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深夜相會

第17章

夏蓁回家睡了一個下午，睡醒之後便打電話給薛辰，還有大瞿他們。

他們約在常去的烤肉店。

幾天不見，薛辰好像變了很多，以前那個清冷的才子現在似乎多了一絲陰郁。

盡管大家心裏都因為樂隊即将解散而傷感，但是都很有默契地不表現出來，依舊跟往常一般說說笑笑，熱熱鬧鬧地吃肉喝酒。

酒過三巡，大瞿放下筷子，正了神色，說：“其實解散了也挺好的，我們對音樂原本也只是愛好，不追名逐利。周樂和魏楓也差不多要結婚了，有了家庭，要顧慮的很多，總是半夜歸家不好。薛辰你爸媽近年操勞太多，你也是該回去幫忙才對，樂隊能辦到如今已經很不錯。”

氣氛變得沉重起來，周樂和魏楓沒有說話，薛辰也沉默着。

夏蓁很震驚，她雖然知道樂隊可能維持不了多久，但是麽想到會那麽快就解散，而且看他們的樣子，已經商量好了。

“你們都決定了？”她問。

四人點頭，表情雖有點失落哀傷，但顯然已經接受這樣的事實。

夏蓁心裏有很多話，可是不知道該怎樣說，或者，是沒什麽好說的了。此刻她的心情異常低落，她對白菜樂隊的感情很深，這個樂隊牽系着他們幾人的情誼。

畢業兩年，現實讓他們懂得維系友情的多麽不容易。生活沒有交集，感情總會淡去。

“啪啪啪……”大瞿拍了拍掌，豁然大氣地說：“诶！樂隊解散而已，又不是老死不相往來，咱們都在這個城市，家住的也都不遠，想要天天見面都行，你們別搞得像失戀一樣。”

薛辰神色一凜，抿了抿唇，還是沒說話。

周樂和魏楓附和。“沒錯，咱們也玩了那麽多年了，當年咱們的競争對手已經都解散了，我們堅持到現在，已經滿足。”

“我還是不舍得。”夏蓁惆悵地說。

“當年你退出的時候可是很舍得。”薛辰不客氣道，如果她一直留在樂隊裏，他們相處的機會就更多，興許現在已經水到渠成。

“如果我沒退出，樂隊可能早就解散了。”夏蓁跟他擡杠，即使這是在貶低自己。

“不會的。”薛辰語氣軟了下來。

夏蓁哼道：“怎麽不會，肯定會。”

大瞿插嘴，“不會的，咱們頂着白菜樂隊這個傻氣的名字都混了那麽多年了。”

“竟然敢嫌棄我取的名字。”夏蓁兇巴巴地說。

大瞿撇嘴，“本來就傻。”

“那時候你可沒反對，還說有創意。”夏蓁哼道。建立樂隊之初，他們幾人在食堂吃飯，讨論樂隊名字，大家都沒有什麽想法。剛好那天食堂炒的白菜很好吃，夏蓁很滿意，就取了如今這個名字。

當時大瞿看着自己餐盤裏的土豆，同意了夏蓁的提議。

這個話題打開了記憶的大門，一群人追憶了一番似水年華。

薛辰今天想見夏蓁，是想跟她說一些感情方面的話，只是如今的氣氛并不适合談論那些。

一群人到了晚上十點才散去，回到家的時候，夏蓁的爸媽已經睡下，寂靜的夜裏，愁緒被放大。

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夏蓁還是覺得心裏像是被堵了一塊。拿着手機刷了一下微博，看了幾個搞笑視頻和段子，可她覺得一點都不好笑，一點意思都沒有。

她把手機扔到一邊，翻了一個身，不一會，她又翻身過去拿起手機。

她想說話，想找人聊天，想纾解不好的心情。

最佳人選非裴承安莫屬，他不是她的男朋友麽？他不是早睡黨麽？不折騰他折騰誰去？

她打開微信，手指快速地敲擊手機屏幕，很快便打了一條消息發送出去。

【你的女朋友今天運動過度，導致無法入眠，求解。】

夏蓁數到五十的時候，裴承安回複了。【你要聽微生物學還是動物學？】

【我要聽你唱歌。】

【你聽了會徹夜難眠的，我給你打電話？】

【別打，我不想說話，但想聊天。】其實她也不想聽歌。

裴承安察覺她的情緒不對，問：【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我可以做你的傾聽者。】

夏蓁确實需要傾訴，于是便把樂隊的歷史以及她的惆悵與不舍都跟他說了。這一聊就聊到了深夜，夏蓁發的都是一大串文字，裴承安說的不多，但是都中肯地表達了意見，纾解夏蓁的情緒。

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之後，夏蓁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她晚上喝了不少酒，漸漸的有了倦意，不知不覺間睡着了。

沒有說晚安，裴承安發了一條消息之後遲遲沒等到回應。幾分鐘之後又發了一條，問她是否還在，又等了幾分鐘，他猜到她應該是睡着了，于是跟夢中的她說了一聲晚安，便睡了。

第二天夏蓁被鬧鐘吵醒，迷糊中突然想到昨晚聊到一半自己就睡着了，她連忙拿起手機看。

他發的最後一條消息是淩晨1點22分，她心裏莫名有些愧疚。

這一周，裴承安依舊很忙，晚上也要加班，兩人離得遠，見一面都難。

相反的，薛辰好像突然不忙了一樣，幾乎每天都約夏蓁吃飯。開始的時候夏蓁沒多想，都去了，後來發現這樣的情況有點詭異，便開始拒絕。拒絕了兩次之後，薛辰也就不約她了，但是，他們仍是每天都見面，因為大瞿周樂他們輪番着約。

都是好朋友，她沒拒絕，也勸告自己別多想。

這天上班，夏蓁突然收到了一束花，小黎立即圍攏過來，滿含深意地說：“一夜七次郎？”

自從那天的對話之後，小黎就一直這樣稱呼夏蓁那個神秘的男朋友。

夏蓁笑而不答，拿起花束裏的卡片一看，頓時笑不出來了。

花是薛辰送的，雖然他在卡片上寫的是花店大特價，他覺得便宜又好看就買了，買了之後發現除了她沒人可送，所以就送過來了。

這種話，誰會信？

事實上花店确實是在打折，不過薛辰買的花并不便宜，這些都只是借口。

“怎麽了？”小黎問，她看出夏蓁的神色不對。

夏蓁嘆了一口氣，不等她說話，門口又人喊她的名字。

又是花店送花的，只不過這次送的是盆栽，一盆長勢喜人的紫羅蘭。

這下子小黎大概猜到是怎麽一回事了，她啧啧道：“看來有人最近桃花運旺盛啊，春天到了就是不一樣。”

這次還沒看卡片，夏蓁就已經确定是裴承安，只是她現在高興不起來。

薛辰表現得越來越明顯，那層窗戶紙卻不能捅破，一旦捅破，可能以後很難再做好朋友。想要不捅破，那麽暫時就不能跟裴承安分手，若是分手了，便是給了薛辰機會。

看着擺在桌上的兩份禮物，夏蓁很煩惱。

一個是多年來的朋友，一個是不打算長久的男朋友，她感覺自己有罪。

她沒心思跟小黎鬥嘴，小黎聳聳肩，嘴裏哼着歌兒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暖暖的春風迎面吹，桃花朵朵開，枝頭鳥兒成雙對，情人心花開，哎喲哎喲，你比花兒還美妙，叫我忘不了……”

小黎的歌聲實在太具有魔性，夏蓁的惆悵心情都被她的歌聲趕跑了。“小黎，跑調了。”

不遠處的同事也戲谑道：“小黎你再唱下去，桃花要提前凋謝了。”

小黎絲毫沒有被打擊到，“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歌詞內涵懂不？”

內涵嘛，大家怎麽會不懂，他們紛紛把話頭轉向夏蓁。被一群人開玩笑，夏蓁很無奈。

薛辰又約夏蓁吃飯，夏蓁想也沒想就說今天要跟裴承安約會。

薛辰沉默地挂了電話。為了不淪為說謊者，夏蓁主動去約裴承安。

“你今晚加班嗎？”

“要加班，怎麽了？”

“關心一下男朋友啊。”夏蓁笑着說。

聽到這樣的話，裴承安的心頓時感覺暖暖的，臉上也露出了笑。

“要加到什麽時候？”夏蓁又問。

“大概到晚上八點。”

“八點啊，知道了，那你繼續工作，拜拜。”

夏蓁丢下這話就挂了電話，裴承安拿着手機揣摩其中的意思，心裏存了一絲希冀。

對面的師兄邊收拾實驗器材邊感慨道：“當年大學的姑娘們要是知道難搞的校草談戀愛會是這個樣子的，估計她們會後悔沒繼續聽生物系的課。”

“我什麽樣子？”裴承安不覺得自己有什麽變化，只是心情挺好而已。

師兄擡眼瞟了他一眼，哼笑道：“什麽樣子，桃花盛開的樣子。”

“師兄，你的形容不好。”

師兄不服，“我形容得非常形象貼切。”

裴承安：“師兄，我還記得你高考的分數。”

高考語文唯一一個不及格的生物學院高材生，想不記得都難。

被戳中痛處的某師兄很不爽，心裏盤算着以後要把他的“情史”都透露給那位暫時不認識的未來弟妹。

裴承安忙得忘了時間，也忘了那點希冀。

工作和住處都在所裏，回去也是無事，實驗室已經被當做第二個家。

直到夏蓁打了電話給她，并說她就在研究所外的一家咖啡廳裏，他才放下工作匆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