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覓劍山莊篇十一

“冰意，這些天來，我以為你已經明白，我是為了什麽而活”

“我明白啊！”她慘淡的笑了笑，精致的妝容襯托着她的表情，看上去美的驚魂，也讓人絕望的心冷。“我明白覓劍山莊、武林、天下人對你的重要性，我明白我比不上那些東西！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有那麽一天，你會在天下人和我之間作選擇。”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不對，根本沒有可比性啊！跟你相處那麽多日子，我以為你是愛我的，好歹至少也是喜歡我的！可是沒有想到，在你眼裏，我從頭到尾連人都不是，卻只是一把劍，一個靈！我變成了一個東西…”

…“我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麽你越來越不敢見我！蘇雲北，其實你也會迷惑的吧？是不是也會覺得我像一個人，而不是一把劍的吧？”她哀傷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到底他們兩個誰更心傷一些。

她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蘇雲北的眼睛裏浸透着的哀傷，可是他的表情卻是從未動搖過半分。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執念，更何況是幾百年傳承下來的。水粉想，她或許明白的，可是卻無論如何的不可能接受。

她也曾經執着的要找一個愛她勝過一切的人，可惜沒有執着到最後。在她選擇蘇雲北的時候，她就知道，他不會愛她勝過一切。

看着眼前的蘇雲北，她想她明白軒轅冷情說的話了。——作為蘇家人，可以為了天下人犧牲一切，包括自己，和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她成了他的妻子，也是蘇家人了……

“蘇雲北的眼神微動，卻最終對她說：劍靈存在了幾百年，自然會像人。”

聽到他說的話，水粉有些絕望，笑的也很冷:“是嗎？”

夢境有了，帥哥有了，大紅色的喜服有了，溫柔的笑容也有了……她的夢，幾乎都在她眼前實現了。可是也只是幾乎而已。從軒轅冷情走進屋子的那一刻，她的夢就變了，由美夢變成了噩夢。

紫霞仙子說，我猜中了開頭，卻猜不到這個結尾。

前一刻跟自己拜堂成親的老公，後一刻就告訴她，她是他老婆，要跟他一起背負泰山一樣重的責任……這麽說起來，她應該義無反顧接受才對的。

為什麽會覺得那麽荒謬呢？為什麽不甘心呢？為什麽在知道真相的時候，她竟是會覺得松了一口氣。——果然，條件那麽好的蘇雲北怎麽可能會莫名其妙的喜歡上她呢？除了項千羽的那身畫皮，她什麽都不是啊。

真相往往總是那麽傷人，被生活欺騙了那麽多次了，她卻從來都不長記性。

她憧憬愛情，不管不顧的要等着它的到來。她以為她得到了，她以為這就是愛情了……可是在她以為的幸福觸手可及的時候，夢碎了，而且碎的很好聽，像是玻璃杯一樣的清脆。

“冰意，回來吧……”蘇雲北對她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乞求。

“誰是冰意？”她的表情帶着自嘲，直到這一刻，他也還是相信她只是一個物件，而不是一個人。“在你眼裏，真的那麽肯定我就是一把劍？蘇雲北！我不知道什麽是愛，不是因為我不是人，而是因為沒有人真的愛過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去愛別人……我以為我只要全心全意的對你好就可以了。”

“對不起……”

他歉意的看着她，表情決絕。還沒有等到水粉反應過來，卻在下一秒蘇雲北突然出現在水粉的身前。而他手中的劍已經将水粉穿胸而過。

一滴、兩滴、三滴……然後血彙聚成水流一樣流出了她的身體。冰意劍像是冰錐一樣，穿過她身體的部分寒徹心扉。——他真的下的了手！

好快… 水粉不可思議的看着蘇雲北，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寒劍，嘴角泛着苦澀的笑意。

到底為什麽？她什麽時候變的那麽聖母了？明明被傷害的人是她啊！為什麽在這個時候，看到蘇雲北的眼睛，她心裏的疼痛竟是比身體的疼痛更加的清晰。

水粉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暈眩感随之而來。眼前一黑，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她還在蘇雲北的懷裏。她的頭靠在他胸前甚至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水粉感覺到自己整個人被蘇雲北橫抱着，卻睜不開眼睛，也不能動彈半分。

“雲北，你對她做了什麽！”

老夫人的驚呼聲傳到了她的耳邊，随即她就感覺到抱着她的人也頓了頓，停在了原地，沒有繼續朝着前面走。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水粉記得，那些是武林人士的聲音，她在大堂聽到過這些聲音。

水粉集中精神，她也想聽蘇雲北如何解釋，不過讓她失望的是，蘇雲北一直都沉默着。

“……”

“是啊，蘇莊主，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對啊，對啊！”……

“蘇莊主，莊主夫人這是怎麽了？究竟是何人所為！？”白露派掌門顏回雪朝着蘇雲北走了一步，雙手報劍，一臉嚴肅的對他問道。

其實水粉身上，那被冰意劍所刺的傷口顯而易見。顏回雪明知故問，卻也是希望覓劍山莊莊主給一個滿意的回答。因為誰也不會相信蘇莊主會在自己大婚當天無緣無故的殺了自己的妻子。

可是冰意劍只有蘇家人才能用的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将視線轉移到蘇雲北的身上，水粉卻格外冷靜的嗅到了現場不一樣的味道。——一開始，老夫人說的第一句話就坐實了蘇雲北對她做的事情，語氣中的肯定，讓人覺得可疑。

“各位，非常感謝你們來參加在下的大婚，但接下來的事情将會是蘇某的家事，還請各位不要過問了。”蘇雲北依舊溫文爾雅的對衆人說道。他抱着渾身是血的水粉，自己身上也沾染了不少的血跡。整個人在外人看來十分的詭異和恐怖。

聽到覓劍山莊主人說的話，五大掌門各自相互看了一眼，大家都看到了對方眼神中顯現的信息。那麽多年來，武林中人都習慣了以覓劍山莊唯首是瞻，自然也不會反對覓劍山莊主人所說的話。

那麽平靜的武林，根本就不像武林。

水粉驚奇各位大俠掌門的聽話态度，也驚訝一直不做聲的老夫人。她可以感覺到體內的寒氣漸漸的散去，傷口也止住了流血，內心漸漸的開始回溫……她甚至感覺到了傳說中的劍靈。

只不過她感覺到的是劍靈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最終，各位掌門和弟子們都被送走了，甚至連覓劍山莊的侍衛、下人都被遣退下去。周圍又安靜了下來。

水粉根本不能集中精神感受自己身上的變化，只是知道疼痛的感覺沒有那麽明顯了。抱着她的蘇雲北沒有繼續朝前走，因為還有人留了下來。——那個人就是老夫人。

水粉也一直都很奇怪老夫人對蘇雲北的态度。在覓劍山莊呆的不久，聽到的不多，但是憑着水粉多年浸淫小說電視的劇情橋段的經驗來說，其中絕對透着貓膩。她惡意的揣測着，心安理得的想着這也算是對蘇雲北的報複了。

“你拒絕了娶公主，就是為了娶她之後殺了她？”老夫人的語氣似乎很悲戚。“你和你父親一樣，看似俠肝義膽，實則無心無情。——她很喜歡你，你如何下的了手？”

“蘇家人以守護冰意劍為己任，可以犧牲一切。”蘇雲北語氣平淡的對老夫人回答道。

“守護天下是軒轅家的責任，不是蘇家。更何況，你以為你真的是蘇家人嗎？”

老夫人的話讓蘇雲北整個人都僵了一下。他沒有開口詢問，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

而同時聽到這句話的水粉，她大概也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水粉幸災樂禍的對蘇雲北報以無限的同情，努力的掐着自己內心的那份酸楚。——這算是現世報吧！呀~真不知道蘇雲北這個固執的家夥受不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真是活該！

什麽都不說清楚就捅了老娘一刀！蘇雲北！你就是活該！！

水粉惡意的想着，可是這份惡意卻也沒有辦法維持太久。——剛剛才被人捅了一劍，痛到死的感覺，是她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可是奇怪的是，她居然都沒有對蘇雲北産生很強烈的恨意，頂多也就是在看到蘇雲北倒黴的時候幸災樂禍而已。

應該是看到蘇雲北比她更慘，所以不是很想恨了吧。她想她應該也不會喜歡他了。

因為她愛的并不深，放手的時候也特別的痛快！

水粉原本以為自己可以跟蘇雲北一起生死相許。可是當她看到蘇雲北真的提着劍站直她面前的時候，內心的惶恐多過于愛他的那份心情，在那個時候她才清楚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偉大……

…“你根本不是我的孩子，你甚至不是蘇家的孩子！至少他是這麽跟我說的。”老夫人終于還是說出了口，聲音裏透着瘋狂，也透着得意。

水粉不知道她的得意什麽，只是覺得她說話的語氣很恐怖，而小心翼翼抱着她的蘇雲北似乎也在害怕着。

“那個賤人害死了我的孩子！姓蘇的不讓我殺她，母債子還，我只好在你身上讨公道了。”…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讓你當上蘇家家主的位置？”

“你以為蘇家還剩下幾個人？”

“你以為我真的會一輩子都為了那個軒轅老頭可笑的野心而算計？”

…

“呵呵！我是要報仇啊！姓蘇的為了天下人，害了我，還害了我的孩子！他們以為我真的會就此罷休嗎！我要讓所有人跟我一起陪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