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和父親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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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王藝這麽說，林芒芒心中覺得挺有趣的，但也不好背後說別人的事情，眨眨眼笑道，“可別說我們好上了，讓李明菲聽到可要打起來的，”說着，也神神秘秘的湊上來問她，“她還說我什麽了？”

王藝搖頭，“再沒了。”

“哎，好吧，”林芒芒擺擺手，“寫作業寫作業！”

語文随筆快速搞完一篇，拄着下巴撐在桌子上構思第二篇時，高峰他們幾個終于回到教室，四個男生表情并不輕松，在門口站住又說了一會兒話才進來，各自坐回位置。

林芒芒在随筆本上寫下寫的日期和标題，側過臉問剛坐下的高峰，“怎麽現在才回來？你們是在做展板嗎？”

“嗯。”

林芒芒還想再問，看他一臉的疲憊，聳聳肩低頭繼續寫字。

一時無話。

晚上回到老幹局八點半，書包往客廳沙發上一扔，洗臉洗手松開頭上的頭發披散下來，随手挽了個松松的辮子搭在右肩，換了一身睡衣後躺到床上歇歇。

如果是平時，早像打了雞血一般開電腦像個打字機器一樣碼字。

但不知為什麽一想起趙宇陽說的“五十萬字”，林芒芒心裏的那股勁兒就跟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消失地無影無蹤，莫名壓力像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在肩膀，根本不想動彈。

索性眯着眼睛養神。

出神許久，忽而壓在枕頭下的小靈通唱了起來。

伸出手摸着小靈通上面的吊墜把它拉了出來，吊墜閃着五顏六色的光芒，翻開電話蓋接聽，“喂？爸爸？……嗯，剛回來，……懶得拿，長得太難看了，人家都是手機我是小靈通，不想拿。哦，……”

說了一會兒閑話，林中華切入正題，“今天我去見了那個叫趙宇陽的小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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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一出，聽得林芒芒虎軀一震，趴着的姿勢變成了平躺，“這麽快！你不是說周末才去見他嗎？怎麽樣，小夥子人是不是長得很精神很不像騙子？！”

“淨胡說，”林中華笑着斥責了一聲，然後感慨道，“小夥子人很不錯，聽他說他是南方大學的研究生，現在研究生都不在研究所裏，跑去公司做什麽！浪費人才！”

“爸爸你又不是人事處領導管那麽多，快說今天你們都說什麽了，談的怎麽樣？”

給她談了多少稿費最後？

林中華正色道，“這個出版公司叫海岸線，是個挺大的企業，以前是國企現在轉民營，還是有一定基礎的。那個合同我和你琴姨看了好幾遍，都覺得他們的要求有點過分，今天和小趙談了談，有幾個地方我覺得需要再商榷——”

父親的聲音突然斷了，琴姨聲音不遠處傳了過來，“我來說。”

林芒芒點開擴音器，小靈通放到枕頭邊自己趴在床上聽。

一陣接電話的兵荒馬亂聲後，朱夏琴的聲音傳了過來，“芒芒啊，是我，你爸啰嗦的說不清楚，我來給你說。”

“哦好琴姨。”

朱夏琴把林中華推開，自己坐到林中華的沙發這邊，手裏拿着自己剛才寫的紙片，一個個看着上面的條目說道，“今天你爸和我一起見了那個小夥子，小夥子說這個合同是初步的，如果咱們有什麽想法和意見，都可以提出來，到時候雙方一起坐下來把所有的不同意見都議一議，這是一個。第二個事情呢，是你爸态度比較強硬，出版社要求半年交稿五十萬字，你爸說必須兩年交稿，要不然沒法談！”

林芒芒苦着臉，這也是個問題，但兩年交稿這個太不符合市場規律，悶悶道，“哦，兩年人家誰還記得我，早忘完了。”

“半年五十萬每天什麽事兒都不幹就要寫四千字，我女兒才高一還要高考，誰有時間給他們打工！這根本就是資本家！必須兩年！”

電話那邊林中華的聲音突然變大：

“芒芒你記住，現在學習才是第一位的，出書是好事，但如果你把學習丢到一邊光去搞這個什麽東西，到最後學習丢了什麽就都沒有了！……”

林芒芒不知怎麽的臉就紅了起來。

當年高考結束後父親也是這麽訓斥自己的。

父親痛心疾首的表情幾乎是歷歷在目：

當時家裏有了小弟弟，繼母朱夏琴根本不牽扯她一心只管教自己兒子；盡管最後她艱難地拿到國外大學的offer，但林中華還是因為她私自給國外大學寄申請材料，不專心高考而大發雷霆。

甚至信誓旦旦的認為如果不是當年林芒芒一心想要用出國來證明自己，說不定當年就是國大或者華大的高材生。

林芒芒心思一路飛的極遠。

忽然耳邊聽到朱夏琴呼喚自己，才緩過神來，“啊琴姨？”

“你爸剛才說你有點兒激動你別着急啊，琴姨還沒說完呢，你先聽，剛才說了兩個，然後小趙就說他呢沒有權利動合同，當場給他們主編打了電話，這個電話是琴姨接的，具體內容就是說，讓我和你爸先和你商量，周六他們主編親自來一趟西涼，有條件盡管提。……”

林芒芒聽到這裏好像摸到了一點兒門道，表情輕松道，“琴姨還是你厲害！比我爸厲害多了，他就是個紙老虎，一戳就要爆。我什麽問題都沒有，都聽你和我爸的。”

朱夏琴笑着把電話遞給了林中華。

林中華最後反複叮咛了幾句，讓林芒芒這幾天一個字都不要寫、不要疲勞用眼，好好休息，等到周六回來再說這個事情；總之家裏就是她的堅強後盾，一切都交給父母雲雲。

聽父親這語氣，總算最後是個可以接受的好消息。

挂了電話回想合同裏的一些條款，轉而再想到父親說的兩年交稿，林芒芒就是一陣頭疼。

沒有了精神上的壓力和堅持碼字的負擔，不到十點林芒芒就上床睡了覺，但大約是生物鐘沒在這個點上，磨蹭到十一點多了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一覺睡到天亮。

醒來是被小靈通的鈴聲震醒的。

林芒芒擠着酸澀的眼睛瞅了瞅電話，居然才六點，父親就打了電話！

猛地坐起身接電話心情忐忑，另一手飛快拿衣服往身上套，“爸爸？怎麽了！這麽早給我打電話，家裏有什麽事兒嗎！”

電話那邊的林中華聲音卻一點兒都沒有波瀾，“你媽早上給打電話，讓你找時間去老師那裏找個電腦看一下電郵，她給你發了電郵。”

聽到沒什麽大事兒，林芒芒眼睛一閉，穿了一個袖子的衣服掄手甩下來，“咚”地一聲倒回到床上，拉着被子要繼續睡覺，“哦知道了。還有事兒沒，沒事我再睡一會兒啊！”

說完電話就挂了。

才六點還能多睡一個小時！

這邊林中華莫名其妙，拿着電話聽道裏面的忙音，轉頭對站在旁邊的朱夏琴道，“她都沒問我她媽媽找她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