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終之章(完) (1)
呼啦啦——呼啦啦——
天空藍得令人心醉。無垠的藍色純淨澄澈,羽毛一樣纖細的雲絲在這片藍色中游動,無數飛鳥背負這片色彩飽滿的藍天展翅而飛,振翅聲不絕于耳。
幾片鳥羽乘風而落,晃晃悠悠地落在猿飛佐助面前。他伸手抓住了一根羽毛——黑褐相間的羽枝在陽光下閃着油亮的光。
“這段時間往來木葉的信息越來越多了啊。”猿飛抖了抖手裏的煙槍,轉動着那根羽毛,對身旁的人感嘆道,“連晚上都有忍鳥飛來飛去,真是吵得讓人睡不好覺。對吧,茂久?”
旁邊的人微微笑了笑。這是個面容英俊的中年人,黑色的長直發松松地束在腦後,一身墨綠色的和服樸素卻做工精致,和他身上沉穩優雅的氣質相得益彰。他最引人注目的一點便是那雙眼睛,銀紫色的眼瞳,卻奇妙地并不會和眼白弄混,反而有一種奇異的美感。
日向茂久,日向一族的族長。
“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他溫和地說,“畢竟,二代目火影即将上任,又處于六國協定剛剛簽訂完畢的時間點,所有人都十分關心這次選舉的結果。”
正是新年伊始,節日的喜慶又添加了二代目即将上任的熱鬧,木葉裏更是一片歡騰。小孩子蹦蹦跳跳地從他們身邊經過,帽子上的絨球一跳一跳;大部分忍者都結束了在外的任務,三三兩兩,說笑着走在街上,歡樂平和的面容看不見絲毫殺伐之氣,就仿佛和每一個對新年懷抱希望的普通人一樣。街道兩旁挂着紅燈籠,商鋪的門板上貼着春聯,地上還有昨晚鞭炮的殘餘——今早還未來得及清掃。
猿飛看着眼前的景色,嚴厲刻板的面容也不由柔化了不少。
“五年一選舉啊,”他突然說,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對茂久感慨,“在我們那個年代,誰能想象?老夫曾以為,生逢亂世,必有天定之才橫空出世,此一人當如皓月橫空,救蒼生于水火之中;其他人再出色,也只是拱衛皓月的群星罷了。”
“是嗎。”茂久應了一聲,沉默片刻,才說,“聽上去,和我們日向的想法有些相似啊。命運從出生起就已經劃定了軌跡,此後終我們一生,不過是沿着那條無形的軌道向着死亡慢步走去罷了。但……”
茂久偏頭,銀紫色的眼睛裏帶着了然的笑意,問:“但凡以‘曾經’開頭的感慨,想強調的都是現在的想法。那麽,你現在想說什麽?”
猿飛失笑:“給點面子,別說穿嘛,茂久。好吧,現在的話,老夫卻覺得……”
他擡手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白色的煙霧伴随着淡淡的煙草味在半空蕩漾開去;煙霧背後,這位素來嚴厲固執的忍者似乎悄悄翹起了嘴角。
“皓月也好,群星也好,終究都有自己既定的軌道。可人類的可能性……到底是無限的啊。”
==================================================
Advertisement
時間還早,街上的人流卻已經多起來。人群的熱度驅散了空氣中的寒意,連口中呼出的白霧都沒有之前那樣清晰。
路上的商店大多已經關門,還有一些擺出了小攤,标明小攤上的商品免費贈送,大多是些徽章、頭帶、小旗幟。真奈開開心心地蹭了一個旗子,拿在手上,和身邊的同好相互揮一揮表示問好。
她獨自一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欣賞着冬日的藍天、陽光下色彩明豔的建築群,還有人們臉上融融的笑意。
“真奈。”
有人叫她,聲音很熟悉。
真奈一怔,向對面望去。叫她的人一身宇智波的族服,手臂上綁着警務隊的袖标。黑色的短發襯着俊秀的五官,微圓的娃娃臉讓他總是看着比實際年齡小幾歲。他身旁站着猿飛家的一個族人,同樣戴着警務隊的袖标。顯然,他們正在以警務隊的身份執勤。
宇智波湊。
阿湊站在街對面,側頭同另一人說了什麽,然後一個人向真奈走過來。
“……真巧啊。”阿湊站在她面前,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
他說話時,嘴角動了動,似乎想要微笑,卻最終只是失敗地抿成了一個向下的弧度。他看着真奈,眼神不再像以前一般跳脫,反而顯出一種成熟的憂傷——隐藏在平靜背後,卻又悄悄探出一點頭。
真奈笑了笑,對他揮了揮手中的小旗,輕快地回答:“嗯!好久不見呀,阿湊!怎麽,你不是警務隊的幹部了麽,還要做巡邏的工作?”
街上巡邏的工作通常都是普通的隊員在做。宇智波湊早就升任中層幹部,按理不必再做這些工作。
“嗯,今天人手不夠……你知道的。”阿湊仿佛被她輕快的情緒感染,也放松了一些,露出一點笑容,但猶豫了一下,又問,“你,怎麽一個人?”
剛問完這句話,阿湊就自嘲般地笑了笑,自己修正說:“不,我是想問,你怎麽現在還在這兒?我以為你早就應該過去那邊了……”
他對着人流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随便逛逛啦。”真奈輕笑一聲,目光同樣轉向那邊,眼神沉靜下來,說,“只是覺得,忽然很想像這樣好好在街上走一走……怎麽說呢,有種奇妙的感覺。轉眼,時間就過去這麽久了呢。”
阿湊看着她;她顯然沒有再多說的意思,而是就那樣看着遠方,眼神喜悅而寧靜,一點微笑點亮了她的面龐。青年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他用力閉了閉眼,壓下那絲絲縷縷的黯然。
“是啊。”他輕聲說,“真是一轉眼……”
他突然笑了笑,看着真奈,平靜地問:“真奈,你現在過得開心嗎?”
在青年的注視下,真奈很肯定地點了點頭。于是阿湊便也點點頭。他深吸一口氣,将空氣壓縮在肺裏,最終卻沒有吐出來,而是化成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我下個月結婚。真奈,我唯一的請求……請不要參加我的婚禮。這是最後一次……今後,我也有自己的道路和責任了。”
“好了,我要繼續工作去了。再見吧,真奈。”
青年的身影和同伴一起消失在人流中。
真奈站在原地,輕輕吐出一口氣。她搖搖頭,擡頭看着高遠的天空,卻又露出一點釋然的笑意。這樣大概是最好的結局吧。
她繼續順着選定的道路向前走。
從這裏直走,在轉過一個拐角,從一個挂着“忍”字的大門後走出幾個人。幾個十一二歲、即将畢業的學生圍着一個腰懸長刀的黑發青年,好幾個戴着護額的忍者在旁邊看着。
“泉奈!”
真奈沖那邊招了招手。
泉奈似乎正被幾個孩子纏得沒辦法,見到真奈眼前一亮,幾個巧妙的騰挪便脫身出來,跑到真奈身邊,對那邊一臉失望的孩子們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宣布道:“所以跟你們說了我有事了!看,我同伴都特意來找我了!你們幾個,跟着前輩過去不是也很好嗎!”
他指着那幾個帶護額的忍者,被回應以“知道了泉奈哥哥,我們會把這群小鬼帶過去的”。
泉奈滿意地點了點頭,趕緊拽着真奈走開。真奈對着拿自己當擋箭牌的小夥伴挑了挑眉毛,到底還是沒拆穿他,任他拉着自己走了。
直到看不見那群少年,泉奈才松了口氣,然後看似淡然實則得意地告訴真奈,他當年帶過一小段時間的學生好幾個都是下忍了,甚至還有中忍。今天被他們拉着回了學校說要開同學會,結果被還沒畢業的幾個小鬼纏着要他帶着去參加典禮。
“……哼,這些家夥就是想去最前排觀禮,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泉奈傲嬌地說。
“哈哈哈,別這樣說嘛泉奈大人,大家喜歡你才纏着你嘛。”真奈笑嘻嘻地給小夥伴順毛,然後突然眼睛一眯,裝模作樣地說質問道,“不過,泉奈,拿我當擋箭牌啊?我怎麽不知道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泉奈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說得就像我沒當過你的擋箭牌一樣!”
真奈就笑,拍拍小夥伴的脊背,邀請道:“好啦,那我們一起過去吧。”
誰知,泉奈的臉上突然現出猶豫之色,眼神還四處飄了飄。突然,他眼睛一亮。
“不了。”他急急地說,“我真的有事。先走了,真奈!”
說罷,不等真奈回答,泉奈就匆匆跑走了。他速度很快,轉眼就跑到了街道的那一頭,卻又突然停住,站在原地似乎整了整衣服,然後邁着不緊不慢的步伐走過一個人身邊,好像不經意地回了回頭,仿佛偶遇似地,跟那人交談了幾句,兩人便一起走了。
那人身穿深藍色繡白色花朵的和服,身姿纖細,長發飄飄,一個背影就有賞心悅目之感。
那個好像是……
真奈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笑了。
看來,這條路終究還是要一個人走呀。她想。
穿過大街小巷,踩過石縫中鑽出的青草和小花,從人流的間隙中一直往前走;看過由宇智波和千手兩族的族徽組成的警務隊的标志,還有人手一份的木葉報紙,而街邊的商鋪熄滅了燈光、推門而出的店主加入了向着前方湧動的人流;人群在喧嚣,光影在搖曳,世界的色彩飽滿明亮;
無數情緒在心中發酵,吐出一個又一個光彩流轉的泡泡,映出來自過去的記憶,還有對未來的憧憬。
終于,她站在岩山下,擡頭看着上方:柱間的頭像旁,新的頭像已經有了一個輪廓。光影在岩石上浮動,恍惚幻化成那個人的面容。
然後,有人從高處一躍而下。長風忽起,卷起片片落葉,共着他的長發飛舞。
于是幻想和現實重疊,他的臉真實地出現在她眼前。
“你逛完了?”他抱着雙手,下巴微擡,似笑非笑地問。
“逛完了。”真奈亦似笑非笑地說,反問,“你居高臨下地,也欣賞完了?”
“完了。”他幹脆地說。
幾片落葉随着風,在他們兩人之間打轉。幾秒過後,他的眼中沁出了深深的、溫暖的笑意。
“走吧。”斑對她伸出手。
真奈将手放上去,穩穩握住。
“喂!”不遠處,有人在惱怒地大吼,“斑!真奈!什麽時間了!你們倒是快過來啊!”
是扉間。
他們對視一眼,默契一笑。
日影漸短,陽光燦爛,冬日的寒氣越發稀薄。越來越多的人群在向這邊聚集,歡鬧的聲音連綿成潮水,從四面八方奔湧而來。
走上天臺的前一刻,真奈湊近他的耳邊,輕聲說:“知道嗎,我剛才獨自走了很長的路。我看見五年的時光在這裏留下了怎樣的痕跡,所有熱鬧的背後有過怎樣的來之不易。最後……”
斑的耳朵尖微微一動。
真奈放開他的手,後退一步,微笑着,眼神鄭重而溫柔。
“……我終于在路的盡頭看到你,我突然覺得其實一路上,我并不是真的在獨自前行。”她說着,将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笑容越發燦爛,“今後的道路,也要一起走下去啊。”
斑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裏沉澱了無數情感;最後,它們都只化為一個驕傲而篤定的笑容。
“啊,”他下巴微揚,還是那樣傲慢的口吻,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推開通往天臺的門,燦燦天光瞬間照亮他的臉。他一步步朝前走去,當他終于走到天臺最前方、面朝所有前來觀禮的群衆的時候,一陣歡呼聲陡然爆發出來!
所有人都在熱情地呼喊,笑聲與掌聲越來越高,仿佛最終能夠振動雲霄。一旁的相機也興奮地連閃着,咔擦聲和閃光燈的明滅讓此刻的氣氛更加迷醉。
在這片歡樂的海洋中,新上任的二代目火影帶着意氣風發的笑容,擡手将寫着“火”字的鬥笠扣在頭上。
人們的歡呼聲更加響亮;無數聲音呼喊着:
二代目!二代目!
“今後的木葉,”面對人群,他從容而驕傲地宣布道,“就交給我來守護了!”
——二代目火影,宇智波斑!
他的身後,陡峭的岩山山壁上,尚未完工的二代目頭像有着一頭岩石精心雕琢的、發梢尖銳的長發,正如二代目那衆所周知的桀骜不馴的性格。今後,他會和一旁的初代目一起,永遠注視着這片他們攜手創立的村莊、注視着這片他們聯手開創的嶄新的時代,永遠被後世所銘記和瞻仰。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最後一段有點感慨,有點想哭……
對不起我太慫了(掩面)
讓我緩緩QAQ
☆、番外一:二代目火影的道路:過去、現在、未來
二代目火影上任後忙得不可開交。
在外,幾個大國輪番試探,想知道火影換人會不會對已經簽訂好的條約産生影響;火之國大名也發來幾封意味不明的公文,以及姍姍來遲的一些任務報酬……
在內,事情就更多了。新申請加入的家族、進一步擴大的村莊規模、第一次聯合其他幾大國家舉辦的中忍考試……
除了這些,他還得履行作為族長的職責。說到這個,最近經常收到的申請報告是……
“啊?二十幾個族人都申請搬出去?”泉奈一驚,失聲道,“什麽……?我們一族不是一直住在一起嗎?其他家族也是這樣啊?搬出去是什麽意思?難、難道……?!”
……這是要脫離家族嗎?!他咽回了這句話,只用貓兒一樣的大眼睛盯着自家大哥,執着地等一個答案。他的臉上混合了驚訝、不解、憤怒,甚至還有一點委屈。泉奈實在沒想到,他不過順路來哥哥的辦公室送個公文,居然聽到這樣重大的消息。
斑能夠理解弟弟的心情。他們從小到大耳濡目染的,就是家族必須緊緊抱團、一致對外、共進同退——這是戰國年代,一個家族想要延續下去而必須遵守的鐵則。鐵血和戰火構築的年代裏,誰提出要單獨搬離族地,意思就等于自請出族。
而同時,斑也知道,泉奈對家族的感情和執着甚至更甚于自己。就如當年,斑會在柱間的勸和下動搖,泉奈卻倔強地不肯讓家族承受一點點風險,始終用充滿警惕的眼神盯着敵人。雖然這幾年,泉奈逐漸接受了“村子”這個概念,但仍然沒有——或許永遠不可能——動搖家族在他心中的地位。
泉奈十分珍視家族和族人,現在陡然知道這形同“背叛”的事實,當然大受打擊。
“不是脫離家族。”斑先用最關鍵的一句話安撫住弟弟,接着解釋道,“提出申請的族人意思是平時在村裏自由居住,但像新年這樣重要的時間依舊會和族人一起度過。該承擔的家族責任也不會逃避。”
“大哥……這是什麽意思?”泉奈脫口問道,但同時腦海中也在思索可能的答案,“是因為不方便和宇智波以外的同伴交往?但是我們可以改一下族地的門禁啊。還是……對了,前兩年取消族外通婚的禁令後,好幾個族人娶了外族的女性,聽說有幾家和族人相處得不是很愉快……是這個原因嗎?”
泉奈說到這裏的時候,目光怔了怔,臉上忽然有些糾結之色。斑只以為弟弟是心裏別扭,并沒有在意太多。
“兩個原因都有。”斑一邊往申請書上簽字蓋章,一邊回答。他手腕靈巧,寫字速度很快,轉眼就處理完手上的二十多張申請表,指尖還釋放了幾個微型的風遁法術把油墨吹幹,然後将表格疊在一起往前一推,沖弟弟擡了擡下巴,示意他拿走。
泉奈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二十多歲的青年對着自家大哥,用很委屈的表情诘問道:“大哥?!你都同意了?!”
“幹嘛不同意?堵不如疏。這種事要禁止也沒什麽意思。”斑往椅背上一靠,轉了轉僵硬的脖頸,随意答道。
早在決定結盟建立木葉、舉族搬入村中的時候,斑就已經預見到,“聚族而居”這個習慣一定會被打破——好比糖球丢進水裏,一定會一點一點融化。兩年前取消族外通婚禁令的時候,他更加為這一天做好了準備。照他看來,如果不是木葉三年爆發的戰争,這一天本來早就該來了。
家族相互聯合,最終彼此的界限逐漸模糊,而所形成的聯合體——木葉忍村——的概念越發清晰,這是大勢所趨。
不過……
“泉奈,別耍小孩子脾氣了。”斑看着鼓着臉頰的弟弟,失笑道,“其實你自己不也清楚嗎。無論如何,自由居住也好、和外族通婚也好,只要這份血脈、這雙眼睛還在傳承,對家族的驕傲就會銘刻在每一個宇智波的骨血裏……而且這樣做,其實更有利于家族的發展。”
血脈是天然的羁絆,血繼限界更增強了這份羁絆的力量。不僅是宇智波,任何一個傳承着血繼限界的忍者家族都是如此。都說宇智波驕傲,其他家族何嘗不是如此?就連性格溫和的奈良一族,骨子裏不也因他們普遍高出常人的智力而有一份別樣的優越感嗎?對于這種心理,斑讀得再透徹不過了。
泉奈雖然沒有自家大哥看得那樣清楚,但也有所感覺。他不情不願地點頭稱是,拿過那疊表格,順手翻了翻,随即盯着其中一張,表情有些奇怪。
“泉奈?”斑正打算處理下一疊文件,見弟弟這個反應,略感不解。
“宇智波……俊一。”泉奈念出了表格上的名字,眉頭皺緊,“大哥,同意讓俊一搬出去真的好嗎?俊一這家夥,當初不僅處處針對真奈、帶頭挑起那場公開質詢,還跟和彥那個叛徒走得很近,誰知道他搬出去會不會再做出什麽……”
泉奈搖了搖頭,目光中明明白白寫着“不放心”。
宇智波和彥。同樣是家族裏的精英戰士,同樣參與了那場公開質詢,卻奇異地并沒有什麽存在感。因此當志村有藏在自殺前,懷着惡意告訴斑,和彥就是他們一族的叛徒,斑的驚訝幾乎蓋過了憤怒。但諷刺的是,有藏不知道,就在他說出真相的前一天,斑接到的死亡名單裏已經有了和彥的名字——他已經戰死了。
結果從頭到尾,沒人知道和彥的動機或者目的;他好像就是莫名其妙地在一場陰謀中插了一杠,又莫名其妙地黯然退場。
當斑聽到弟弟提起這個名字時,他手裏的動作微微一頓,複雜的情緒從臉上一閃而過。不過他并沒有過多地解釋,只說:“這一點倒是不用擔心。戰後我已經審過俊一了,他對于和彥的行為并不知情,甚至當初的挑釁也是受到和彥唆使。至于今後……”
他掃了一眼泉奈手中單獨拎出來的申請表,面上浮現出輕蔑之意,話音中暗含譏諷,說:“申請遷出族地的人裏,唯有俊一把離開家族當做自我放逐的方法。他已經失去在族裏立足的勇氣和信心。心氣皆失、銳氣全無,這個人……”
斑冷靜甚至可說冷酷地宣布:“……已經廢了。”
他已經從精神上被打垮了。泉奈懂得這層含義,暗自想,不知道大哥在審訊俊一的時候到底做了什麽……大哥從來不屑于折磨弱者;做到這步,看來真是怒到極點了。
話已至此,不必再問。泉奈收好表格,卻并沒有急着離開,而是盯着斑桌上的公文,像是在估算文件的厚度。
“還有什麽事嗎,泉奈?”斑本來都拿起了筆,看弟弟擺明有話要說的樣子,只能又再放下。
“大哥,”泉奈慢吞吞地問,“你今天回家吃晚飯嗎……?”
“……真奈讓你問的?”斑微微一怔後,很快明白過來,嘴邊不由泛出笑意,目光也溫柔起來;但這溫柔中又隐含歉疚——上任以來繁忙的程度超過了他的想象,他自己又有一番雄心壯志,躍躍欲試想要超過柱間在位時的成就。自然而然地,留給妻兒的時間就少之又少。
尤其想到光弘還不滿一歲,必須要有人一直帶着,他自己忙,就只好真奈犧牲自己的工作了……于是這種愧疚又加深了幾許。斑看了看天色——才是上午;他算着今天的日程和工作速度,琢磨着有些不重要的工作是不是可以分給屬下接手……
但最終,他只能微不可察地嘆一口氣,有些氣弱地對弟弟說:“抱歉,泉奈。今天的話可能……”
“我知道了,大哥。”泉奈嘆了口氣。他其實無所謂——滿了20歲之後,泉奈就搬出去單獨住了,只是平時還會和自家大哥還有小夥伴一起吃飯(真奈手藝好嘛)——只不過要這麽回去給真奈傳話,總是有點心虛的。
在這點心虛的驅動下,泉奈掏卷軸的動作也就格外利落了。
于是斑就不明所以地看着弟弟拿出兩個卷軸,分辨一番後,把其中一個放在桌上。
“這是午飯。”泉奈一本正經地說,只是注視斑的目光有些同情,“回答‘要回去吃晚飯’的話就是一號卷軸,回答‘不回去吃晚飯’就是二號卷軸。”
那麽,泉奈遞過來的當然是二號卷軸。
斑大概知道裏面是什麽了……
“好好享用吧,大哥。”泉奈再次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辦公室,并非常體貼地帶上了門,“回見。”
斑一手撐着頭,一手拿着卷軸在手裏轉了轉,苦笑着搖搖頭,到底放在桌上、解開了封印。
“果然。”他自言自語說,無奈地拿起筷子。
紅木的書桌上,素白雅致的瓷碟一字排開,分別盛着:
沙丁魚,沙丁魚,沙丁魚和沙丁魚。
……不要說它們是香煎、軟炸、紅燒和煮青菜湯!沙丁魚就是沙丁魚!跟怎麽料理沒有半分關系!
陽光斜照在桌面上,沙丁魚身上泛着亮晶晶的油光;袅袅的熱氣上升,讓菜肴的香味彌漫開去。
……如果對于食用的人算是“香味”的話。
在沒有第二個人的辦公室裏,斑生理性地皺了皺鼻子,終于深深地嘆了口氣,嘀咕道:“該慶幸真奈還給我留了兩個豆皮壽司嗎……”
這麽說着,一筷子沙丁魚還是被無奈地塞進了嘴裏。
==================================================
今天依舊是個晴朗的夜晚,天空并不是真正的黑色,而是一種純淨的深藍。群星在無盡的深藍中徜徉,閃耀着璀璨的光芒。被這片光芒注視着的木葉,此刻已經陷入了沉睡;人們在各自的夢境中流連,将寧靜與微微的寒冷留給現實中的街道。
二代目火影就是獨自走過了這樣寧靜與微冷的街道,在路燈柔亮昏黃的光暈背後看到了自己的家。
他并不像自己的好友——初代目火影——那樣随時規規矩矩地穿好全套火影裝束,而只是随意披了白色繡紅紋的羽織,內裏仍是宇智波深藍色的族服;長發披散着,發梢沒有鬥笠的壓制,耀武揚威地翹起來。
從這個細節就可以看出來,二代目火影實在比初代目随性許多。只是此刻,他站在自家門口,卻猶猶豫豫、半天不進去,好像一個守禮的客人在主人家門口徘徊,不知是否應該打擾。
因為他家的窗口還亮着燈。一眼望去,在四下漆黑的窗口的比對下,那片燈光顯得格外明亮。
這個時間點,真奈應該睡了才對。她也不是那種會幽幽怨怨、一定要等着丈夫回來才肯休息的女人。斑回憶起今天中午的沙丁魚宴,不确定地想:真奈是不是生氣了?
……要生多大的氣才會堅持等到現在啊?
二代目火影筆直地站在門口,嚴肅地思考着這個問題。
他甚至特意用上了——其實并不怎麽擅長的——隐匿查克拉的技巧,力求在自己思考清楚以前,別讓妻子發現!
……萬一真奈說要分手或者離婚我該怎麽回答?不,我是該用口頭回答還是身體回答?他越想越入神、越想越認真。
直到窗口的燈光忽然熄滅了。
這種感覺,就像你即将參加一場考試,你知道你終歸無法逃避,但就是覺得準備不足、躲起來暗暗深呼吸好久,結果再一看,發現考試居然結束了?!
#老師!等等!我并不是故意缺考的!#
二代目火影現在就類似于這種心情!
說時遲、那時快!他雙目微微一睜、眼中厲色一閃,果斷出手、推門而入,身輕似燕、動如流風,羽織飄動間,整個人倏然已經滑過走廊、落在燈火熄滅的房間門口。
“真奈!”他緊張地低聲呼喚——壓低聲音是怕吵醒光弘。
屋外,隔着庭院,路燈的光還有些許能漏進來;憑着這一點點微光,二代目火影大人足以看清屋內的情形。穿着浴衣、披着外套的妻子站在門口,一只手還搭在燈光的開關上;聽見他的聲音,她回頭望過來,讓點點光亮在眼中滑過。
啪嗒——
燈光再次亮起。
“斑大哥?”真奈奇怪地看着一臉緊張的丈夫,捂住嘴打了個呵欠,說出口的話也變得懶洋洋的,“你回來啦?”
明亮的燈光完全照出她的臉龐。斑快速而隐蔽地打量過去,稍稍松了口氣;真奈看着心情平和,倒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怎麽還沒休息?”他若無其事地問,不過也自知演技不好,幹脆走過去把人摟在懷裏,親近妻子的同時剛好掩飾住自己的表情。
真奈沒發覺二代目火影大人這一點小心機。她靠在他胸口蹭了蹭,有點撒嬌地說:“哎,都是光弘啦!你兒子今天特別興奮,鬧着不肯睡覺,我陪着他玩了好久,總算讓小少爺滿意了。吶,剛剛才睡下呢。”
原來是因為兒子啊……斑先是心裏一松,然後為了妻子的辛苦感到一陣愧疚,但随即又是一種微妙的醋意。仔細想想,其實從光弘出生後,自己就一直在忙,算起來,這大半年自己陪伴妻子的時間和兒子比,似乎差遠了……
就在他陡然生出莫名的危機感時,懷中的妻子還突然推開了他!斑下意識地摟緊妻子的纖腰,注視着妻子的目光看似冷靜實則很有些忐忑。
真奈倒也不在意。她撐着斑的胸膛,擡頭看着他,笑眯眯的,拖長了聲音問:“斑大哥,話說,中午的沙丁魚還好吃麽?”
明明是乖巧無害的長相,明明笑起來就是兩眼彎彎、十分可愛,但真奈就是有辦法笑出不同的感覺:天真的、無辜的、裝模作樣的、狡黠的……
還有現在這種,得意洋洋的。
斑悶笑一聲,心中軟成一片:他是不喜歡沙丁魚,但他們這些忍者,久經沙場、慣見風霜,真要說挑剔食物又能挑剔到什麽地步?只要真奈覺得開心,這點事算什麽。
“那麽,”他低頭在紅唇上啄了一口,才配合着真奈的問題,眼中含笑,問,“哪種回答你會更開心一些?好吃還是不好吃?你喜歡哪個回答,就是哪個回答吧。”
即便是逆着光,真奈也能看見他眼裏的神采,如何溫柔而寵愛。即便在一起這麽久,見到他俊美的臉上流露出這樣的表情,真奈還是忍不住臉頰一燙。
“……犯規啦。”她嘟嘟嘴,嘀咕一聲,低頭咚一下撞上他胸口,像小牛一樣轉了轉腦袋,仿佛在洩憤。
斑摸摸她的頭。
“好吧,算你過關了。”真奈重新擡頭,拉着他的衣領、踮着腳親了他一口,然後宣布說,“晚安吻!走吧,尊敬的二代目火影大人,該休息了。”
她柔軟的唇瓣尚未遠去,白皙的肌膚暈着柔和的燈光,長長的睫毛忽閃着,投下淡淡的陰影,顯得那雙深棕色的大眼睛有幾分迷離的妩媚。她擡着頭,脖頸修長,脆弱的咽喉對他敞開,纖細的身體就在懷中。
斑貼近她的臉,嘴唇拂過她的臉頰和耳畔,舌尖舔過耳垂,聲音沙啞下去,帶着暧昧的笑意,說:“是啊……是該休息了……”
肢體糾纏、俯仰之間,燈光再度熄滅,細細的響動從這頭到那頭,直到拉門拉開又猛地關上。
黑暗中,半推半就、已經衣衫半褪的某人忽然橫起手臂,抵住二代目火影大人的攻勢,懶洋洋地笑着,嗲聲嗲氣地說:“哎——二代目大人?人家突然覺得好困哦,不想做了怎麽辦?”
“沒關系。”二代目大人低笑着回答,半強硬地拉開她的手臂,俯身說,“我來動就好……”
一連串輕笑,之後便是喘息、呻吟……
==================================================
最後,一片黑暗中,斑擁着已經睡着的妻子,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她的鎖骨——在那裏,曾經有一個火焰五芒星的圖案,但現在已經是一片潔白、再看不到絲毫痕跡。
這代表着,那個真奈小時候施下的術——如果斑先于真奈死亡,則以死亡為發動條件,真奈失去生命,換來斑的複活——已經解
同類推薦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消防英雄
第三屆中國網絡文學大會,年度十大影響力IP作品!
本書影視版權、動畫版權已出售。
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