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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家發生的事林錦文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現在試探林松仁對他的底線。有趣的是,他毫無理由的提出讓年糕離開,林松仁覺得他實在是無理取鬧問他緣由,他随口扯了個想換人使喚。

林松仁沉思了片刻立刻同意了,說年糕是貼身服侍他的,現在他被人下藥年糕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以往他太看重年糕,現在他既然看不上了,日後在挑個好的在身邊伺候。

而後林松仁又交代了讓他別忘了入宮請罪,以免流言蜚語通過別人傳到皇帝耳中,才離開了。

年糕是不願意離開的,一直在磕頭大哭,哭的鼻涕都流出來了,頭也磕破了。林錦文就那麽靜靜的看着他,年糕被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心底起毛,他啞着喉嚨道:“大少爺,小的做錯了什麽或說錯了什麽,你盡管罵小的就是,求大少爺別攆小的離開。小的自打來林府就伺候大少爺,小的名字還是大少爺恩賜的,小的求大少爺了。”

林錦文收起笑意,一臉和氣道:“你沒做錯什麽也沒說錯什麽,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了。”說完這話林錦文猛然擡高聲音道:“人呢,都是死的嗎?還不把他拉走。”

他話音落下,年糕整個人都軟在了地上,看上去異常可憐。不多時便有兩個小厮前來,架着年糕離開了。

等房內只剩自己一人時,林錦文把頭埋到枕頭裏後才龇牙咧嘴的倒抽氣。屋子裏血腥味和背部塗抹的藥膏味混合在一起,聞起來讓他有些泛惡心。

林錦文壓下那些味道心裏琢磨起自己這屋子裏形形色色的牛鬼神蛇,這雖然是一部小說,但人卻是活的,原來的林錦文到底有多眼瞎耳聾,才能看不清聽不出年糕說的每句話都是話裏有話。

林錦文向來都以最大惡意揣測人心的,如果沒有人在背後授意,年糕怎麽敢在他面前說起林家現任女主人的不是,又怎麽會口口聲聲提他親生母親在世會如何如何。林錦文每日聽着這些話,心情能好才怪。

不過這等挑撥離間的段數在他看來實在是太低了,低的他都懶得和他演戲。年糕臨走前還在給他下套,問林錦文他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做了什麽不該做的。林錦文如果告訴年糕是他說了不該說的,那就代表林錦文知道他在挑撥離間,至于年糕做錯了什麽,肯定和那藥有關了。

林錦文知道自己突然動了年糕,肯定會有人坐不住的。不過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想把這樣一人留在身邊。他在自己家中了藥,同一哥兒歡好被人捉奸在床。能給他下藥的只能是自己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年糕嫌疑很大。

當然即便在下藥這件事上年糕是無辜的,那在林錦文被養成纨绔無能性子的路上,這年糕也功不可沒,打發他離開正好。

好在現在這些妖魔鬼怪他還能鎮住,讓林錦文感到生存威脅最大的是皇宮裏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林松仁幾次小心翼翼的提到讓他入宮請罪,言談之中對皇帝頗為敬畏。這在林錦文看來是兩種信息,一林松仁害怕皇帝,這個是顯而易見的,二想必林錦文在皇帝面前還是很得臉的。

小說中提起皇帝只有四個字:荒淫暴虐,坐上皇位就把自己幾個兄弟給弄死的弄死。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被這樣的皇帝看重不算什麽值得慶賀的事。這林松仁也是皇帝身邊的紅人,結果還不是被皇帝借機一頓猛如虎的操作給弄得全家死光光了。

處在這樣一個時代,皇帝掌握着天下人的生死,對一個這樣的存在,林錦文對他自然是敬而遠之的。但他現在所處的位置讓他不可能一下子抽身,他得好好琢磨琢磨該怎麽處理這件事。這可是關乎他生死的大事,他想活着,首先得平平安安的度過皇帝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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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錦文沒想到的是,他這邊剛剛‘惦記’起皇帝,皇帝倒是真的惦記着他了。

在林錦文受傷的第三天,傷口剛剛結痂,皇帝便派人宣召他入宮。前來宣旨的是宮裏的大內總管王盡安,也是跟随皇帝時間最長的、最得臉的一人。這王盡安人不高又胖乎乎的,臉上常年帶笑,看着是個慈悲的,手上倒是沒少死人。他手上的權利大,說的話皇帝偶爾還會聽上兩分,這前朝後宮巴結王盡安的人能從皇宮排到皇城外。

林松仁一見王盡安親自前來了,就好比看到了刀往他們林家脖子上落,他的臉色變了變。他代替不能起身的林錦文領旨後,拿了銀子悄悄遞給王盡安,真切實意的喊了聲王大人。

這一句王大人讓王盡安心裏舒坦極了,他那胖嘟嘟的臉頰笑就跟菊花盛開了那般:“林大人客氣了,林侍衛傷勢如何了?這幾日天泛熱皇上心火有些旺盛,還等着林侍衛去回話呢。”

林松仁聽到這話,微微松了口氣。王盡安這話說的很明白,皇帝知道林錦文受傷的事也就知道林家發生的那些糟心事,心情很糟糕,不過沒想拿林家開刀。

林松仁朝王盡安拜了拜表示感謝,道:“王大人稍等,錦文正在收拾儀容,以免君前失禮。皇上那裏,還望王大人多多美言。”

王盡安笑眯眯道:“好說好說。”

等林錦文被兩個丫頭扶着走出來,王盡安一臉驚訝疼惜道:“林侍衛怎麽傷的這麽重,好在今天擡了轎子來,林侍衛跟我走吧。”

林錦文本來沒什麽表情,聽到王盡安最後一句話神色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作為一個看過無數遍西游記的人,林錦文只覺得這話一出,頗有妖怪對唐僧說,你這和尚跟我走吧,咱們去成親這意味。

只是這成親對象如果是眼前這太監,林錦文寧願單身一輩子。

王盡安眼賊毒,也看過無數人的眼神,絕望的,欣喜的,痛哭的等等。只是林錦文這一眼,他倒是沒琢磨透,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他望着林錦文微微一笑,朝他擺出個請的姿态。以他現在的地位,這姿态放的頗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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