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揚州(二)貴客

過了數日,春和景明。崔斌和一個年輕人來到徐府。仆人告之,徐長澤在書房,剛想要通報,被崔斌制止了。

“不必勞煩了,貴府我來過多次,認路。”

崔斌二人來到書房外,就聽到屋內傳來清亮的琴聲,同時伴着徐長澤的聲音:

“曉光,這一筆‘豎’一定要骨力遒勁,方得柳體的精髓。來,再寫一遍。”

崔斌剛要向前邁出一步,被年輕人輕聲阻止:“且慢,冒然打斷似乎不妥,還是等彈完這一曲再進去吧。”

一曲結束,年輕人讓崔斌先行,自己随後。

“閑暇教子,人生樂事啊,徐兄。”崔斌笑着拍了兩下手,走進書房。

“崔兄,你什麽時候進來的。這些下人越發沒有規矩,也不通報一聲,我好去迎接。”徐長澤聞聲,急忙起身相迎。宛宜和曉光也過來向崔斌行禮“伯父好”。

“不關他們的事,是我不讓得。”崔斌說完,對徐長澤使了一個眼色,然後指着身後的年輕人說:“這位大人是從大都來的,還要在揚州耽擱數日。”

“我姓燕”,年輕人微笑着說。

宛宜和曉光上前行禮,“見過燕大人。”

宛宜擡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見他約莫三十出頭,玉立長身,長得有些像蒙古人。但是氣質娴雅,文質彬彬,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大概是得過大病,尚未痊愈的原因。聯想到父親前一段時間,兩日未歸。宛宜心想,他大概就是被爹救好的欽差大人。

以此同時,“燕大人”也在思索着眼前的少女。螓首蛾眉,像她耳垂上戴的珍珠耳環一樣,不如寶石那般炫目,但是自有一番吸引人的神韻。

“爹,既然有貴客來訪,我和曉光不便打擾,還是先行告退吧。我去煮茶。”宛宜說完,行禮之後,拉着弟弟走了。

“燕大人”望着宛宜的背影,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徐長澤待女兒走遠,趕緊關上房門,然後轉身向“燕大人”行跪拜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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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太子殿下。”

“徐大人,快快請起。你于我有救命之恩,真金不能受此大禮。”說罷,伸手将徐長澤攙扶起來。

三人歸座之後,真金對徐長澤說:

“前日多虧了徐大人妙手回春,我才能死裏逃生。今日登門造訪,特來感謝徐大人再生之恩。”

“殿下言重了。臣只是盡醫者的本分,殿下洪福齊天,自然能逢兇化吉。”

“薄禮一份,不成敬意,請徐大人笑納。”真金說着從身上掏出一個小木盒,放在桌子上。

“殿下,萬萬不可,臣不能領受。”

真金看了崔斌一眼,崔斌笑着走到徐長澤面前,說:“徐兄,不要急着推辭,你先看看是什麽?這可是殿下打聽了你的喜好之後,特意準備的。”

崔斌打開盒子,裏面放着一枚印章,是用上好的雞血石做的,色澤飽滿,光亮剔透。

崔斌把印章拿給徐長澤看,上面刻着四個字“救命之恩”。

徐長澤愣住了,這塊雞血石印章,他确實很喜歡。

“徐大人,我知道你是仁心仁術,不求回報。但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我的一片心意在此,徐大人還是收下吧。”真金看着徐長澤,滿臉真誠。

“徐兄,不要推辭了,也好叫殿下心安。”崔斌也在一旁幫腔。

話已至此,徐長澤覺得再不接受就太清高近乎虛僞了。于是欣然收下,恭敬地對真金說:“卻之不恭,那臣不客氣啦。”

收下印章之後,崔斌和徐長澤陪着真金翻看書房裏的書籍,不是交談幾句。

宛宜敲門進屋,手裏端着茶盤,給三人到好茶,轉身欲退下。

真金問到:“徐小姐,剛才在書房外,聽你彈琴,真是美妙佳音,意猶未盡。恕我冒昧,不知徐小姐能不能再彈一曲。”

宛宜看了父親一眼,似乎要得到他的首可。徐長澤朝女兒輕輕點了一下頭。于是,宛宜來到琴前坐好,柔聲問道:“敢問燕大人,您想聽哪一首?”

“徐小姐自選吧。”

“《湘江曲》,可以嗎?”

“好。”

真金聽着琴聲,思緒紛飛,一種說不出的情愫在他心裏萌芽。

一曲彈罷,真金起身,對徐長澤說:“徐大人,真是教女有方,令愛配得上才女二字。”

“殿、燕大人過獎了。”徐長澤差點說漏嘴,頓時緊張起來。

“謝燕大人謬贊,宛宜告退。”不過,宛宜沒有察覺,起身行禮,退下。

三人又交談一番,真金和崔斌起身告辭。徐長澤從書架上挑出一本佛經送給真金,作為回禮。真金高興地收下,并請他題字留念。徐長澤沉思片刻,在封皮的背面,寫下八個挺秀瘦硬的柳體字:以儒治國,以佛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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