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出門長點心
對于穆月這種前後對比相差太多的表情,蕭清禹自動歸結于孩子果然還是喜歡被誇獎的。
蕭清禹擡手将批閱好的洛陽新安縣的公文放在左手邊的一摞文件上,又從右手邊拿了一份,翻看前擡頭看了眼彎着眉眼看着他的穆月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說道:“一路奔波也該累了,回去吃點飯早些睡,就不要在我這守着了。”
穆月絞了下手指,悶悶的問道:“王爺不去吃飯嗎?”
“不了,這些明日都要送去大理寺,今天需要看完。”再說這麽晚了他要是吃東西晚上吐起來更難受,當然這話他是不會跟穆月說的。
穆月看他一直低頭批閱公文,只好悶聲嗯了一聲退下了。
等穆月離開後蕭清禹又拿起那枚硯臺,想了一下還是将它放進袖子裏準備回去睡覺的時候帶回靜安園。
一會後正批閱公文的蕭清禹突然想到了什麽,頭也沒擡的對門口喚了聲,“來人。”
門口守着的侍衛立馬走了進去,問道:“王爺,何事?”
蕭清禹正準備落筆的手停了一下,擡頭問道:“唐易回來了嗎?”
“唐将軍一刻鐘前剛從宮中回來,需要屬下去喊他嗎?”
蕭清禹皺眉想了一下,說道:“不用了,你告訴他最近要加強王府的護衛。”說完便落筆在公文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加印印章。
唐易是正四品明威将軍,除了在宮中當值外還是宇王府的護院,所以王府交給他蕭清禹還是比較放心的。
“是。”聽到吩咐後侍衛抱拳行禮退下,走到門口後想起今天剛回府的人再聯系一下最近京畿中發生的事也就明白了王爺為什麽突然要加強護衛了。
……
而今天剛回府的穆月吃了飯便直接回未英苑了,那裏住着的都是為宇王府辦事的。
自從她正式成為捕快後便也在那獲得了一個房間,從那後穆月便利用這個房間住在了宇王府,即使她家就離這不到兩炷香的腳程她也不願意回去。而且相比府中冷清的沒什麽人的穆府蕭清禹倒也希望她住在王府,尤其是最近。
穆月飽飽的睡了一覺第二天早早的就起來了,像往常在王府一樣在院子裏打拳。
她到的時候院子裏已經有人在那了,穆月走過去時那人的一套拳法已經接近收尾,眼角撇見她沒有一絲驚訝,只是說道:“還以為你得到今天才回來呢。”
“因為我跑的快,所以回來的早。”穆月挽起袖子語氣歡快的說道,像是在掩飾着自己回來早的原因。
“是馬跑的快吧,”唐易咧嘴一笑瞬間軟化了臉上剛毅的輪廓,說道:“我昨天拴馬的時候就看見你那匹白馬累的不輕,你也真行,宇王府就在這又不會跑,你那麽急幹嘛。”
穆月抿着嘴沒說話,只是擡手做着簡單的熱身動作。宇王府就是真跑了她也不關心,她關心的是那人會不會跟着一起跑。
唐易今早打的一套拳法已經結束了,此時也不急着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喝了口水,看着穆月提醒道:“最近兩個月京中鬧采花賊,沒事啊你就待在王府裏吧,哎!你也別瞪我,再怎麽說你也是個小姑娘。”
“什麽采花賊?”
聽到她疑問的語調,唐易倒是愣了一下,問道:“王爺昨晚沒跟你說嗎?”王爺昨天讓他加強王府防衛不就為了她嗎?
穆月搖了搖頭,那人估計就以為她還是個沒長大的花骨朵,還算不上花,自然也不在采花賊采花的範圍內。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什麽樣的采花賊兩個月還沒落網?”
“別說,這次還真是個難纏的。因為那賊人輕功極好,京兆尹府派的人連那人衣角都沒看見過,等發現時他都完事跑了。”
“這麽難纏的人,估計王五會氣死。”穆月覺得自己似乎能看到京兆尹衙門的王五那張白皙的俊臉黑成了碳球的樣子。“對了,為什麽王爺沒接這案子?”
“因為咱們王爺雖然掌管着三法司負責天下的郉獄案件,可是咱王府的人最多的就負責破案,在京內抓賊還得是京兆尹府衙門的事,只不過結案公文會送到宇王府來。”唐易提起茶壺又倒了一杯水說道。
“哦,不過說到輕功好的,我就想起了景墨,這次不會是他幹的吧?”穆月湊近唐易低聲嘀咕道。
圈內的人都知道,景太傅家的二公子文不成武不就,只有輕功最好,聽說是被景太傅追着打為了逃命才練出來的。
唐易搖了搖頭,很難得替名聲不怎麽樣的景墨辯解道:“這回肯定不是他,因為他妹妹景柯差點遭遇采花賊毒手。”
“景柯!”穆月聲音突然拔高,驚得毫無防備的唐易差點扔了手裏的杯子。
“都說了是差點了。”為了保險起見唐易将杯子放下,掏了掏耳朵說道:“這兩個月裏慘遭采花賊毒手的一共有十五戶人家的姑娘,其中只有景柯沒事,聽說是剛聽到動靜景墨就趕到了。”
聽到景柯沒事穆月就放心,她覺得景柯那彪悍的讓人心驚的姑娘要是出事了就恐怖了。
對于穆月的反應唐易倒是不意外,因為穆府和景府兩家不僅是對門,而且穆月跟景柯也是一起玩到大的,所以唐易問道:“你待會兒是不是要去景府?”
“嗯。吃完飯就去。”穆月點點頭,她每次回來不回家都會去趟景府,因為景柯說怕她死在外面了她卻不知道。
“那你待會出去可要長點心。這案子涉及了這麽多戶人家,皇上在一個月前就暗中授意京兆尹府發榜說緝拿到采花賊者重重有賞,我昨天在宮裏當差時還聽到皇上說如果誰能拿到采花賊就賞誰一個願望。”說到這唐易嘆息了一下,其實這案子賞賜真的超乎一般人的想象,但是卻什麽人接此案,只因為沒什麽人見過采花賊的真面目,茫茫人海去哪抓人。
但是穆月的關注點不是沒人接案。而是,“皇上暗自授意京兆尹府發榜,還要賞願望!”穆月心裏暗驚了一下,往常的辦案經驗瞬間讓她有了一種猜測,頓時壓低聲音湊着頭問道:“這案子是不是涉及到了皇室中的人?”
所以不能明面上以皇上的旨意放榜,而是授意京兆尹府發榜。
雖然是在王府,但是說悄悄話時總是先看看周圍。于是唐易也環視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其實受害的有十六個人,只是其中一個是安郡王的小郡主,因為考慮到郡主的身份便沒對外說……那群主性子也夠剛烈,當晚就自殺了,安郡王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到皇上面前,求皇上做主。”
穆月了然的點了點頭,安郡王算起來也是皇上的堂叔,所以皇上這次私下裏暗許下的賞賜估計是真的。
皇上賞的願望啊!穆月想了一下,頓時覺得自己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唐易眼角不小心瞥見穆月锃亮的眼睛,驚了一下,急忙按着她的胳膊沉聲說道:“你可別胡鬧,這案子不是你該碰的,再說王爺也不會同意的。”
他今年二十五歲,比王爺還大了三歲,所以才十五歲的穆月在他眼裏就跟自家鄉下的侄女一樣,還是個小丫頭片子。
不過明顯這個小丫頭片子沒自家侄女聽話。于是唐易又把蕭清禹搬出來,“再說你想要什麽願望跟王爺說也是一樣的,犯不着冒那個險。”
根據往常經驗只要把王爺的名號搬出來穆月就會乖乖得聽話。
可惜這次穆月明顯準備颠覆唐易以往的經驗。
因為她很淡定的推掉了唐易的提議,說道:“我想要的這次王爺賞不了。所以,這次案子我接了,回頭我自己跟王爺說。”
說完連拳也不打了,直接去蕭清禹住的靜安園去找他,留下唐易一個人在未英苑裏撓頭為難。
……
其實這個點蕭清禹才剛起沒多久,昨晚處理完公文已經子時了,等他真正入睡估計都寅時了。所以穆月來的時候蕭清禹正在洗臉。
對于一大早就來找自己的人,蕭清禹将手上的毛巾遞給身旁服侍的侍衛,推着輪椅走向桌邊問道:“怎麽起這麽早,吃飯了嗎?”
如玉般的聲音和往常一樣清冷,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清清冷冷的坐在那把做工精致卻略顯沉重的輪椅上。
這句本來暗含關心的話以這種聲音和随意的語氣說出來就打了太多折扣,如同一句普通的客套話。
不過對于穆月來說她清楚的知道這人不是一個會和別人客套的人,所以他對她說的話倒像是長輩對晚輩的關心。這種認識讓穆月有點小郁悶。
七年的年齡差距,讓她在蕭清禹眼裏始終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尤其是蕭清禹還是當今皇上蕭亦勒的十皇叔,執掌三法司多年,豐富的人生判案閱歷讓他看自己更像是在看一個後輩。
穆月一度都認為如果他侄子不是皇上,他都會認自己做侄女,雖然她死都不會同意的。
只因為蕭清禹的一句普通的話,穆月就會想很多。
可是每次不管她想再多都不敢輕易在他面前表現出來,于是她只是垂着腦袋看着自己的鞋尖,來掩飾自己的情緒。
許久都沒聽到回答的蕭清禹愣了一下,才正式看向一大早過來的人。
她今天穿的衣裳還是那種淡淡的青色,只是在袖口和衣擺處多了圈乳白色的小花,随她的走動形成白色的波浪。烏黑的長發挽了個簡單的發髻,未施任何粉黛但是卻白皙的小臉低垂着,微卷的睫毛遮住眼裏的神色,讓人感覺她仿佛正在認真的盯着她那雙繡着玉蘭花的小鞋,只是垂在身側無意識的搓着自己的衣裙手明顯暴露了她的小情緒。
看着她這個樣子蕭清禹暗暗嘆了一口氣,明明是一個落落大方的人,只是為什麽每每在他面前就顯得那麽局促緊張小心翼翼,這麽多年都沒改過來,不知道的人看到她這樣還以為他有多嚴厲有多難相處呢。
蕭清禹看着杵在那的人,無奈的說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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