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覓劍山莊篇終

“水粉，對不起。”他對她說：“不要走……我只剩下你了。”蘇雲北看着水粉，話語中帶着乞求。

水粉看着他，眼神更加的哀傷。

“蘇雲北，……我很怕疼。看到你，我會害怕。你明白嗎？”

他慌張的上前一步，拉住了水粉，像是拉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水粉沒有掙開他，卻只是平靜的看着他，帶着一絲不舍，帶着一絲擔憂。

“記得好好照顧自己。蘇家雖然沒有了，蘇雲北還在。人要為自己而活着。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找一個喜歡你的人好好過日子。知道嗎！”她還是擔心他的。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蘇雲北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溫潤如玉，谪仙一樣的人物。如今失去一切，跌入凡塵，竟是比凡人更凄慘幾分。

可惜，可惜她真的做不到。不恨他，已經是水粉能夠做到的最大極限了。

“我不會再傷你半分了，不要走……”他抓着她不願放開，絕望的想要抓住她，千言萬語，卻最終只說出了這樣的話。

水粉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從小到大，趨吉避兇是她的本能。為了好好的保護好她自己，她察言觀色、活得小心翼翼，不得罪任何人，……像是活在黑暗角落的螞蟻。用別人的話來說，就是膽小怕事。

因為除了她自己，沒有人可以永遠保護她。膽小怕事，是因為自己不夠強大，不足以支撐自己的任性妄為。

她憧憬過童話一般的生活，也在遇到蘇雲北之後以為自己穿越到了童話故事裏。

可是現在她才明白……沒有誰能夠永遠保護她。蘇雲北看着那麽厲害，如今也在一夕之間變得自身難保。

她不該偷懶的。

所以，錯的還是她自己。在不夠了解蘇雲北的前提下，選擇将自己毫無保留的交出去，是她自己的錯。怪不得任何人！

“蘇雲北，我相信，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只可惜，當初的我沒有認真去聽，而如今的我已經沒有勇氣去聽了。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對他說道。而一邊，她一點一點的推開了蘇雲北抓住她的手。

轉身，沒有一點留戀。

她走到軒轅冷情的面前，對他說：“走吧。”軒轅冷情依舊沒有表情的看了看她，點頭，轉身率先離去。水粉也跟在他身後。蘇雲北想要上前阻攔，卻在剛剛踏出腳步的時候，被冰意劍攔了下來。

冰意劍雖然失去了劍靈，殘餘的能量卻還是能毀去整個國家的人命，更何況區區一個蘇雲北。

水粉讓冰意劍将他冰封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她跟着軒轅冷情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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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會變成什麽樣子，最終取決于他自己的選擇。水粉覺得自己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雖然不甘心，卻開始放了手。她是真心不想再見到蘇雲北。她不想知道他過的好或是不好。

如果蘇雲北過的太好，她會覺得不甘心。

如果蘇雲北過的不好，她又會覺得心疼。

幹脆再也不見面的好。

等到軒轅冷情的事情處理完，她就抱着冰意劍隐居小村莊，找個長的好看又對她好的男人嫁了，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過完這輩子。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卻注定很骨感。

“軒轅冷情，我到底能幫到你什麽呢？已經跟你說了很多遍了，蘇家人沒了，劍靈也沒了。我不過是個孤魂野鬼而已。”

這個問題，離開覓劍山莊的時候，水粉就開始問了。可是都過了一個多月了，他們除了天天趕路以外，還是趕路。軒轅冷情連目的地都沒有跟她說過。

“你有地方去嗎？”軒轅冷情神色還是冷漠着，可是他眼裏的柔軟，水粉雖然沒有注意到，卻本能的覺得他不會把自己怎麽樣。

單獨相處一個多月，水粉對軒轅冷情的認知大概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軒轅冷情是個簡單又複雜的人。

說他簡單，因為他動手殺人的時候都是非常利索。只要是他認定的事情，他就一定會全力以赴，一定要做到。簡直固執到讓人抓狂的地步。一路跟着他，一路莫名其妙的被人追殺。

不知道哪兒來的人，反正就是看到他們就拔刀相向，二話不說的朝着他們沖了過來。水粉有冰意劍的寒氣護着，沒有人能夠進得了她的身，也因此看到了跟平時不一樣的軒轅冷情。

每次都看着他站在一堆屍體中央，低垂着眼眸，不緊不慢的擦拭着手上的劍。

整個人很冷酷，也很恐怖。

說他複雜，因為他太聰明，太懂的算計。為達目的不折手段。她看不懂他，卻知道他很危險。——而明明知道他危險，水粉除了跟着他，沒有其他的選擇。

在這個世界上，在這個時代裏，她要學會保護自己。懷璧其罪，冰意劍不是萬能的，她需要一個相互利用的對象。

他們都以為水粉不是人。可是在水粉看來，不把自己當人的人，在這個時代大有人在的吧。蘇雲北算一個，現在軒轅冷情也算一個。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平衡了。

可是看着軒轅冷情這個樣子，水粉還是覺得心酸的。那麽厲害的一個人，看上去卻那麽的孤寂，渾身散發着死氣。明明很厲害，卻還是讓自己過的不開心。

“我有沒有地方去，跟你無關的吧！”水粉斜着眼看着他，對他說道。——在她看來，同情是一回事，她該怎麽做又是一回事。

因為蘇雲北，她決定從今以後還是繼續為自己活着的好。

軒轅冷情看着她的不在意，很認真的對她說：“既然哪裏都一樣，為什麽不願意待在我身邊？”

而聽到他說的話，水粉有些嘲諷的笑了笑，她并沒有看懂他眼底的認真。還是因為蘇雲北，她決定不再相信自己的直覺和懶惰。

“呵呵…要說為什麽！應該是因為我忍不下這口氣吧！”她對他說道。“老夫人既然是你親戚，我被蘇雲北捅一劍的事情，你敢說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嗎！跟着蘇雲北也好過跟着你的吧！”

水粉眯着眼，很是高深莫測的模樣，似乎失去了愛情，失去了會寵溺她的那個人，水粉又變回了以前的那個自己。——凡事走一步看三步，步步為營，說出口的話都會從腦子裏過個三遍。

相當聰明人其實很簡單，永遠站在故事之外來看待事情，冷靜沉着的分析，雷厲風行的處事，不帶一絲個人的情感，不入當任何一個故事裏的角色……

“那你還要跟我走？”

“既然答應了你，我當然要把債還完的。更何況，如果我不跟着你走，你就會那麽簡單的放過我嗎？”水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說：“怎麽看你都不像是那種寬宏大量的人啊！”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

他的嘴角微微翹了翹，皮笑肉不笑的那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笑。只不過卻是看得水粉毛骨悚然。

帥哥雖然很帥，也很酷，可是那是建立在水粉沒有看到過他殺人的情況下。雖然理論上是那些刺客自己找死，但是水粉本能的對軒轅冷情很是敬畏。

她只是個長在紅旗下的孩紙，沒有過過刀口舔血的生活……也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江湖很肆意，但是也很恐怖。水粉的膽子向來不大，即便給她孫悟空一般的本領，她也只可能呆在花果山，天天逍遙山水間。

還沒有入江湖，她就已經想要離開江湖了。——’腥風血雨‘這四個字，她永遠都不需要體會到。

“不是了解。”她的表情黯淡了些，搖了搖頭，對他說：“只是将眼睛看到的說出來罷了。不過眼睛是會騙人的。”

“我以為你至少會恨他。”軒轅冷情看着她神色複雜。

“恨？”水粉愣了愣，随即苦笑了起來。“我也很想恨他。可是當他小心翼翼把我抱在懷裏的時候，當我感覺到他的哀傷的時候……我還是沒有辦法恨他。恨一個人，太累了。我舍不得他，卻又不甘心！”

“所以你選擇頭也不回的離開他？你還是喜歡他。”

“喜歡啊！”水粉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掩飾。“可遠觀，卻不能靠近的那種喜歡吧。如果有一天，他以蘇雲北的名字名震武林，我可能還會跟別人炫耀。——看，我的前夫可是蘇雲北哦！”

“……我還是寧願相信你是冰意劍的劍靈。”軒轅冷情端坐在馬車裏，一本正經的對她說。“人的感情豈是說放就能夠那麽輕易的放下？！你始終不懂人的情感，否則不會那麽輕易的喜歡，也不會那麽輕易的放棄。”

聽到軒轅冷情的話，水粉詫異的看着他，想要辯駁什麽，最終卻只是笑了笑。

“或許你說的對，說不定我是冰意劍新的劍靈呢？呵呵……”

人的感情啊，其實本來就是說放就放的啊！只有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才會說出這麽天真的話吧！真的有那麽一天，道理懂的越多，便會越懂事，便會越懂得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