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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覃對她的興趣從來沒有掩飾過。
只是這興趣來源于什麽,故茶歡再清楚不過。他們這樣的人,談情是最俗氣的。只有最直接的利益才能打動人。
這一點,大家都明白。
所以哪怕被他抱着,故茶歡也沒生出一分瑕念,甚至懶得去掙紮。
夜色裏的花園爛漫鋪成散開,相擁的男女似濃情的愛人。
故茶歡甚至覺得,遲覃黑沉的雙眸中有她的模樣,好似很溫柔,可細看,卻什麽都沒有。
像霧,抓破一層迷障後又迅速凝結成另一片障霧,沒完沒了,一旦迷失是很難找回自己的。
他們都想做這場鬥争的勝利者,都想做獵人,這就意味着,他們注定是敵人。
抱了許久,久到故茶歡終于有些不耐煩,遲覃放開她,反倒進一步,高大的身軀完全籠罩她薄瘦的身體。
他捏住故茶歡的手腕,把她纖長的手指執在手心,垂眼瞧,指腹摩挲她手背,動作稱得上溫柔,甚至有些寵愛,像撫摸心愛之物。
自然而然的,故茶歡想起飛機上那個的吻,想抽開手。
遲覃拉住,玩味地挑眉:“怕什麽?”
低沉得有些暗啞的音色,夜裏聽來,很迷人。
“遲先生,你該不會又要親我吧。”她笑着,唇角同眼睛似的,都是月兒彎彎的形狀,是個軟軟糯糯的小姑娘,很乖。
遲覃看着她。沉默。
慢條斯理的放開她。
故茶歡後退一步,往不知名的角落看一眼,那裏站着筆直的人影,在故茶歡的示意下走出來,路燈下漸漸看清輪廓,是文景。
他站在故茶歡幾步外,垂着頭,模樣恭敬:“小姐。”
“送遲先生出去。”
“是。”
文景看向遲覃,仍舊恭敬:“遲先生請。”
可這份恭敬與故茶歡的比起來,總是差些味道,甚至帶着敵意。
遲覃垂着眸淡笑,手放在故茶歡頭頂,掌心下是松軟蓬松的發絲,他慢慢撫下,碰到她的耳垂,捏了一下。
“下次再來看你。”
手被故茶歡拂開,“遲先生,你該改改這動手動腳的毛病。”
“送客吧。”她側頭吩咐文景,離開。
回房後,齊衡已經不知去向。
露易絲畢恭畢敬的站在卧室外:“對不起小姐,我們一直在門外守着,不知道人是怎麽逃走的。”
“沒關系,你們守不住。”
露易絲很快讓人把卧室打掃幹淨,帶領女傭離開,關門。
故茶歡站在梨花雕木的桌前,手指輕輕點在桌面,翻轉桌上的沙漏,食指試探地的往桌下摸,觸及開關。
門外突然傳來聲音:“小姐。”
故茶歡的手頓住,“什麽事?”
“遲先生已經送走了,請問小姐還有沒有什麽吩咐?”
“沒有,你可以離開了。”
門外許久沒再傳來聲音,故茶歡卻知道他沒走,少女盯着沙漏裏落下的細沙,問門外的人:“文景,你想說什麽?”
她總是這麽聰明敏銳,文景突然覺得,他的心思興許早已被看得清清楚楚,無所遁形。
他知道自己不配。
她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而他只是微不足道的保镖而已,甚至于,他從來沒得到過她的信任。
可是看到花園那一幕,遲覃抱着她,她也沒有反抗時,他還是難以克制的嫉妒了。那麽小姐呢,她是否喜歡那個人?
猶豫着,還是問了出來,“……小姐和遲先生,是……是什麽關系?”
沙漏的漏洞很大,沙子很快漏光,故茶歡坐下,閉上眼:“你是以什麽身份來問我呢?”
她撥弄紅色的指甲:“是以我保镖的身份,還是以爺爺的監視者身份?”
“不是的……我只忠于小姐。”
這話說得他自己都有些心虛,畢竟他的确是故商用來監視她的工具。
她的一言一行都必須符合故家繼承人的身份,她必須為故家尋找遺落在世界各地的藏寶圖,而他,是這個監視者。
假如她不聽話,他甚至可以以傷害她為代價,讓她服從故商的命令。
大家族從血液到骨子都是冷漠的,哪怕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可還是逃不開利益這張網,從小紮根在文景心裏的養育之恩讓他無法背叛故商,也無法完全忠誠的對待故茶歡。
所以對于他的話,故茶歡已經厭倦:“你的忠心有多少,我心裏清楚,我和遲覃什麽關系,你也不必知道。文景,以後該問什麽,不該問什麽,你要明白。”
“對不起,小姐。我知道了。”
文景駐足很久,靜靜的看着故茶歡的卧室門,想穿過緊閉的房門看看裏面的人,卻始終沒有勇氣,也始終不懂她心底的任何想法。
有的姑娘,從來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不是嗎?
人離開後,故茶歡摸到桌下的開關,牆面無聲的分開。
重疊兩層,牆的深處藏着盒子,古色古香的黑檀,幽香味飄蕩散開。
她走過去,把盒子打出,裏面是一卷破舊的羊皮圖紙。打開圖紙,神秘的路線躍然眼前,故茶歡早已将內容熟記于心,瞥了一眼邊角的幾個字。
忽納爾山脈藏寶圖。
無疑,現如今在她手上的才是真品。
至于遲覃手上的那副被率先劫走的藏寶圖不過是她事先安排的贗品。
她瞞着所有人,包括故老爺子和故令,演了一場戲,一場她“技不如人”的戲碼,真實得連她自己都快被騙過去了。
誰會知道,這玩意兒早在半年前就到她的手裏了?
故茶歡從抽屜拿出打火機,把忽納爾山脈藏寶圖點燃,火苗吞噬圖紙上的路線,像惡獸瘋狂地吞吃寶藏。
跳耀的火光映照在故茶歡平靜的臉龐,似神明的清純,梓又似魔鬼的妖冶。
她将燒的差不多的圖紙扔下,火舌一下子漲大,落在地上。
少女平靜的聲音輕輕響起:“遲覃,你是不是輕敵了呢?”
……
遲覃的煙點了一半,半明半滅的火星帶出寥寥淡淡的煙味,男人眸子半眯,啧了聲,卻笑:“輕敵了。”
車裏大家都在,張生開車,齊衡被搞得渾身是汗,樣兒狼狽,垂着頭不敢吭聲。宋優作為遲覃明面上的助理,自覺沒做好這事兒,自然也沒臉面對老大。
仨大男人喪得像敗家犬,都沒想到這故家大小姐這麽邪乎,竟然早早就換了忽納爾山脈的地圖,現在想把真的偷出來也着了道,溜得大家夥陪她一起演戲,宋優真想采訪一下大小姐,把衆人玩弄手心是啥感覺。要知道這事兒以前可是他們家SA爺的專利啊,這妞操作牛逼還聰明,簡直讓哥幾個忍不住想鼓掌大誇三聲666!
張生偷偷瞟老大,梗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爺,您該不會喜歡故家小姐吧。”
剛剛花園那一幕他們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可是監控做不得假。
頭兒那溫柔的語氣,真是八百年沒見過啊,不懷疑都不正常。
遲覃正抽煙,聽聞這話,煙送到嘴邊沒吸,突然回想起故茶歡的臉,又純又妖,少有姑娘長她這樣。
抱着的滋味,他又忍不住回憶了一下,真是又軟又香。
可女人不都這樣嗎?
他慢悠悠的彈落煙灰,“談不上喜歡。”
男人冷漠起來也就這勁兒。
上一秒撩撥,下一秒全盤否定。
給兄弟們驚了,一時還真弄不明白頭兒的真實想法。
但也的确,像老大這樣的成熟男人,大抵是比較喜歡同樣優雅成熟的女人,像故小姐這樣軟軟糯糯的姑娘,大概不符合這位爺的口味。
幾個暗戳戳做打算,改明兒給老大安排個酒局開個葷,可別真把心丢在故小姐那兒了,大事兒還幹不幹了!
**
大清早,故茶歡被電話吵醒。
當然,能把電話直接打到她手機沒被露易絲攔下的,也就兩個人。
好友張卿和安小美。
今兒周六,他們打電話過來,看來是輪休了。電話裏安小美提及一家新開酒吧,名叫Hellfire,死活要去感受一下。
故茶歡含笑應好,約定今晚見面。
寒暄一番後挂掉電話。
她每日起床後,會先去給故老爺子打招呼,再例行與二叔三叔一家在早餐桌上打太極,順便搪塞幾句故萍丢過來的冷嘲熱諷,一早上也就過去了。
傍晚,故茶歡出發去hellfire酒吧,到時,安小美已經在舞池裏嗨翻了天。見到她,扯着嗓子扒開群魔亂舞的人群沖過來,“茶歡,這裏這裏!”
托她大嗓門的福,許多人往故茶歡這裏看。
遲覃坐在獨桌,周圍無一人,桌上擺滿名酒,男人雙手放在膝蓋,夾着一根沒點燃的雪茄,朝故茶歡看去。
熱鬧場地,閃光燈下,她安安靜靜的站在那兒,與朋友微笑招手。
遲覃是第一次見她那樣笑,不似平日那般清清淡淡,連眼角眉梢都是嬌媚的可愛,少女長長的頭發挽了個蓬松的花苞,穿白色的毛衣和藕粉色的短裙,外套被她拿在手上。
今夜兩個字十分襯她。
溫柔。
閃光燈太亂,音樂節拍過于喧嚣。
有一瞬間,他的目光仿佛失去焦點。
再彙聚時,故茶歡已不見。
他不悅的蹙起眉,起身想尋找。
找什麽?
大概是想找到那個,突然撥動他心弦的小姑娘。
安靜的包間,好酒擺一桌。
張卿和安小美正在喝酒劃拳,灌了幾瓶高濃度紅酒下去,開始暈三倒四。
故茶歡從洗手間出來,沒想到遇到姜汕。見着她,他也是一怔,怔完了,手忙腳亂地打招呼:“故小姐。好,好久不見。”
故茶歡莞爾:“姜少爺好。”
打完一聲招呼,她準備走,被姜汕叫住:“故小姐!那個,我想請問……”
故茶歡回眸看他。
姜汕躲開她目光,艱難的問道:“我聽你哥哥說,遲先生去過你家,你們的關系,似乎……”
故茶歡微微挑眉:“似乎什麽?”
倒沒想到昨天的事都已經傳到姜汕的耳朵裏了,故令這個大嘴巴果然名不虛傳啊。
“……故小姐,我想問,你是不是喜歡遲先生?”問完,姜汕忐忑地看她一眼。
故茶歡搖搖頭:“不喜歡。”
“那你們……”
“姜少爺,我想我的私生活是不必向你解釋的。”
“對不起,是我冒昧了。”
“失陪。”
故茶歡擔心醉酒的好友,趕回包間。
走廊燈光醉人,身影被拉得長長,她瞥了一眼腳下多出的高大身影,袅袅娜娜地轉身,笑着問:“遲先生,你還要跟我多久?”
遲覃:老婆去哪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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