妃私下裏跟自己的小宮女竟然會用她們家鄉的語言交流。
朕難道要為了後宮嫔妃的小秘密再多學一門語言嗎?
玉妃越哭越大聲,她身邊的小宮女不知是說了什麽,玉妃的哭聲漸漸停下了,她的聲音哽咽,帶着無盡的悲痛,然後,說了一連串的朕聽不懂的鳥語。
真的是……既然老天讓朕大晚上的出現在玉妃的這座香菡宮裏,又為什麽要這麽折磨朕呢?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謀劃了起來,可朕就像是個白癡一樣,完完全全地不知道他們都在說些什麽。
你說朕的腦子如果好一點,能夠将她們主仆二人的對話記下來,明日在朝上找給懂番邦語的愛卿給朕翻譯翻譯也是可以的,但朕如果有這個腦子,當年還至于每回考試都是倒數的嗎。
朕是徹底沒招了,就只能老老實實地待在裏面,聽着玉妃叽裏呱啦說一句,她身邊的小宮女再叽裏呱啦回一句,朕覺得腦殼有點疼,想要薅頭發,可是朕現在根本沒有頭發。
玉妃忽然輕笑了一聲,說了一句短短的番邦語,她的宮女驚叫了一聲,大概是想要勸她。
反正朕現在什麽也聽不懂,只能靠猜了。
朕太難了。
在香菡宮的這段時間對朕來說簡直是一個莫大的煎熬,好在後來她們兩個嘀嘀咕咕地商量完了,玉妃上床睡覺了,有其他的宮人進來,這兩個人又換回了他們□□的話。
可有什麽用呢?娘娘好,娘娘要休息好,娘娘明天起得早,就這種話讓朕聽了有什麽用。
玉妃躺下了,不多時宮殿裏的聲音就全部消失了,朕待在玉镯子裏面,愁得頭發都要掉光了。
好不容易又熬過了小半個鐘頭,朕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面,睜開眼,孫和德還站在外面為朕守夜,朕叫了他一聲:“孫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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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和德掀開簾子,問朕:“皇上您要什麽?”
朕要什麽?朕要聽得懂番邦語。
但這是不可能的,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學會一門新語言。
朕能怎麽辦呢?朕也很痛苦啊。
孫和德在一旁擔心地問朕:“皇上,您怎麽了?”
“朕……”朕為自己不能過不不忘而感到萬分的遺憾,先皇若在,聽到朕的這一番感嘆,怕是也會感到欣慰吧,畢竟從前在他眼裏,朕這坨爛泥可是連一點上牆的意願都沒有。
朕輕嘆了一口氣,對孫和德道,“腦袋借來用一用。”
孫和德眼睛瞪得大大的,裏面滿是驚恐,他問朕:“皇上,奴才做錯了什麽您要奴才的腦袋啊。”
朕覺得孫和德真是一個戲精,但剛才說話确實是朕的問題,不夠嚴謹,朕只得重新說了一遍:“頭發。”
孫和德哦了一聲,乖乖地把腦袋給伸了過來,朕擡手剛要薅一把,孫和德開口跟朕訴苦說:“皇上,這個奴才的頭發也不多了,您看看這上邊都要禿了,您下回要不換個人——”
朕看了孫和德一眼,他立刻把剩下的話都給憋了回去,改口道:“皇上,您請,您盡管薅,奴才頭發長得快。”
朕看着孫和德頭頂中央那處稀少的頭發,搖了搖頭,把孫和德的腦袋從朕的眼前推開,還是讓他的頭發再自然生在幾天吧,他再這麽被朕薅下去,估計就要從孫胖胖改名成孫禿禿了。
孫和德退下以後,朕打了個哈欠,重新躺會了床上,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朕做了一個夢,夢裏,朕回到了還在上書房讀書的時候,朕用三個時辰的時間學會了番邦語,在兄弟們面前好生秀了一把,結果先皇覺得朕不務正業,把朕訓斥了一頓,讓朕閉門思過半個月。
先太子帶着衆位皇子每日樂呵呵地從朕的宮殿前經過,司徒風也跟在他的身邊。
後來,朕好不容易把這段痛苦的日子給熬完了,結果一出宮殿,就聽見了不遠處噼裏啪啦放鞭炮的聲音,朕尋了一個宮人問是怎麽回事,他跟朕說,今天是太子成親的大喜日子。
朕很吃驚,怎麽才半個月過去太子就要成親了,之前一點風聲也沒有,就問啊,那太子妃是誰。
宮人微微一笑,告訴朕太子妃是司徒風。
朕只覺得五雷轟頂,眼前一黑,差點就去見閻王了,那宮人還在一邊火上澆油說,太子和司徒風兩個馬上就要拜堂了,兩個人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朕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宮人,覺得他眼瞎。
……
第二天早上,朕睜開眼,想起昨天晚上夢中經歷的一切,呆愣了半晌。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朕這腦子裏整天都在琢磨什麽呢!朕用三個時辰學會番邦語,太子與司徒風成親,這兩段都算有來源的。
可朕去搶親這個情節算是怎能個回事?最後朕還要與司徒風浪跡天涯,朕是腦子有病吧!
娘诶!親娘诶!
“皇上?皇上?”
孫和德在朕的耳邊叫了兩聲,朕沒有理會他,他便提高了音量,又叫了朕一聲:“皇上!”
朕擡頭看了他一眼,懶得說話,輕嘆了一口氣。
“皇上您今天看起來心情挺不錯的啊,有什麽好事嗎?”
朕他媽的這還心情挺不錯的,孫和德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啊!
朕瞪了孫和德一眼,孫和德大概是眼瞎的時候看世界格外的不一樣,繼續跟着朕笑嘻嘻的。
朕冷哼了一聲,在孫和德的服侍下把衣服穿好,用了早膳,上朝去了。
朕坐在龍椅上,俯視着廷下的百官,目光掃過司徒風的時候微微停了一下,朕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昨天晚上夢中司徒風穿着那一身大紅色的喜服,站在喜堂中望着朕的模樣。
朕胸膛裏的那顆心髒好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撩撥了一下,朕收回了目光,舌尖在口腔中轉了一轉。
下朝後,朕回到禦書房中處理奏折,司徒風穿着喜服的樣子總是會突然浮現在朕的眼前,擾得朕根本沒有辦法靜下心批閱眼前的這些個折子。
朕是不是該給司徒風找個老婆,讓他穿個喜服在朕的眼前走一圈,說不定這這個毛病就好了,可他又是個斷袖,給他找個女的他估計不會高興。
司徒家真的是太慘了,就剩下司徒風這一根獨苗苗了,結果這根獨苗苗還彎了。
司徒老爺子要是知道了這件事,估計都能從棺材裏跳出來把司徒風給暴打一頓。
想想還挺刺激的。
玉妃和熙常在如往常一樣,每天都往朕的禦書房跑一趟,給朕送吃的,送喝的,玉妃的東西和往常一樣都進了孫和德的肚子裏面。
想起昨天晚上朕在香菡宮裏聽到的那叽裏呱啦的一串朕就腦瓜疼,昨天晚上夢中這用了三個時辰就學會了這麽語言,說不定現在朕也可以。
朕對孫和德說:“讓玉妃進來吧。”
不久後,玉妃蓮步輕移走了進來,朕把她叫到身邊來,玉妃的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朕随手從一旁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指着上面的一句話,問玉妃:“用愛妃的家鄉話應該怎麽說?愛妃教教朕。”
玉妃面露疑惑,問道:“皇上怎麽會突然想起來要學這個?”
朕笑得溫柔:“朕想要多了解了解愛妃嘛。”
但可能朕笑得過于溫柔了,玉妃竟然打了一個冷戰。
朕囑咐玉妃說:“天氣轉涼,愛妃可要多穿點衣服啊。”
“多謝皇上關心,”玉妃低下頭看着書上的那段文字,然後給了朕一段鳥語。
朕眨眨眼睛,一臉茫然,剛才玉妃到底是說了什麽。
玉妃大概也知道朕聽不懂,于是又給朕重複了一遍,說實話,就算玉妃這兩句話說的完全不一樣朕也聽不出來。
朕嘆了一口氣,對玉妃說:“還是你一個詞一個詞的教朕吧。”
玉妃是個好老師,很有耐心,她教了朕大半天,最後朕得出結論來,朕是不可能像夢裏那樣三個時辰就學會的,三年能學會朕都謝天謝地了。
玉妃要離開的時候問了朕一句:“皇上,不知司徒将軍何日會北疆?”
朕擡頭看了玉妃一眼,問她:“愛妃這麽關心司徒将軍做什麽?”
玉妃低下頭,“臣妾孤身一人來到這裏,連個親人都沒有”,她嘆了口氣,“聽說□□女子成親都是哥哥送嫁,臣妾沒有哥哥,是司徒将軍把臣妾送到皇上身邊的。”
玉妃這個理由很可以,就是不知道司徒風願不願意認她這個妹妹了。
朕把手中的書翻了一頁,淡淡開口道:“司徒将軍今年應該是不用回去了。”
玉妃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對着朕福身,說了一句臣妾告退就離開了。
晚上的時候朕和昨天一樣又來到了玉妃的宮殿裏,但這有什麽用啊?
下午的時候玉妃教朕的番邦語朕現在已經忘得差不多了,聽着玉妃與身邊的宮女叽裏呱啦說了一大套。
朕困得只想打哈欠。
說到最後,玉妃終于來了一句人話,她感嘆說:“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她要是真把蕭郎當做了路人朕也無所謂,朕就怕她還想跟蕭郎死灰複燃。
所以……
蕭郎是哪個?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浮光日影、霁夜小可愛們的投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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