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扣扣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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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知父親和繼母在外面如何推測她的變化，房屋內林芒芒文思泉湧。

伏案努力寫了一陣子，忽然跑出來在房間裏左右找半天，最後從書房茶幾上把剛才看的合同也抱進小卧室，翻着看上面父親的各種意見和建議。

從繼母和她談話時她就發現了大家步履不協調的問題所在。

從一開始她就不自覺把問題搞複雜化。

對待家人和對待合作夥伴的方式是不大一樣的，多年在外工作學習的經驗，總是讓她不由自主用社會上的一套來解決問題，但這是不對的。

現在的林芒芒還是個高一的羽翼豐豐的小雛鳥，在處理絕大多數事情時的第一反應，應該是依賴別人解決問題，而不是自己沖到前線，冒着槍林彈雨完成任務。

想到這裏，林芒芒微微嘆息，拄着下巴回憶當年她上高中時候的情形。

盡管那時候太要強一直要求獨立，但細細想來，不少事情都是父親幫着處理，繼母幫着扶持，真正獨立，還是在出國之後。

回頭來說現在的情況，繼母朱夏琴是省委宣傳部的人，要搞定省裏個把出版社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她自己總是說不在糾結繼母這層關系，但說到底還是介意，不想用繼母的人脈。

剛才說到高二的一個學長出詩集，林芒芒經常去圖書館，對這個事情算是知道一些，甚至還從圖書館找來那本詩集翻了翻。

這是圖書館裏拉紅色橫幅慶祝的大事。

詩集裏的詩歌大概五六十首，全都是古體詩，書本身裝幀精美，構圖巧妙，封皮扉頁都有名人推薦語和名人揮毫的鼓勵之字。

但內容就不敢恭維了，林芒芒随便翻了幾頁就敢肯定，不說平仄的問題，這家夥可能連平水韻、入聲字都沒搞明白呢。

說到底這個東西就是靠錢堆起來的。

也就是說，父親和繼母肯定以為她的這個“出版”事業也是一樣，都是文字廣告和裝潢的游戲，實際上并沒什麽用，娛樂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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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芒芒手指上的筆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結合父親在合同上的修改大意，把自己對暢銷書的理解，還有剛才在網上看到的“出版社的陷阱”之類整理了一遍，列出了個123來；細細梳理出版這本書的前因和後果；最後又列了幾個條目，說明歷史類暢銷書的現狀和未來。

絲毫不敢再提錢和利益之類的事情。

構思完成後下筆神速，不多時好幾頁就寫了過去。

等到林芒芒再次從房裏伸頭出來，外面的天光都已經黯淡下去。

“寫好了？”在卧室疊衣服的朱夏琴先到林芒芒，放下手裏的活走出來，敲了敲隔壁書房的門框，“你閨女出來了。”

林芒芒站在門口深深的伸了一個懶腰，把從作業本上撕下來的幾頁紙交到父親和繼母手裏，爽快的一個人去上網，讓他倆先看完再說。

林中華被迫退位讓賢，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和朱夏琴一起看女兒寫的東西。

“爸爸我把你的網站關了啊，”林芒芒關掉父親看的一系列新聞網頁，“跟我同學聊個天！”

外面的林中華“嗯”了一聲。

林芒芒點開桌面上的扣扣，先登錄自己的號，好久沒上扣不知道有沒有人和自己說話，等緩沖的時間又點了一遍扣扣，登錄“凱風”小號。

兩個扣扣小企鵝拼命地左邊伸手右邊伸手的登錄，兩個號同時登陸成功，一串兒“滴滴滴滴”的提示音響起。

自己的大號有幾個扣扣消息和幾個好友邀請，而那個小號簡直是響個不停，吵得人耳朵疼。

趕緊把聲音調小一點兒。

林芒芒順手把小號改成隐身狀态，先看了看大號裏面的消息和邀請，有班裏幾個同學的申請好友，還有方敏不知道什麽時候問的“你什麽時候陪我上網啊好無聊”，李明菲問“在不在”的。

一一回複過去，李明菲的頭像是彩色的，林芒芒打了幾個字上去，“在，你幹什麽呢？有沒有複習英語啊？”

半天等不到李明菲回應。

其他人的扣消息也像石沉大海。

無聊的沒人和她說話，只好再去點小號看看，裏面一個是趙宇陽發來了的無數條消息，還有兩外兩個好友請求的，請求內容寫着“海岸線編輯孟磊”，和“海岸線副主編白帆。”

白帆她知道，就是晚上要見面的那個主編，孟磊是誰？

林芒芒想了想，最後兩個都同意加為好友。

再點開趙宇陽一直閃閃閃個不停的頭像，多的不行的消息蹦了出來。

為防萬一有消息遺漏，林芒芒打開消息記錄，順着拉欄一頁一頁往下拉着看，很快就看完所有的對方發過來的消息。

和她說的話無非是給她灌輸他們出版社多麽好，條件多麽高大上，給她的各種渠道宣傳是怎樣的豐富全面，出版的書品質量怎樣的優質。

看着看着，忽然好像掃到了什麽，又往上退回去一點兒。

林芒芒眯起眼将這一行字多看了幾遍。

大概就在前幾天的某一個晚上，趙宇陽突然摒棄了以往的說話方式，很奇怪地問她，“小林同學，你是不是還寫了一個小說是《海上升明月》？在另外一個女生論壇裏連載着？”

底下是《海上》的網址鏈接。

林芒芒鼠标放到連接上，點了進去。

果然還是被找到了。

這個小夥子，都是給資本家打工，居然這麽用功，連她隐藏在那麽小衆的論壇裏的東西都能挖出來。

如果僅僅是靠“凱風自是出”這個關鍵字搜索，真不知道搜索到什麽時候才能把《海上》給揪出來，林芒芒慨嘆着術業有專攻，編輯的動手能力就是和她們這些網民不一樣。

再三考慮，林芒芒最後還是沒有給趙宇陽回複有關《海上》的內容。

沒必要在《大宋》的關鍵時候給家人添亂。

斟酌着字句，在最底下的輸入欄裏打着，“趙老師你好，我平時都在學校沒時間上網，出版的事情全都交給父母處理，我只管寫東西。謝謝趙老師關心！”

正在寫着，旁邊沒關掉的李明菲扣扣先是閃着紅，然後“滴滴滴”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