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前方何人?”

鸾玉還未從驚喜中脫離出來,便聽到對面傳來一聲質問。

她轉過身子,那人是燕王府胡茂,正一臉狐疑的往這掃視。

“是我,鸾玉。”

顧衡和如煙麻利的将那焦炭擡上馬車,鸾玉用力一拍,顧衡來不及回頭,馬車已經急速往坡下駛去了。

鸾玉拍了拍手,擡頭,卻見對面那輛車裏露出一只粉嫩柔荑,随即探出一個俏麗的腦袋,一雙杏眼咕嚕嚕的轉着,看見鸾玉便憨憨的咧嘴笑起來。

“表哥,這位姐姐生的真是好看。”

心裏頭有些膈應是怎麽回事,鸾玉壓了壓喉間的不适,朗聲笑道。

“原本還打算讓燕王殿下捎我一程,如今看來還是不要叨擾才是。”

陸玉安胸口跳的厲害,偏偏面上絲毫未變,張口問道。

“公主要去哪?”

嬌憨女子與陸玉安相對而坐,藕粉色的襦裙蓋住半截身子,只露出腳踝,兩只蝴蝶繡鞋頂端嵌了碧玉,随着她的晃動,越發顯得靈巧可愛。

“我去長安街,看花燈。”鸾玉故意瞎編了一個地點,凡是繞道走此路的人,大都為了躲避長安街的摩肩接踵,決計不會調頭回去湊熱鬧。

“也巧,順路,我正好有事去長安街。”

胡茂側過頭,目瞪口呆,自家殿下什麽時候睜眼說瞎話這樣順溜了。

鸾玉訝然,還未再開口,車上那女子已經走到車前,伸出白皙的小手,笑盈盈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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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上來吧,我與表哥坐的悶了,正想找人說說話。”

陸玉安的眼睛如同晝夜繁星,亮的驚人,他看着鸾玉,一眨不眨。

“如此,多謝了。”

鸾玉就着女子的手踏上馬車,正猶疑坐哪,卻見陸玉安特意騰出旁邊的位置,将頭扭到一邊,耳根悄悄紅了起來。

“姐姐坐就是,不必拘束。”俨然一副主人家的姿态,那女子雙手塗了蔻丹,交握在一起,兩個眼睛很是天真的看着她,嘴角一直挂着嬌憨可愛的笑。

剛坐下,馬車一個颠簸,鸾玉無處着力,踉跄着險些摔倒,一只手貼着後腰将她箍住,溫熱而又緊實。

陸玉安手勁很大,上次的淤青三兩日才好,這一把攙扶捏的鸾玉低呼了一聲,那人連忙松開。

“姐姐,我叫馮靜蘭,元德十二年春日出生的。姐姐叫什麽,怎的方才讓自己的馬車走了?”

她眨着眼睛,舔了舔粉嘟嘟的嘴唇,從案上撿了顆葡萄,塞進去,甘甜爽口。

眼神還真是好的厲害,鸾玉身姿筆直,馮靜蘭看似人畜無害的樣子,實則随口而出的話,心機頗為深沉。

再者,初次相見的兩人,一口一個姐姐叫着,無端端惹人心煩。

“我以為妹妹果真年歲小呢,看着童真稚嫩,豆蔻年華,不想已是破瓜之年。”她的眼睛落在馮靜蘭稍顯平坦的胸部,如願看到那人一閃而過的介意,随即很快變成天真爛漫的凝視,倒叫人眼花缭亂了些。

“我是梁國人,若按你們晉國日子來算,說來也巧,與你同年出生,不過月份在夏日,當不得你一聲姐姐。

方才府裏的下人病了,我還想着去看熱鬧,便讓他們先行一步。沒想到叨擾了兩位,鸾玉心中已是不安。”

馮靜蘭彎着眼睛,心中卻道,哪裏是不安,明明很得意。

“原來是妹妹,倒是我冒失了。”

陸玉安扣着掌心,握成拳頭,鸾玉身上若有若無的沉香味道,讓人很是舒服。餘光看到她姣好的側臉,烏發繞過臉頰,勾起無限風情。

“你叫我鸾玉便好。”

聞及此音,陸玉安方才回神,冷聲對着那人說道,“靜蘭,這位是梁國文南公主。按照規矩,你該尊稱她一聲公主,莫要不識大體。”

這話猶如當頭一棒,打的馮靜蘭心中委屈憋悶。不識大體四個字,無非是在說她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若非姑母去的早,她與陸玉安沒準婚事早就定了。

如今還得對着一個異姓王的公主卑躬屈膝,這般想着,馮靜蘭卻是笑的更加沒有心機。

“我見了公主只覺得親切,便不自覺忘了規矩。表哥,你莫要兇我,父親自小到大都沒對我發過脾氣。

鸾玉,你也不會在意的,對吧?”

她眨了眨眼睛,探過身子拽住陸玉安的衣袖,馮靜蘭身材嬌小,臉蛋圓圓的,看起來十分讨喜。

陸玉安避開她的手指,将袖子扯出,正襟危坐,咳嗽了兩聲。

“放心,我決計不會在意的。”

馮靜蘭剛要笑着插話,卻聽鸾玉頓了片刻接着說道。

“馮小姐想必初到京城,好些規矩還要修習。皇親貴族,世家小姐,看重的都是禮儀尊卑。

尤其是皇後娘娘,前段時間入宮,饒是我身邊的婢女不懂規矩,皇後娘娘亦沒有手下留情。”

馮靜蘭嘟起的嘴巴,一雙眼睛似乎明亮的葡萄,憨憨的問道。

“公主這是嫌棄靜蘭從小地方來,吓唬我嗎。表哥,京城貴女之間真的那麽可怕嗎,方才靜蘭得罪了公主,還請公主大發慈悲,莫要怪罪。”

她紅了眼睛,巴巴的看着陸玉安。

鸾玉心底嘆了口氣,前世怎不記得陸玉安身邊有這等人物,平白添堵。

“表妹,不要胡攪蠻纏,曲解詞義。皇後娘娘确實罰了那個不懂規矩的婢女,脫衣杖責之刑,宮女內侍圍觀,內外皆痛。

你要感謝公主的提點之恩,免得日後被罰還不自知。”

馮靜蘭抽了抽嘴角,癟着的嘴先是一愣,随即憨笑着重新扯過陸玉安的衣角,左搖右晃,天真無邪的哼了一聲,“表哥跟公主都跟大人似的,說話如此刻板。靜蘭知道了,謝謝公主,謝謝表哥。”

她也知道事情輕重緩急,陸玉安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叫自己表妹,方才那瞬間,她其實吓了一跳,只不過試探了鸾玉兩句,陸玉安便翻臉了。

将來若自己要嫁給陸玉安做皇妃,勢必要先斷了他跟鸾玉的關系。

“馮小姐年歲也不小了,該懂的規矩不能仗着無知裝傻充楞,你表哥會容忍你,旁人未必肯的。

燕王殿下,多謝捎帶。”

說罷,鸾玉起身,上衣衣角擦着陸玉安手臂滑過,她利索的跳下馬車,扭頭沖着那人笑道,“你與表妹慢慢游賞,我先走了。”

長安街華燈璀璨,人群鼎沸,兩側店肆鱗次栉比,熱鬧非凡。

鸾玉的身影很快隐入摩肩擦踵的人群裏,混入那肆意的繁華當中,車水馬龍,長街的燈火映到對面的護城河裏,分不清真假虛實。

熱烈的盛景,躁動的慌亂。

陸玉安起身,壓住胡茂的肩膀,低聲吩咐。

“你帶表妹回府。”五指用力一掐,胡茂龇牙咧嘴的連忙點頭,只見那人雙腳踏馬,連續輕點之後,翻身一躍,人影跟着落入嘈雜的人群裏,消失不見了。

“表哥!”

馮靜蘭張着嘴巴,半躬着身子,嬌憨不複,全是緊張。

胡茂扭頭,一揮馬鞭,笑道。

“表姑娘,回府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小可愛問,為什麽殘疾等于皇位出局。作者碎碎個念,因為首先這是架空(就是作者瞎編亂造的,捂臉),其次歷代皇帝對于選拔太子還是比較重視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看出身,看體魄,看能力,所以,在本文中,大哥以及其他人已經默認他的出局,當然,如果後面反轉,也要接受。

歷史上有身患殘疾依然當皇帝的,比如鹹豐是瘸子,蕭繹是個獨眼龍,晉惠帝司馬衷和晉安帝司馬德宗智力有些問題。還有說宋高宗陽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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