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舊校舍的偶遇

六哲皺了皺眉，想到前幾天交手的時候對方表現出的那種韌勁和力道，絕非出自人類本身的能力，他甩了甩有點扭傷的右手，那一瞬間他都有點不敢相信。

“薛錦那小子，絕對不簡單！”

這是六哲在那次交手後留給蘇夏的話，此刻舊事重提下，倒是另蘇夏再次對那個音癡有了更深的了解，于是，三堂會審之下，蘇夏只得帶着微微的顫音提心吊膽地陳述自己在人類面前使用二月牙堂東西的罪過，忏悔的千字檢讨還是面壁思過一年，她靜靜地等待着最後的審判。

“唉……”白辰無奈地摸了摸蘇夏的頭發，帶着一股無法忽視的寵溺道，“這次就算了，可能……”

“可能什麽？”六哲接話道。

“可能這一切并非偶然。”摸了摸手中的茶杯，押一口紅茶，在唇齒留香間，那男子的表情都舒展了開來，本就是上帝耗盡心血的傑作，這樣添了表情後，看上去就更加的賞心悅目了。

“但是，小夏和小哲這次得去個地方帶個人回來！”意味深長地一笑，白辰略微解釋了一下之後就拿起來被他放在膝蓋上的書本，一邊裝聖賢去了。

夜間的體育場，荒涼的仿佛就是一望無邊的戈壁灘，甚至可以聽到偶爾的幾聲犬吠在這片空曠而又黑暗的場內來回飄蕩。

廢舊的教學樓前，蘇夏仰頭七十五度望天狀，純黑的發順勢在風中揚起優美的弧度，漂亮的黑眸在開阖間又微微眯起。

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像這樣出來歷練的經歷了，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二月牙堂的委托大量的減少。換而之是更多的簡單交易。雖然這樣的交易更叫人省心并且即使是因為其盈利不多但貴在無危險和數量多。這樣算下來，二月牙堂在這些年的确算不得虧了什麽，委托難辦又很麻煩，通常一件任務可以牽扯幾代或者幾世輪回，甚至，白辰說過有很小的可能會出現時空差的任務存在。對于這些，蘇夏說一點也不好奇那是假話，她仿佛天生地對于任何事物都有着很大程度的好奇心，對于這個人類世界更是有着一股從骨子裏散發而出的探究心。

蘇夏自認為是很喜歡現在的生活的，這種惬意的生活方式總是能夠讓她想起很遠的時候的一些事情，久遠到時間，空間都沒有标記的時候，仿佛有着一些曾經的回憶在腦中亂撞，直到……直到很久以後的今天，即便是沒有了那些記憶，感覺卻依舊存在着。但是，總覺得……仿佛是缺少了些什麽，那麽的……讓人不快。

長發的少女搖了搖頭，似乎是想将那些想不通的不愉快的迅速甩掉。而當聽到後面那個唧唧歪歪的聲音之後，仿佛一切又都稍稍安心下來了。所以說，六哲這個家夥還沒有到一無是處的地步啊，真是可喜可賀。

“喂，你這是什麽眼神，看着怎麽這麽地讓人不舒服？”六哲暴躁地抓了抓頭發，一臉的不滿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除工作以外你就算是求我我也不會跟你走的。”

“要進去嗎？”直接略過剛才那段氣勢淩人的獨白，蘇夏十分不配合地開始琢磨這個廢舊的教學樓。五層一棟，并列四棟，每一棟是兩個教室一層，遠遠望去有三四排這樣的樓體。紅木質的漆窗幾盡脫落幹淨，再加上碎裂的玻璃，一看就是很有年代感了。

“沒……”六哲剛想說一句沒必要，但在下一瞬間突然止住了，眼前仿佛有什麽在跳動，“在第一幢樓的後面好像有東西！”

蘇夏順着他的目光仔細望去，因為兩棟樓之間只有一層連接，還有着一些空隙，所以，後面的樓層還能夠看到一個側影，而那個側影的某個窗戶中，透出了一縷詭異的微光，光線範着微微的黃色，在深夜裏卻并不是多麽引人注目，仿佛可以融入夜色中一般。它孤零零地搖曳，滲人無比“不會真鬧鬼吧。”六哲咕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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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現在為止見過幾只？”蘇夏懷疑地盯着那扇窗戶，很想看仔細，但是一瞬間那光就散了。

不是說蘇夏不信鬼神之說，而是這個世界能夠影響到人的靈實在太少了。那是要多強大的執念才可以跨越黃泉的規則而滞留在人間啊。除非是執念特別特別深的靈魂才會變成人們口中的鬼，所以說，鬼這種東西其實真的算是稀有生物了。

兩人默契的誰也沒有吭聲，直接穿過第一排，走向那個有着光線的樓層，樓梯處在兩棟教學樓的中間，是那種雙向的樓梯，陳舊的水泥板早就已經被磨損的差不多了，踩上去有脫落的石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登上最上面的一層樓，隐隐約約有歌聲傳來，青澀而又沙啞的音色根本辨不出男女，只覺着聲音主人的年齡應該和自己差不多。

安睡吧，小寶貝

丁香紅玫瑰在輕輕爬上床，

陪你入夢鄉；

願上帝保護你，一直睡到天明，

願上帝保護你，一直睡到天明。

安睡吧，小寶貝

天使在保護你，在你夢中出現，

美麗的聖誕樹；

你靜靜地安睡吧，願你夢到天堂，

你靜靜地安睡吧，願你夢到天堂。

……

雖然這歌聲給人的感覺很溫和且和自己那次夢中所夢見的調子是那麽相似，然而在這樣一棟教學樓中，卻是太突兀且詭異了。

近了，更近了，蘇夏仿佛可以聽見那個人的呼吸聲，轉過一個彎角，在那片泛着微光的樓梯口，倒映出一個拉長的人影，它是？

突地腳下一滑，蘇夏整個人差點栽倒地上，幸好後面的六哲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不過也弄出了一些細微的聲響，未知的光影如電影鏡頭調換一般閃過，人影，歌聲，燈光在一瞬間都消失地無影無蹤，仿佛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般。

“你們在做什麽？”

新月的光芒很淡，堪堪照出一個深色的輪廓，來人隐在了一片黑暗中，雙手閑适的環胸，一雙異色的眼眸即使是在黑暗中也透漏出一種類似于動物般的敏銳。

“你是誰，為什麽跟着我們？”六哲第一個跳出來，蹙眉盯着眼前的未知人物。

“咳咳，這話嚴重了，我哪有跟着你們。”他松開環着的雙手慢慢從黑暗中走出，視線掠過六哲落到了蘇夏的身上。

“我叫庫姆，是來委托的。”他字裏透着一股擲地有聲的堅決，仿佛為此，不惜任何代價。“我是來找你委托的。”

“委托？”蘇夏一怔，這可奇了，一般接委托的都是白辰，很少有客人這麽單刀直入地想找其中一個店主的事情發生，這樣的事情，至少她是第一次碰到。掃了眼身旁明顯雲裏霧裏的六哲，暗自嘆了口氣。她是沒希冀過這家夥會比自己多知道多少，不過，對方沒有殺氣。蘇夏松了口氣地繼續看向這位有可能打破二月牙堂現狀的所謂的準委托人。

“我有個問題很好奇，剛才的那一切和你有什麽關系？”看了眼不遠處早就沒了任何動靜的教室繼續，“還有，你為什麽會找到我，或者說……”捏緊了自己的鼻子，蘇夏退後幾步後才松了口氣，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明顯大叔級別的人物，一臉都是怎麽會這麽臭的表情。

“那麽。”蘇夏正了正色嚴肅道，“你到底有多久沒洗澡了？”

“……”對方抽了抽嘴角,立刻發現自己營造地很好的氣氛被眼前的小鬼破壞的徹徹底底，頓時有點無奈地抹了把臉。還想着說點什麽，卻聽對方繼續蹦出兩個令人崩潰的字眼。

“大叔，你沒事吧?”

吧嗒一聲，最後一根弦被某只裝純裝得一塌糊塗的蘿莉徹底捏斷。男子顫抖着雙手指着對方的臉蛋一臉不甘道：“你這個小學生，懂不懂什麽叫男人味！”居然說我老？我很老嗎？

“你說誰吶，說誰是小學生，你說誰是小學生？”姐出生的時候，指不定你還在前前世遨游呢！得瑟什麽！

“ok，我們可以不讨論這個話題麽？你這個小學生到底能不能接委托？”努力地使自己冷靜下來，嘗試着勾起嘴角擺出一臉不屑的表情看着蘇夏。

“激将法這麽老套的東西，姐百八十年前就學會了。”摸了摸下巴，蘇夏決定還是回去和白辰商量一下比較好。總的來說，自己決定還是草率了，而且，最近仿佛進入了傳說中的多事之秋啊多事之秋。

悠閑地離開體育場的三人，沒有一個發覺到，那個隐藏在他們身後角落裏的瘦小黑影并沒有随着他們的離開而挪動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