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
隔得這麽近,要說故茶歡不知道遲覃想做什麽,那是假的。她掀起眸,看了眼遲覃身後某位女性的方向,忽而一笑,拿起鎏金盒子起身:“既然這是遲先生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
遲覃傾下的身體便這樣僵在那裏,聞言慢慢往後靠,黑沉的眸擡起:“所以你打算怎麽謝我?”
“別急啊,你總會收到謝禮的。”故茶歡掃了一眼角落的文景,離去的方向是宴會出口。
一直注意着她動向的樂霖連忙追了過來,“茶歡你等等!”
故茶歡沒回頭,文景伸手攔住樂霖:“抱歉,我們小姐累了。”
她坐上車,樂霖連忙說:“改天我一定帶着小婕登門拜訪,向你道歉。”
故茶歡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理會他,文景看了樂霖一眼,坐上車:“小姐不等兩位少爺了嗎?”
“不等。”她打開鎏金禮盒,把裏面的紅寶石耳墜拿起來細看,“開車。”
車平穩的行使出燈火通明的樂家別墅,目送故茶歡離開的不僅有樂霖,還有遠處的姜維和姜汕兩兄弟。
姜維看了看有些失魂落魄的樂霖,搖頭感嘆:“喜歡誰不好,喜歡上最冷漠薄情的故家大小姐。”
這話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意有所指的說給誰聽。姜汕自然明白姜維的意思,“可是喜歡就是喜歡,誰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感情?大哥你能嗎?”
姜維挑了挑眉:“至少我絕對不會喜歡故茶歡。”
“為什麽?”
“因為……”姜維腦海裏突然閃出一些細碎的片段,他猛然閉上眼:“因為她實在太可怕了。”
……
故茶歡已經拿着寶石耳墜看了半響,文景知道這禮物從何而來,眼眸不由變得黯淡,小姐從來不會接受任何人的禮物,是否意味着遲先生對她來說真的不一樣?
他正走神,故茶歡已經将寶石耳墜放進禮盒中,剛才喜悅的神色淡下來,仔細看,還能在她眼中察覺出幾分冰冷。
“小姐怎麽了?”
故茶歡将鎏金盒子扔給他:“把這東西處理了。”
處理的意思就是毀了。
文景不禁詫異:“可這是遲先生送給您的禮物,我看小姐挺喜歡的。”
故茶歡表情冷漠,偏偏嗓音還帶着少女的嬌甜,慢悠悠說:“我現在不喜歡了。”
文景也算是跟随故茶歡最長的人了,知道她總是人前乖巧文靜,人後惡劣冷漠,而他能做的便只有聽話:“是,我很快就會把它毀了。”
車子開得很快,故茶歡盯着窗外黑夜,外面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她的思緒被拉遠,眼前浮現出忽納爾山脈的路線圖,蜿蜒的山脈裏和詭谲的機關,除此之外,地圖上還有第二塊藏寶圖的下落。
據說第二塊藏寶圖的地點藏在一對紅寶石耳墜裏,她費盡多番波折才查訪到這個秘密藏在everlasting love寶石耳墜了。
所以她去了歐洲的拍賣會,可最後還是與寶石失之交臂了,這對寶石的最終得主是一位英國神秘商人,而這個商人就是英國財團的老總,周岩。
她曾因為給宴非白治病而認識他,雖然有過幾面之緣,但不算了解,只知他來頭不小,背景很複雜,要不然,也不會從她手裏得到那對寶石。
遲覃把這東西給她時,故茶歡有過短暫的意外,究竟他知不知道這寶石裏藏着什麽?抱着這樣的好奇心,故茶歡收下禮物,可剛才仔細查看一番後,故茶歡可以确定,寶石裏的東西早已經被人取走。那麽這個取走的人是周岩,還是遲覃?
或許,她有必要會會這個周岩了。
少女閉上眼,食指揉了揉眉心,輕聲問:“今晚怎麽沒有看到遲覃那個青梅竹馬?”
文景答:“在家養病。”
“養病?”她記得自己并沒有怎麽傷過她,難不成……
“是遲先生。”文景觀察着大小姐的神色,低聲說:“那天她傷了小姐後,遲先生似乎和楊家決裂了,楊小姐也受了重傷。”
至于這個“重傷”是怎麽來的,應該和遲覃脫不了關系。
故茶歡饒有興味的嗯了聲:“那今晚總是盯着我看的那個女人是誰?”
說到這個,文景有些無奈:“她是娛樂圈的當紅影後,小姐每天看的時尚雜志上經常會看到她的身影,您忘了嗎?”
故茶歡冷哼:“不相關的人,本小姐記她做什麽?”
嬌蠻的語氣讓文景忍不住彎了彎唇。
快到故家公館時她的手機突然響起,是安小美打來的電話,剛接通,氣喘籲籲的聲音就傳來:“快!快來!找你有急事。”
“怎麽了?你在做什麽?”
“我在追犯人,不說了,你快點來警局,快點啊!”
挂掉電話,故茶歡立即吩咐:“去警局,快些。”
文景調轉方向盤,踩下油門,車往康裕城警局方向疾馳。
半小時到達,故茶歡走進警局時,除安小美之外還有許多警察,大家皆是氣喘籲籲,似乎剛打完一仗,見着故茶歡,實打實都愣住了。她剛從宴會離開,衣服沒來得及換,還是那身露背高叉的小黑裙,美人雖然賞心悅目,但跟此情此景實在不搭。
故茶歡直接走到安小美面前:“怎麽了?”
安小美盯着她白花花的細腿吞了吞口水:“是這樣,最近康裕城出了一檔子事,按理來說不用你出馬,但是,我覺得這事兒有些懸乎,依你們故家如今複雜的局勢,我覺得有人在打你主意。”
故茶歡坐下:“你慢慢說,出了什麽事。”
安小美靠過來,神神秘秘的湊在故茶歡耳朵邊:“茶歡吶,我覺得你攤上事兒了。”
故茶歡看向她,安小美神色不太好:“你知道我們今天救下的人是誰嗎?”
“是誰?”
“我帶你去看看。”
安小美讓人守好門,帶故茶歡去審訊室,邊走邊說:“他雖然沒受傷,但是受了很大的驚吓,做完筆錄後我沒讓他離開,為的就是等你來。”
故茶歡跟在好友身後,停在屋外,透過窗戶,能一眼看到坐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寧伯。
故老爺子的貼身管家,他怎麽會這裏?
故茶歡面帶疑惑的詢問安小美,安小美小聲說:“今晚我們警局聚餐,從餐廳出來,本想着再去咱們上次喝酒的酒吧玩玩兒,你猜怎麽着?我在酒吧看到了你,我本想跟你打個招呼,結果看你模樣神秘,就感覺不太對勁,索性跟了上去,我看見你跟寧伯見面,不知道你們說了什麽,你就突然變了臉色要殺他!要不是我動作快,這老頭兒怕是已經死了,你就算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
“後來呢?”
“那女的見了我就跑,老娘肯定去追啊,就是跟你打電話那會兒。你是不知道,那娘們兒忒像你,要不是我了解你,都快相信那就是你了。那臭娘們兒跑得還挺快,我們整個警局的兄弟追了幾條街都沒追上,肯定有同夥,所以我說,大小姐您攤上事兒了。”她深沉的拍拍故茶歡的肩膀。
故茶歡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陣,對她微笑:“謝謝你相信我。”
“哪兒的話,這麽久的朋友了,真的假的我還是分的出來。”
故茶歡點點頭:“寧伯怎麽會去酒吧的?”
“我問過了,他說是你約他去的,說是有重要的事商量。”安小美憂愁的盯着故茶歡:“不是我說,你們故家也太複雜了,怎麽一個老管家都會被人襲擊?他究竟知道什麽秘密?”
安小美知道寧伯并不奇怪,她和故茶歡是朋友,也經常去故家,對于故家的秘密,故茶歡也不瞞着兩個好友,坦然的說:“寧伯跟着我爺爺這麽多年,對于故家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對方想了解故家,找上他是情有可原。”
“這麽一來麻煩的就是你了,寧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認定是你要殺他,不會回去跟老爺子挑撥離間吧?”
故茶歡眯起眼,盯着玻璃窗裏受到驚吓的寧伯看了看一會兒,推門進去。
寧伯有些狼狽,蒼老的身體蜷縮在角落,隐隐還發着抖,可見剛才的假故茶歡是真的将他吓壞了。
屋子的門被推開時,老人察覺到,僵硬的腦袋慢慢擡起來,在看到故茶歡面容時驚恐得瞪大雙眼,嗓音都變得嘶啞了:“大小姐!不要殺我!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他張惶失措地看向安小美,企圖尋求幫助:“警察,就是她要殺我!就是她!”
故茶歡眼神慢慢冷卻下來,安小美看了一眼她的表情,琢磨不出什麽味兒來,主動說:“要不要出去了?”
“嗯。”
倆人出來後,安小美問:“你打算怎麽做?”
“把他放了吧。”
“你不怕他回去在老爺子耳邊嚼舌根?”
故茶歡淡笑:“老爺子年紀大了,離不開寧伯的照顧,我怎麽能為了一己私欲,不想着點老爺子呢?”
安小美被她的笑容弄得渾身發毛:“得了我知道怎麽做了,你別對我這麽笑,太可怕了。”
故茶歡笑得溫柔了些:“謝謝你幫忙,我先走了,改天請你吃飯。”
“那必須的,到時候我帶上張卿,他也好久不見你了,想你了。”
故茶歡上車,對她揮揮手:“好,改天見。”
車窗搖上時,少女的笑容也慢慢凝固在唇角,文景知道她心情不佳,也知道自己辦事不利,非但沒有把假的故茶歡查出來,還讓對方鑽了空子。
“對不起小姐,我會好好查這件事的。”
“嗯,回去吧。”
寧伯自然也回了故家,興許是因為害怕故茶歡,他并沒有對故老爺子說什麽,至少以故老爺子對故茶歡的态度來看,他是什麽都不知道的。
只是沒兩天,還是流傳出各種不利于故茶歡的謠言,其中傳得最沸沸揚揚的就是她不擇手段要獨吞故家。
至于那個假故茶歡,依舊沒有任何消息,仿佛一下子人間蒸發,可故茶歡明白,她藏在自己的影子裏,只要她稍不察覺,她就會頂着自己的臉為非作歹。
看來,越來越多的神秘勢力都彙聚到康裕城了……
**
第二天,故茶歡約了安小美和張卿吃飯。
故茶歡定的位置在餐廳視野絕佳,能把康裕城所有風景的囊括在眼底,安小美再次感嘆:“資本主義就是闊氣,有錢人的快樂我想象不到啊!”
故茶歡抿笑不語,許久不見的張卿看了看她:“最近過得怎麽樣?”
“挺好的。”
他語氣淡淡,十足高冷範兒:“瘦了。今天多吃點。”
安小美笑眯眯的看他:“你關心人的樣子我怎麽覺得還挺帥的?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張卿是典型的斯文俊秀型男生,一米八三的大高個兒,故茶歡見過他工作時的模樣,穿白大褂戴金絲眼鏡,對于任何血腥的場景都能做到鎮靜從容,不亞于她身邊這些名門少爺。
服務員把菜端上桌,張卿給兩個姑娘分別倒了一杯水,問故茶歡:“這次在康裕城呆多久?”
“應該會有一段時間。”
他“嗯”一聲,安安靜靜的吃飯,偶爾給她夾菜,雖然性格高冷傲慢,但對她和安小美這兩個好友倒是好的沒話說。
大家有說有笑吃得正香的時候,一個女人走過來,站在了飯桌前。
三人一起擡頭,是個戴着墨鏡的高挑女性,看身材和氣質,是美女無疑。
對方摘下墨鏡,果然是個萬裏挑一的美人,美人輕聲問:“我能跟你們坐一桌嗎?”
她看向故茶歡,難以言說的挑釁味兒散開。
安小美最近啃八卦,連帶着張卿都耳濡目染,當然一眼就能認出面前的女人是誰。
故茶歡自然也認出面前這位不請自來的人是誰,就是那晚姜家品酒宴上裝成女傭襲擊她的人,遲覃的青梅竹馬楊芸筱,對于她今天的主動結交,故茶歡倒有些好奇。
“請坐吧。”
面對面而坐,楊芸筱認真的打量起故茶歡,宴會那晚事情緊急,沒能細看,現在面對面,更能直觀的被少女毫無瑕疵的美貌震撼,而且她年輕,才十八歲,實在是太過美好的年紀,可自己已經二十八歲了,還能等他幾年?
倆人的對視雖說安靜,但是張卿和安小美還是能明顯的感覺到空氣中的暗流湧動,兩個都是白富美豪門大小姐,氣場都很強。
安小美撇撇嘴,默默挪動屁股,離她遠一些。
張卿冷淡的看一眼楊芸筱,直接的問:“你這麽盯着我們茶歡做什麽?”
楊芸筱收回目光,優雅的抿起唇:“不好意思,就是覺得漂亮,多看幾眼。”
故茶歡好脾氣的笑了笑,沒計較。
有了楊芸筱的出現,安小美吃飯的頻率被限制,覺得不能給大小姐丢臉,和張卿一起正兒八經的坐在一旁,聽她們倆談話。
楊芸筱問:“故小姐和遲覃是什麽關系?”
故茶歡微微挑眉,原來是為了遲覃來的啊?
“沒什麽關系。”
“那故小姐喜歡他嗎?”
故茶歡笑着問:“喜歡怎樣?不喜歡又怎樣?”
她這副模樣,張卿和安小美可太了解了,這姑娘越是笑,心情就越差,現在指不定憋着什麽壞主意要整人呢。
楊芸筱也能感覺到對方的不好對付,但她也是在豪門裏混了這麽多年的人,這點道行還是有的,自覺對付一個黃毛丫頭還是夠的。
“是這樣,如果遲覃讓你有了什麽誤會,比如讓你産生他喜歡你的錯覺,那我跟你道歉。他這人啊,對任何小姑娘都是這樣,故小姐年紀小,容易上當,我這是為你好。”
這正宮氣場和正宮臺詞擺得明明白白,安小美和張卿要是再不明白楊芸筱是來做什麽的,那就是蠢了。
安小美猛地一拍桌,響聲太大,弄得周圍的客人好奇的朝這邊看一眼,她壓低聲音:“你什麽意思?”
楊芸筱氣定神閑的淡笑:“沒什麽意思,只是希望故小姐別學那些不幹不淨的手段,搶別人的未婚夫。”
安小美氣得臉紅脖子粗:“什麽不幹不淨的手段?什麽搶別人的未婚夫?我們茶歡什麽出身你不知道嗎?不知道的話我提醒你一下,她出身四大豪門之一的故家,還是故老爺子親自教導出來的繼承人,是你這輩子都可望不可及的豪門,你他媽竟然貶低她!”
被捧得久了,多少年沒聽過這麽明目張膽的惡毒諷刺,令楊芸筱胸腔劇烈起伏,為免引起別人的注意丢了臉,只能強忍着低喝:“你給我閉嘴!”
“我閉嘴?我憑什麽閉嘴?你也不好好照照鏡子,你這種野雞白富美也敢和我們正兒八經的白富美比?你說那誰?遲覃對吧?他要是喜歡我們茶歡還真就喜歡對了,我們茶歡出身高貴長得比你漂亮比你年輕,遲覃就是喜歡她!就是喜歡她!你是不是不服氣,不服氣你打我啊!我立刻喊一聲,讓大家都來拍你,我看看你名媛的名聲還能不能保得住!”
楊芸筱實在忍不可忍,端起裝滿紅酒的酒杯想潑過去,故茶歡的嗓音不輕不重的響起:“你敢!”
冰凍三尺的寒一瞬間就爬上了楊芸筱全身,剛剛被罵了那麽久的怒氣似乎都及不上這一刻,這戾氣重得讓她聽出了殺意。
她的手顫了顫,呼吸變重。
安小美以為這娘們兒真要潑自己,還吓了一跳,這會兒察覺沒事,重整旗鼓準備再罵,被張卿制止的眼神一掃,不情不願的垂下頭,嘴裏還嘀咕着罵人的話。
故茶歡漫不經心地說:“我姑且就叫你一聲楊小姐吧,要不是你父親在咱們這個圈子裏還能稍微站住腳跟,你今天連跟我同桌吃飯的資格都沒有。至于你喜歡的那個男人。”少女意味深長的笑了聲,有些話不說比說了有用,比如這聲輕飄飄的笑,已經道盡了她到底多麽不屑。
安小美忍不住在心裏為大小姐鼓掌,高手出手,果然招招見血啊。
少女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掃了一眼楊芸筱:“你這麽卑微,遲覃一定不喜歡你吧。”
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草無異于如此,故茶歡的眼神太過高高在上,把楊芸筱藏在內心的腐朽和陰霾都拉扯出來暴露在陽光之下,無所遁形。
沒錯,遲覃是不喜歡她,但是她能感覺到故茶歡對遲覃來說很特別,不管這特別是出于喜歡還是利用,但這個男人的目光終究停留在了故茶歡的身上,實在是,令人嫉妒得發狂!
假如他依舊高傲的不多看任何一個女人就好了,可他偏偏注意了故茶歡!楊芸筱藏在桌下的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
故茶歡臨走前多看了一眼楊芸筱的模樣,真是像極了被羞辱到絕境的電影女反派,只是可惜,她早就提前拿了反派劇本。
少女俯下身,在楊芸筱耳畔低語:“既然你跟我宣戰了,我會讓你知道,我到底容不容易上當。”
涼幽幽的氣息仿佛一把冷刀架在了脖子上,等楊芸筱回過神來,餐廳裏哪裏還有故茶歡的身影?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不明白一個小姑娘身上怎麽會有這麽重的戾氣,比遲覃也分毫不差。
**
和楊芸筱的短暫碰面後,故茶歡依舊按部就班的生活。
故令照例開車送故茶歡去醫院,想起前幾天發生的事兒,問她:“聽說你在飯店和楊芸筱硬碰硬了?”
後座的故茶歡輕輕擡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故令的側臉:“聽誰說的?”
“你甭管我聽誰說的,康裕城還是有我的人,我想知道一件事沒那麽難,哥就是擔心你,你說你好好一故家繼承人,犯得着跟那種人計較嗎?”
故茶歡嬌縱的揚眉:“我偏要計較。”
故令笑了一下,突然想起她年紀不大,尋常人家的姑娘在這個年紀還會撒嬌使小性子,他少見故茶歡這麽較真兒的模樣,突然想起她和高雯心矛盾的起因是因為遲覃,蹙了蹙眉,回頭看她:“我說茶歡,你不會……”
“哥哥!”突然的被打斷,故茶歡視線越過他,眯起眼睛盯着前方。
故令疑惑的回頭,一輛跑車正洶湧的朝他們撞過來,故令瞪大眼,趕緊轉彎,然而對方速度太快,就快要撞上了!
“茶歡,你抓緊!”故令冷着臉握緊方向盤調轉方向,同時做好決一死戰的決心。
前面的車飛速的駛過來,越來越快,千鈞一發之際,路的另一頭風馳電掣的沖過來另一輛車,飛快将那輛撞向故茶歡的車撞開。
砰!!
劇烈的聲響,車輛碰撞的聲音震耳欲聾。
幾秒後,仿佛一個世紀那麽長,故令睜開眼,趕緊回頭查看故茶歡,少女顯然比他淡定得多,鎮靜的盯着窗外某個方向看。
故令喘着粗氣看前面的車,煙霧四起,明顯是事故發生後的慘狀,那輛襲擊他們的車被另一輛車撞出很遠,已經失去原本的模樣,車身凹陷下去,裏面的人已經陷入昏迷。
馬路上突然出現這一幕,周圍滞留了許多車輛,四處都是喇叭聲,幸好現在時間早,車流也較少,沒有傷及無辜。
故令吞了吞口水,再次看向故茶歡:“茶歡,你沒事吧?”
故茶歡安慰地看他一眼:“我沒事。”
那輛救他們的車上下來一個男人,身形筆挺修長,從渾濁的煙霧中快步走來。漸漸看清臉,長眉邪俊,眸眼冷冰,額頭上受了傷,血從他眼角一滴滴滾落,從硬朗的側臉線條滑落,落進被扯散的領帶上,有幾分狼狽,卻又說不出的野性英俊。
故令見遲覃這般氣勢沖沖的模樣,吓得心頭一跳,小心翼翼的打量故茶歡,少女只是平靜的看着越來越近的男人。
遲覃拉開故茶歡的車門,垂眸,目光鎖在故茶歡的臉上,将她從頭到尾看一遍,胸腔似乎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有些……如釋重負?
故茶歡挑起眉,不動聲色的彎唇。
遲覃俯下身,啞聲問:“吓到沒有?”
故茶歡掃了一眼他的手,看來他的胳膊也受了傷,血已經染紅他露在外頭的一截襯衣袖口和手背。
遲覃察覺到她的目光,收回手,突然脫下外套裹住她的身體,故令“哎”了聲,想制止,卻被遲覃冷冰的眼神一掃:“如果你不是她哥哥,我一定把你胳膊擰下來。”
故令敢怒不敢言,憋屈的看向故茶歡,故茶歡也被遲覃弄得有些莫名:“遲先生,謝謝你救了我們,但是你這樣是想幹什麽?”
男人扯了扯嘴角:“帶你走。”
他把她從車裏抱出來,嬌嬌小小的姑娘裹着一件男人的外套,此刻被高大的男人抱在懷裏,何況這男人受了些傷,戾氣也重,怎麽着都有些美女與野獸的感覺。
故茶歡看着他眼睛:“為什麽要帶我走?”
“因為。”他低頭看她,眼神侵略味十足,渾身上下都竄出了一股邪壞霸道:“我救了你,你是我的了。”
車裏坐着的兄弟幾個覺得玄幻,今兒突然接到消息說有人要害故小姐,老大火急火燎地趕過來,兄弟們以為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也趕緊跟過來看看,結果看到了什麽?SA爺英雄救美不說,還把人姑娘抱上了?
“咱爺仿佛從來沒這麽真情實感的關心過任何人啊。”許潇說。
其餘人點點頭。
許潇立刻興奮的滿眼冒光:“我們是不是快要有小嫂子了!”
宋優嫌棄的看她一眼,典型的磕CP中毒狀态!
另一邊,故茶歡被遲覃這句話弄得一怔,不想糾結于自己到底屬于誰這個智障話題,蹙着眉看他的手臂:“放我下來,你在流血。”
遲覃的手臂反倒緊了緊,走向兄弟們開過來的另一輛車:“小傷。”語氣極度漫不經心,故茶歡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遲覃深笑:“真擔心我的話,親我一口?”
故茶歡淡淡的垂下眸,沒理。
看人走近了,車裏的弟兄們趕緊整齊劃一的下車,為老大打開車門,遲覃把故茶歡抱上副駕駛,系好安全帶,吩咐了一句:“你們留下來處理現場。”
“頭兒,您放心的去吧。”
許潇覺得SA爺對故小姐是真愛了,瞧瞧這大冷的天,自己衣服不穿,還怕人姑娘冷着,真是從沒見過爺這麽體貼的誰。她磕了娛樂圈這麽多假CP,終于覺得搞到一個真的了,興奮得無以複加,自然巴不得主角兩個趕緊回去交流感情。
遲覃開車離開,前往的地方自然是自己的地盤,四十八街區。
從市中心過去還是有些距離,天兒冷,故茶歡再怎麽沒心沒肺也知道剛剛是誰救了自己,想把外套拿下來還給他,遲覃按住她的手,淡淡道:“別亂動。”
“我不冷。”
遲覃看一眼她瑩白的臉:“不冷也穿着。”
故茶歡看向他滴血的手臂:“我以為我們之間遲早會鬥個你死我活,沒想到救我的人會是你。”頓了頓,她的視線往上移,看着他側臉,歪頭笑問:“遲覃,你為什麽救我?”
他們不是注定的敵人嗎?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沖出來救她?真是太讓人捉摸不清了……
對于她的問題,遲覃沒回答。
車平穩的停在莊園外頭,他下來接她時,故茶歡已經自己下車:“我更好奇你幹嘛帶我來你家。”
遲覃始終沒答話,牽起她的手進屋,故茶歡懶得掙脫,她倒要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麽。
如一座城堡的莊園冷清毫無人氣,就好像進入一座陰暗的墳墓,遲覃不喜太亮的地方,所以處處都透着詭異的昏暗,屋內的陳設也并不起眼,多以黑灰白三個色做基調,沉悶得壓抑,住在這種地方的主人,想不變态都難。
男人拉過她的手,讓她離自己近一些:“你不是問我為什麽帶你回家?”
他閉上眼惡劣的一笑:“我住在這裏面實在是太無趣了,拐個漂亮的小姑娘進來陪陪我,讓我不至于太寂寞。”
故茶歡笑了笑:“我姑且當做你想讓我來為你處理傷口,我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你既然救了我,我可以為你處理傷口。”她左右看了看:“有沒有醫藥箱?雖然我比不上專業的,但是我出身故家,這些小傷還是能處理的。”
遲覃盯着她看了看,搖頭。
故茶歡皺眉:“怎麽,瞧不上我?那也行,你應該有私人醫生吧,打電話讓醫生過來一下吧。”
遲覃忽然俯身,倆人的鼻尖碰到一起,再近一厘米便能吻上,故茶歡愣住。
男人低沉的聲音帶着笑意:“看到那麽多血不會怕嗎?”
一瞬間,這句話勾起些回憶。
故茶歡腦海裏突然閃出一些零碎的畫面,她的呼吸沉了沉,遲覃擡起她下巴,指腹摩挲着她下巴處細膩的肌膚:“怎麽了?”
她搖搖頭:“沒事,我為你處理傷口吧。”
遲覃原本帶她回來就是要讓她親自照顧自己的,自然不會客氣。
故茶歡本着照顧傷患的心情為遲覃處理完傷口已經是大中午,廚房的人送來飯菜,倆人一起吃了點。
一直到下午,遲覃都躺在床上讓故茶歡為自己端茶遞水,大小姐其實有些不樂意,可誰讓他是救命恩人呢,一天下來,她的照顧算得上溫柔二字。
傍晚時,大概是真的累了,故茶歡趴在他的床上睡着,遲覃猶豫着要不要把她抱上自己的床,可真要這麽做了,這小丫頭睡醒後指不定怎麽跟他算賬呢。
他下床,抱起睡着的姑娘送回她的房間,把她放在床上起身時,發覺自己衣服上的血沾在了她的脖子上。遲覃用柔軟的毛巾為她輕輕擦幹淨,做完一切,他自嘲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毛巾,他在做什麽?照顧敵人?
床上的姑娘正安靜的睡着,至少這一刻,她是屬于他的。
他擡起手,指尖描繪她精致的輪廓,腦海裏突然出現故茶歡的臉,笑着問他:“為什麽救我。”
遲覃指尖一頓,撫過她溫熱飽滿的唇珠:“因為……”
罷了。
她不在乎什麽是答案。
而他們之間也沒有資格風花雪月。
遲覃起身出去,手扶在門把手看她,緩慢的把門帶上。
……
故茶歡做了很久的夢,都是一些細碎的片段,有孩子的哭聲,有痛苦的尖叫聲,有刀子插.進肉.體的尖銳聲,還有一個滿是血的房間。
這些畫面被拉扯扭曲,光怪陸離,時近時遠,像在遙遠的過去,又像是發生在她眼前的事。
故茶歡掩埋的痛苦被挖掘而出,正無助煎熬的時候,有一個聲音在耳旁響起,如四月清風,吹散她的陰霾和害怕。
他溫柔低聲的說:“小山茶,不要怕。”
他用懷抱保護起她的脆弱,像是近在眼前的溫暖,故茶歡想抓住,可伸出手,那個人不見了。
“故漾!”
她睜開眼,眼淚從眼角滾落。
少女的手臂如夢境一般木然的伸在半空中,掌心下有微薄脆弱的光線,空空如也。
她閉上眼。
原來真的只是夢啊。
他早就抛棄她了,如所有人一樣。
“在我的床上喊着別的男人的名字,故茶茶,你膽子很大嘛。”
低沉懶散的聲音響起,故茶歡偏頭看去,遲覃坐在光線找不到的一角,穿着簡單的灰色毛衣,腿上放了一本書,指尖輕輕的敲打在書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如往常英挺俊雅,無可挑剔如貴族一般。
故茶歡收回神,掀開被子下床:“你沒事了吧,沒事了我要走了。”
“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态度?”
故茶歡溫文淺笑,可說的話就不是那麽好聽了:“遲覃,你不要得寸進尺。”
“故漾是誰?”遲覃忽然問,眼中滑過一絲異樣。
故茶歡語氣淡淡:“是我叔叔。”
“你爺爺不是只有三個兒子嗎?”
“他是收養的。”
遲覃眉峰凜冽,冷笑:“你看起來很在乎他,你睡夢中一直在喊他的名字,你甚至為他哭泣。”他的手捏緊了書本,骨節泛青。
故茶歡掃了一眼他的手,想起他今天對自己的使喚,興味地挑起眉,突然想捉弄他:“是啊,我很在乎他,我小時候甚至還幻想過長大以後要嫁給他。”
“好可惜。”遲覃扯了扯嘴角,笑容陰郁得有些殘忍:“可惜你遇見的是我。”
他忽而起身走過來,用力鉗住她的臉,迫使她仰頭看着自己:“不是問我為什麽救你嗎?”
遲覃彎下腰偏頭吻她,強勢的吻讓她透不過氣,故茶歡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之際,他的手指緩慢溫柔地摩挲着她的臉頰,另一只手将她整個人扯進懷裏。
他的手臂砸在她腰肢上,緊得毫無空隙,男人健碩的胸膛壓榨着她肺部僅存的氧氣,故茶歡漲紅了臉,痛苦的掙紮。
他終于大發慈悲放開她,故茶歡急促地吸了一口氣,卻被遲覃咬住下唇,有細微尖銳的疼,故茶歡用力将他推開。
遲覃撞在牆上,穩住身體懶洋洋地看着她,偏頭用拇指擦了擦唇:“現在知道我為什麽救你了?”
“你是不是有病?”她頭一次控制不住情緒,怒火中燒的盯着他。
遲覃忽而勾了勾唇,以不可抗拒的姿态強硬地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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