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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花秀開始的時候,陳省心已經回到房間。觀景陽臺望去,漫天煙花,缤紛絢麗,就像他現在的心情,百花齊放,鑼鼓齊鳴,雀躍地可以開着飛船沖到外太空去撒一圈花。
頭上傳來一陣陣的歡呼聲,“哇,真不錯啊。”“鐘總,樓下是省心哥嗎?”
陳省心探出半邊身體,樓上兩人正齊齊望下看。
金鐘罩偷偷給他傳了條短訊“你那邊搞定了?怎麽樣?”
“順利。你那瓶酒歸我了。”
“好好,不枉我花了一晚上拖住你妹。明晚按計劃進行?”
陳省心斬釘截鐵回複他“還用說,按計劃辦。”
***
白天的論壇結束後,鄭惟汐被鐘總神神秘秘叫出了會議廳,鐘總順手塞給她一摞資料“都是前沿的科技咨詢,很有價值。”随後抽出最下面的幾張“這部分,和我們研發的産品相關,你和省心商量一下,整理一份相關技術參數的對比分析報告出來,越快越好。”
鄭惟汐接過他手裏的一摞材料“明天就要?”
“是的是的”鐘總點頭“明天我比你們先走一步,我和C市的經銷商約好了有個會面。”
事不宜遲。
鄭惟汐帶着材料立刻回了房間,昏天暗地忙了一下午,屏幕上依然只敲打出寥寥幾個字。她有點埋怨鐘總,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什麽不早點安排?
有人打她房間的電話,陳省心的聲音,流水擊石一般不疾不徐“聽說老鐘給我們安排了個活?”
“對。”鄭惟汐告訴他“我已經開始做了。”
“能弄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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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趕工一下,明早給他沒問題。”
“我們一起做吧,兩個人快一點。我電腦裏帶了産品的備份資料,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鄭惟汐看了眼盥洗室裏挂着的內衣,很快回答“我去你那兒吧。”
窗外夜色漸深的時候,報告終于出爐,鄭惟汐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扭頭問陳省心“樓下還有自助嗎?”
“自助有什麽好,我叫了兩份牛排。”陳省心唇角揚起笑意“稍微慶祝一下。”
幾分鐘後,鄭惟汐看到了陳省心擺出的慶祝架勢。
觀景臺上白色蒲團上撒上了幾片玫瑰花瓣,正中桌案上端端擺放着燃起的盈盈燭火,籠在玻璃杯中的火苗在海風輕拂下微微晃動。
服務生布好刀叉後躬着腰,禮貌的關上了門。
鄭惟汐晃了晃手中的紅酒問“酒從哪兒來的?果香味很足。”
“老鐘珍藏的。”陳省心緩緩幫她又斟了一點酒,嘴角露出暗暗的一絲得意“他有一年去南非從一家酒莊主人手裏花高價淘的。”
“怎麽在你這兒?”
“自然有在我這兒的道理。我們為他累死累活,喝他一點酒算什麽。來,碰一下。”
暮色迷蒙,繁星初上。
清晰聽到不遠處不斷傳來海濤拍岸聲。
海浪聲中,陳省心緩緩開口“有一陣我一直想象,像現在這樣,就我們兩人,丢開俗塵雜事,清清靜靜不受幹擾的在一起,永遠不分開。”風把他的聲音吹的有點飄,他擡起頭,鄭惟汐看見陳省心的眼睛裏映着跳躍的燭火“惟汐,人生百年,我們已經過了快三分之一,你覺得老天還會給我們幾次這樣分開又重逢的機會?”
陳省心的指端微微動了動,挪開手掌時,桌上清清楚楚擺着一個打開的戒盒,鑽戒上完美的刻面切工反射出璀璨的光芒,像天邊的星星掉在了桌上。
陳省心自嘲的笑了一下說“我反省過上次失敗的原因,一定是求婚的鑽戒送的太小,不夠誠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一些繁雜的情緒湧了上來,堵住了鄭惟汐的喉嚨,她拼命按捺下去,正要說話時。房門被人不疾不徐叩了幾聲,門鈴跟着響起。
“省心哥?在嗎?”門外是徐暖的聲音。
萬丈紅塵,誰能躲掉俗塵雜事?
“你女朋友來了。”鄭惟汐提醒他。
陳省心站了起來,看她的時候眼裏全是詫異,“你別動。”他告訴鄭惟汐“等會兒有話給你說。”
“晚上忙什麽呢?外面有個露天燒烤趴,去不去?”徐暖的聲音随着門開的一剎那沖進了房間,歡悅又輕松,“你露臺上還點蠟燭了?”腳步聲越來越近。
轉眼鄭惟汐看到徐暖已呆呆立在自己面前,盯着桌案上的戒盒,微擡眼皮看了看一旁的她,臉上的笑容像被冰雪封住一般。
“徐暖。”鄭惟汐沖她打招呼。
徐暖沒理她,側過身“抱歉,省心哥。”鄭惟汐不得不佩服這姑娘變臉的速度,轉而風雪消融,笑的生意盎然。“要這樣你就不該給我開門嘛,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祝你成功哈!”
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徐暖出現又離開了房間。
“還覺不覺得她是我女朋友?你見過哪種女朋友看到這場景是這樣的反應?”陳省心一邊坐下一邊說“徐暖那方面我會盡快處理妥當,免得你一再誤會。”
“我一直以為自己很讨厭她。”鄭惟汐看着陳省心“今天我突然明白了,與她相比,我其實更另人讨厭。”她抓起酒杯把杯中的剩酒一飲而盡。“徐暖至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抵死執着,一路走來,從不回頭。而我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麽,我怕不可預知的變數,怕不确定的未來,怕被人嫌棄,我東躲西藏說到底只是怕自己受到傷害,卻打着旗號麻醉自己說是為了你。”
鄭惟汐看了看遠處,對岸的山崖在暗夜中顯出奇詭的輪廓,“省心,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即使坐在你對面,我心裏想的是,即便人生過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日子依舊漫長,倘若萬一不幸生出一個有問題的孩子,随之而來的各種雞毛蒜皮足以消耗掉我們所有的感情。”
桌面的燭光在風中劇烈搖擺了兩下,悄無聲息的熄滅了。陳省心的第二次求婚宣告失敗,他告訴
鄭惟汐,自己有足夠的耐心,等她不害怕的那一天。
晨光乍現的時候,他跑到了海邊,天地開闊,視野所及逐次明朗,他相信鄭惟汐對他對生活所有的遲疑和擔心終将消散,他們的未來只會像眼前這朗朗乾坤一樣明麗透澈。
***
鄭惟汐回到房間熬到很晚才入睡,清晨起來等電梯的時候,倒影裏看見自己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電梯在22樓停了一下,再次打開時。鐘總正站在裏面。
“鐘總早。”她打起精神打招呼。
“太好了,正準備找你。”鐘總走出電梯,手裏拎着大大的紙袋,“這是借的省心的衣服”他把紙袋遞給鄭惟汐“我着急去趕飛機,省心人不在房間。你幫我給他。”
電梯門轉眼關上,鄭惟汐站在原處,手裏多了個紙袋。她沒告訴鐘總,昨晚她也把航班改簽了,實在剩下的這一天,她無法面對陳省心。
她考慮了片刻,再次按了下行的電梯,拖着行李拎着紙袋去了前臺。大門處,鐘總正随着旋轉門步出酒店。
她對前臺小姐說“不好意思,我一會兒趕飛機。麻煩您把這些衣服交給2108房間的客人。”
“好的。請問2108房的客人叫什麽?”
“陳省心。”
“陳省心先生是嗎?”前臺小姐低着頭在紙上記錄“小姐您怎麽稱呼?”
鄭惟汐正準備回答她,聽到幾步遠的距離。另一端的服務員正在說:“不好意思小姐,2108房間沒有人接聽電話。”
她錯愕的扭過頭去看,徐暖正站在另一端用冷淩淩眼神盯着她。
“小姐您貴姓?”面前的服務員繼續提問。
“哦,我姓鄭。”
“好的,鄭小姐。”服務生準備收拾袋子“我會把衣服交給陳先生。”徐暖已經三步并兩步走了過來,漠然瞅了瞅衣服,“動作挺快,看來昨晚春宵度的不錯,衣服都落下了。怎麽,不好意思當面給他?”
鄭惟汐對她真沒什麽好說的,她拎起箱子掉頭往外走。
***
離開雲島的最後一天,陳省心在大堂碰到徐暖,知道鄭惟汐已經先走了。
“昨晚成功了嗎?”徐暖問他。
“大清早跑來就為問我這個?”
“你要求婚成功了我替你高興,沒成功說明我還有機會,哈哈”徐暖笑的沒心沒肺。
“真想知道?”陳省心問她。
徐暖點頭。
陳省心略加考慮“成了。”
“喔。祝賀啊,回去請客,回去請客。”
“徐暖”陳省心正色對她說“你也別嘻嘻呵呵的。今後,咱們沒事少聯系。省得惟汐誤會。”
“這麽小心眼啊。”徐暖拖長了腔調。
陳省心撓頭,對待徐暖這樣的丫頭有時候不好處理,一腔熱血沒遮沒攔,看在彼此父母面上,又不能讓她太難堪。
***
沒幾天,金鐘罩出差回來,翹着腿頗有感觸的和陳省心聊“這做人做事吧,都不能把對手逼的太急了。一來顯得自己掉價,有失身份,二來也要給對方退路。”
“去C市的生意黃了?”陳省心問他。
“沉住氣,不急于一時”金鐘罩拍拍他肩膀“好事多磨”。
陳省心明白過來,這哥們趁機在做自己的工作。
“金鐘罩”陳省心告訴他“惟汐那邊我倒不擔心,徐暖那兒你有什麽好辦法?有沒有合适的人選幫忙給她介紹介紹”
“你那妹妹可不是省油的燈,看着單純,心裏七彎八繞的道道可不少。敬而遠之,敬而遠之。”
話是這麽說,作為兩肋插刀的兄弟,金鐘罩在百忙中還是搜羅了幾位才俊。
為促成這樁好事,金鐘罩下了番功夫,先拐彎抹角探了探徐暖的口風,又不失時機安排了一場會面。
沒過多久,徐暖給他打電話了“省心哥,鐘總前陣介紹我認識了一個他的朋友。”
陳省心正在刷牙,吐掉一大口泡沫對她說“多認識點兒人這不挺好。”
“你知道這事?”
“噢,聽他提起過。怎麽了?”
“他朋友約我周末見面,我去不去啊?”
陳省心擦掉嘴角的泡沫,“去吧,你總不能一直這樣晃下去,女孩子年齡一拖就大了。”
電話那頭徐暖輕輕的嗤笑了一聲“切,是因為我沒鄭惟汐那樣好命,要有個死心塌地的人等着,由着性子拖。”安靜了幾秒後“行吧,你讓我去我就去。”
陳省心想這事至少步上正軌了,徐暖沒什麽壞心眼,剛認識她的時候是驕橫一些,幾年走來變化不少,他不能耽誤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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