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陳年舊事

裴承安吃掉那顆草莓，而夏蓁的手遲了一會才收回，臉頰倏地紅了。

她很懊惱，怎麽可以臉紅呢？她應該問他不介意吃了六百多種微生物細菌嗎？

自從上次吸管事件之後，夏蓁回家馬上上網查了唾液裏含有什麽細菌，當她看到人的口水有那麽多細菌的時候，她震驚了。同時産生了初吻可以一直留着的詭異感覺。

要是說出來多好啊，調侃一下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兩人都不說話的尴尬氣氛。

裴承安的耳根也微熱，他也有點兒後悔把心裏話說出來，在擔心會不會吓到夏蓁。

“這個草莓果然很好吃。”裴承安打破安靜。

夏蓁又吃了一顆，“是啊，那你還要不要吃？”她順口說道。

裴承安：“嗯。”

夏蓁：“……”她忘了他是個該客氣的時候不客氣的人！他就只準備了一個水果叉，要吃的話就又是兩人共用一個叉子。

盡管如此，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自己邀請他吃，閉着眼睛也要喂他吃。

于是……夜色裏，停在幽靜路邊的車上，一對戀愛中的情侶在你一口我一口地寂靜無聲地吃着草莓。

在草莓快吃完的時候，裴承安說：“周六晚上體育館有雜技表演，我們一起去看吧。”

“聽說門票很搶手，已經賣完了。”夏蓁很喜歡看雜技表演，那種挑戰極限的觀感很刺激，她很欽佩雜技演員，覺得他們實在是太厲害了。不過她很懶，知道這種國際知名雜技團全球巡演的門票很難買又比較貴，所以沒想過要花時間去搶票。

“我已經買好了。”

“你就不怕我沒空不能跟你一起去？”太草率了，應該先問她有沒有時間的，玩什麽驚喜嘛。她心裏禁不住喜滋滋的，今晚已經第二個驚喜了呢。

突然，她心裏冒出一個念頭，她酸溜溜地問：“要是我沒空的話，你是不是就跟別人一起去看？”

“不會。”

“你一個人去看？另一張票呢？”

“我會把票送給別人，兩張一起。”他的票是靠關系買到的，所裏不少同事都窺觊他的票，讓他幫忙買，可惜晚了，票已售罄。

送人……夏蓁有一種很肉痛的感覺，明明不是她的錢啊！“我……有空。”

“周六上午不能陪你了，我加入的登山俱樂部下個月在文石山有一個活動，周六要去考察。”要考察地形地勢，策劃活動方案。

聽到這個消息，夏蓁的第一感受是：終于又可以睡到大中午了。自從跟裴承安成為情侶之後，除了他周末也要加班的那幾天，她就沒能享受周末上午的黃金補眠時間。

“你去吧，不用擔心我。”夏蓁笑着說道，說完發覺自己的語調似乎太興奮了，有傷人自尊的嫌疑，于是補上一句關心的話語。“這兩天下了點小雨，山路濕滑，你要注意安全哦。”

“我會的。”頓了一下，他想了想，叮囑道：“你餓了要起床吃飯……吃飽了，再睡。”他說得有些艱難，這樣的生活習慣，原本是他很不認同的。

夏蓁：“……好。”被人看穿的感覺，還真是不大美妙啊。

薛辰最近不忙了，因為他父母已經回國，一起回來的還有薛楠。她的腿傷要休養至少三個月，在國外沒人照顧，薛父薛母不放心，所以堅決要帶她回國。

薛楠從小就很努力，雖然那是被刺激的，但是後來變成了真正的熱愛學習。她很争氣，一直是父母和老師的驕傲。

自從那天知道夏蓁的男朋友就是裴承安的時候，她就改變了态度，鼓勵薛楠別放棄。

現在回家了，能跟薛辰面對面讨論。她對薛辰說：“不是要你去搶，你就守候在夏蓁的身邊，讓她知道不管怎麽樣，都還有你在。你相信我，他們應該不會太長久的。”

“姐，你是不是為了報複裴承安？”薛辰眉頭緊蹙，就算他的确不想放棄夏蓁，但是成為報複的棋子又是另外一回事，就算這人是他親姐姐也不行。

“你覺得你姐姐我是為了一己之私才這樣嗎？我出國前一天為什麽千方百計要見夏蓁一面？為什麽知到你喜歡她而那麽開心？為什麽從知道這事開始就鼓勵你主動？”那個時候還沒有裴承安的存在。

薛辰不語，薛楠繼續道：“因為我很高興你有了喜歡的人，因為我覺得夏蓁很好，很适合你，希望你們在一起。我承認有一點私心，但是這也是因為我對裴承安有一些了解，知道他們倆不合适才會鼓勵你別放棄，如果夏蓁的男朋友是其他人，我不了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薛辰表情未變，問：“你就那麽篤定他們會分手？裴承安不喜歡你不代表他不會喜歡夏蓁。”

“他雖然長相好學歷好，但是他情商低，人也無趣，如果是其它女孩子也許還好，但是夏蓁是個活潑奔放的人，這兩人的性格南轅北轍。他們不是相親認識的麽？沒有感情基礎，也不了解對方，情侶關系很難維持。可能過不了幾天他們互相了解了，對對方失望了，也就分了。”

“你對裴承安能有多了解？”薛辰不得不打擊薛楠，“你們不是小學之後就沒有見過面了麽？”

“我不見他不代表我沒聽說過他的事啊，我那麽多同學，總有個別知道他。他這些年一直沒有女朋友，雖然主要原因是他不想交女朋友，但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追求他的女孩子都半途而廢了，因為她們中途發現他也并沒有那麽好。”頓了一下，薛楠又補充，“就跟當年的我一樣。”

事實上是她一直都關注裴承安的消息，因為當年的事情挺轟動，許多人都知道，于是乎有些人有時候會刻意跟她說裴承安的事情。知道裴承安一直沒有女朋友，她的心情是愉悅的。相反的，知道他有了女朋友，而且對方是自己弟弟喜歡的人，她的心情說不出的糟糕。

她希望裴承安在夏蓁那兒受挫，希望薛辰和夏蓁終成眷屬。

薛辰沉默片刻，沉聲道：“不管怎樣，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管，也不要去跟夏蓁說什麽。”

“我不會跟夏蓁說什麽，但是我看你還是依然故我整天擺酷，明明很喜歡卻不表現出來，我着急。”薛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我不是聽了你的建議又約她又送東西了嗎？可是有什麽用？她現在躲我。”薛辰這幾天很不高興，可是也沒辦法，他不想再做得那麽明顯了。一切都順其自然，他們要是分手了，他再認認真真地追求夏蓁也不遲，要是他們修成正果，那他也無話可說。

薛楠知道自己弟弟的性格，也不再勸說了。

周六，忙碌了幾天的夏蓁終于好好地睡了一個飽覺，起床吃了午飯，無所事事的她回房上網打發時間。

等待電腦開機的間隙，她順手拿起記事本，一張a4紙被帶了起來。上面羅列的一連串計劃赫然在目，她拿起來看了一遍，然後嘆了一口氣。

這些曾經以為很周祥，成功幾率很高的計劃，現在根本沒什麽成效。她不得不感慨，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最讓她苦惱的變化是薛辰的态度，她不知道薛辰為什麽突然變得對她那麽上心那麽在意，她很狗血地想：難道是因為裴承安的突然出現，薛辰在失去的時候終于看清自己的心，後悔沒有好好珍惜，然後想挽回？

這樣的可能，光是想想她都受不了。

先不說她只把薛辰當做好朋友，以前有過的旖思早已消逝在歲月的長河之中，就說薛辰，之前也不覺得他對自己有超出友誼的表現。

他對她确實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對別的女孩子他是冷漠不理會，對她其實也挺冷的，理是理了，但是大多都是跟她拌嘴的，說的話沒幾句是女孩子喜歡聽的。據說很多十幾歲以下的男生表現喜歡的方式是各種招惹女生，把對方惹怒惹哭也在所不惜。可是她認識薛辰的時候，他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年紀了，而現在，都二十五六了，早已過了幼稚的年紀。

夏蓁不理解薛辰的想法，也不能直接去問他，這種蒙着一層紗的感覺實在不好。

總之，她知道現在不是跟裴承安分手的好時機。

想到“分手”這兩字，夏蓁的心情不受控制地低落下來。相處一個多月，她對裴承安挑不出什麽不好的地方，甚至覺得他很好，那種好雖然微小，但是感覺得到那是真心的。她不知道等到自己三十歲的時候還會不會遇到像他這麽好的男人，也不知道以後他會娶什麽樣的女人，只知道那個女人應該會很幸福。

想到這些，她的腦袋耷拉下來，眼皮也垂下，然後目光再次凝聚在手中的紙上。

【早日完成計劃，早日恢複自由身！】

這一行字寫在下端，用了記號筆，粗粗的，異常醒目。筆觸很有力，她還記得寫下這句話時的雄心壯志。

她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猛地坐直身子。她在心裏重新樹立鬥志，比如：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抛。又比如：裴承安顏好個高工作好，溫柔體貼會做飯，這樣的好男人與跟他旗鼓相當的女人才是絕配。自己毛病那麽多，即使現在他因為道義不嫌棄她，可是萬一以後受不了了呢？

她狠了狠心，拿起記號筆寫下一個期限。

【6月之前絕對要完成計劃！！！】

現在，馬上就要進入5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