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宋朝沒有宵禁，所以晚上也是十分熱鬧，到處都有夜市。有古玩淘寶的，也有吃喝美食的，還有雜耍玩鬧的。這些，全都是聽食為天酒樓裏的店小二說的，因為四皇子自己也不知道哪兒有夜市，吃飯之後就叫了店小二來問。

“看客官您二位是玩兒什麽了，若是想走走路，散散心，就往汴河大街那兒去，多是些賣小玩意兒的，有女孩子用的絹花手帕，也有小孩子喜歡的各類玩具，還有男人們用的頭飾之類的，若是想淘點什麽，就去大相國寺那邊，多是一些古玩之類的，不過聽說那兒規矩大，您二位若是想進去，最好是先找人打聽了那邊的情況。”

焦婉婉笑眯眯的打斷他的話：“若是想買些吃食什麽的呢，那應該去哪兒？”

“若是想買些吃食，那就要往左一廂中瓦子一片了，雖說都是些=小攤子，但多是十分美味的，都是經年的手藝，味道不用了。”店小二伸出大拇指，笑嘻嘻的說道：“不過，都是些鄉野小味，也就是偶爾吃一次，若是論好吃，還是咱們食為天。”

逗的焦婉婉忍不住笑，捏了幾個銅板當賞錢。等成福找過來，就退掉了之前一塊兒銀子租來的馬車，改坐自家的馬車出游去了，四皇子是想去古玩那邊的夜市，焦婉婉則是想去中瓦子那邊。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四皇子做出了讓步：“古玩不管什麽時候都在那兒，再者，這事情是講究個緣分，若是沒什麽緣分，去了也是白去，若是有緣分，今兒就算是不去，東西也照樣在那兒等着呢，所以不着急。”

“說的好像那些吃食攤子會長腳一樣。”焦婉婉忍不住笑，破感動于四皇子的退讓，就主動伸手，幫四皇子拽了一下衣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明兒晚上，我陪你逛那個古玩街。”

頓了頓，又說道：“其實，晚上逛古玩街，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看東西不得在光線明亮的地方嗎？晚上黑咕隆咚的，就是看也看不清楚吧？萬一看走眼了呢？”

“所以我說，這事兒得看緣分。”四皇子笑着說道，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者，大部分的人，也并非是為了去淘寶，只是想湊個熱鬧，看能不能走個狗屎運，或者就是為了好玩兒。”

焦婉婉恍然大悟的點頭，就和現代的人去旅游一樣，逛淘寶街多是為了好玩兒。誰還指望着真能淘出來個什麽寶貝啊，真有寶貝，那店家又不是傻的，會直接擺出來讓你淘嗎？

小說裏那種主人公在攤子上找到寶貝之類的故事情節，現實中是幾乎沒有的。

大約人們都去看相撲比賽了，也有可能是尚未到晚上，這美食街上的人也不多。街口守着個老頭，身前擺着個黑乎乎的圓肚子東西，下面拴着大布袋，身邊簸箕裏則是放着一撮米。

焦婉婉只覺得那東西有些眼熟，又見那老頭身後有條幅，就湊過去仔細瞧了瞧，寫的是米花斷吉兇，孛婁問姻緣。所以，是個算卦的？

但是，算卦攤子不都是一張桌子擺着文房四寶，最不濟也得放個簽筒的吧？這東西，對了，難怪看着眼熟呢，這不是爆米花的圓筒嗎？居然是用這個算卦的？

“郎君，這個，算卦的？”看不太明白，轉頭問趙德芳，趙德芳也有些不解，又轉頭看成福。成福雖說對市井裏的東西有些了解，但也不是經常走街串巷的，這種大約屬于偏門，他也不明白。

一行人就站在這爆米花的攤子前發傻，然後就有個小娘子湊過來，也不說話，遞出來五個銅板，然後，小心翼翼的抓了一把大米遞給那老伯，老伯将那大米放到圓筒裏，接下來，就真的是爆米花了。

砰的一聲巨響，焦婉婉是早有準備，連忙堵住了耳朵，四皇子卻是沒準備，驚的後退了兩步，順手還拽了焦婉婉，想将她掩在自己身後，那老伯瞧他這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Advertisement

焦婉婉怕他尴尬，忙說道：“差點兒吓着我，怎麽會這麽大的動靜呢？”

“小娘子不知道，這響聲越大，來年才越能過的紅紅火火，這爆出來的米花越多，将來也才能得一門好姻緣。”老伯一邊說，一邊将那一桶米花倒出來，又對之前那小娘子說道：“恭喜恭喜，将來必能得個好郎君，多子多福多財運。”

那小娘子挺高興，幫忙張着袋子，将那米花倒出來。焦婉婉探頭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還真是爆米花。不過爆的是大米，而不是玉米。

“老伯，這裏面放了白糖行不行？”焦婉婉好奇的問道，那老伯愣了一下，摸摸胡子：“白糖有些貴，不過是斷個吉兇，放這個就有些白白浪費，小娘子你若是想要放點兒白糖，我也能給你爆，只是這價錢……”

“價錢好說。”焦婉婉忙說道，成福挺機靈，忙抓了一把的銅錢塞給那老伯，這可不就是爆一把了，而是好幾把。老伯經驗豐富，爆出來的粒粒飽滿，又帶着一股子糖香，一口袋都裝不完，大約是為着算卦，那口袋做的不算大，連着裝了四五口袋才算完。

老伯一邊幫着裝袋子，一邊說道：“這孛婁的用處可大着呢，春分的時候要炸一爐，斷來年收成，蓋房子的時候要往房梁上扔幾把，讨個吉利，眼下都是秋天了，斷吉兇的人少了，多是看姻緣的，我瞧着小娘子和這位郎君男才女貌，必定是夫妻相合，來年必定能抱上個大胖兒子。”

“承您老吉言。”焦婉婉不好意思說這話題，就當時沒聽見，趙德芳倒是挺高興，拱手示意了一下，又示意成福給了幾個銅板，就當是個讨個好彩頭了。

焦婉婉挺大方，給那老伯留了一口袋，又給成福一口袋，往馬車上放了兩口袋回去給金梅她們幾個，剩下的一口袋拎在手上，抓了一把塞給四皇子，四皇子有些無措，有點兒不想往嘴裏放，因為之前那個大肚圓筒，看着實在是有點兒髒，那大米放進去之前，也不知道洗過了沒有。

“嘗嘗，挺好吃的。”焦婉婉則是笑眯了眼睛，握着趙德芳的手腕，往他嘴邊推了推，趙德芳推辭不過，勉為其難的往嘴裏放了幾個，吃完，神色也沒太大變化，只點頭說道：“是挺不錯的，若是當做消遣之物，還是可以的。”

這東西也不能多吃，焦婉婉只拿着這袋子爆米花懷念了一下現代，吃了一小半嘗嘗鮮，剩下的就又給成福拎着了。進了街道，各種香味就撲面而來了。

頭一家是賣饅頭的，焦婉婉也是看見了這饅頭，才忽然想起來好久沒吃過包子了，就忍不住上前問了一句：“有沒有包子？”

那站在屜籠後面的娘子眨眨眼，沒反應過來，待焦婉婉又問了一次，才一拍手：“小娘子說的是餡饅頭？有的有的，小娘子要什麽餡兒的？有蝦肉餡兒的，有魚肉餡兒的，也有生菜餡兒的，全都有。”

焦婉婉一樣要了一個，加起來竟然有十多個。剛打算吃，卻忽然想起來，這才吃了午飯沒多久，肚子還有些撐呢，就算是一樣只吃一口，怕是也吃不下了。

“留着等會兒吃，或者，等回家了再吃。”趙德芳忍不住笑，捏了捏焦婉婉的臉頰：“沒想到你小小個子，吃的倒是挺不少，竟然也沒有長胖，着實奇怪。”

焦婉婉幹笑了一聲，有點兒太得意忘形了。差點兒忘了，今兒出來的目的是為了培養感情，這吃貨的靈魂還得先按下去才行，反正小吃街就在這兒放着，日後總有機會來的。

但是，看着卻不能吃，焦婉婉心裏很是有些憤憤，早知道就不吃午飯了。

“我瞧着大部分的店鋪都尚未開門，不如咱們先到別處去看看，待晚上再過來？”焦婉婉擡頭看趙德芳，趙德芳臉上又恢複了之前那種淡淡的笑容，點頭應了：“也好，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沒有，你呢？”焦婉婉反問道，擡頭就瞧見另外一邊有茶館，有三五男人坐在裏面聽書，也有幾個婦人自顧自的叫了酒水飲用，就擡手指了指：“不如，咱們去茶館裏坐着休息一會兒？剛吃了午飯，先坐坐對身子也是好的。”

四皇子沒反駁，成福忙先過去叫了小二擦凳子擦桌子，又叫了小食兒和茶水，有炒栗子，果幹果脯之類的，又有幾樣點心，擺了搬桌子，然後回頭讨焦婉婉的歡心：“娘子瞧着這些可夠？”

焦婉婉簡直無語，感情這半天功夫，自己在這主仆兩個心裏，就落下了個大飯桶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