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腹黑舊愛大作戰（三）

“喂，是楚清歡嗎？我是《最後》的總導演。”

楚清歡皺了皺眉，又看了看手機，來電顯示是“穆學長”。

“學長？！你……你就是《最後》的總導演？為什麽我不知道？”

“我為人比較低調啦，哈哈，和你說正事，見面的地方定在了……”穆朗一時忘記了那個地方，忙翻看筆記本，之後才說道：“那個食尚閣，對，就是食尚閣。”

楚清歡心裏咯噔了一下，她猶豫了幾秒鐘說：“學長，可不可以換個地方？”

穆朗故作為難地說道：“那個地方我訂了好久，而且……價格……”說到最後，穆朗都有點心虛了，因為那個錢可是冷少琛付的。

“哦，那不用了，我幾點鐘過去？”

“看你時間。”

“那……那下午兩點吧。”

“好。”

挂斷電話，穆朗長呼一口氣，撒謊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打開通訊錄，撥通了冷少琛的電話，才剛撥通電話那邊就傳來了冷少琛的聲音，“師兄，都安排好了？”

穆朗翻了個白眼，說道：“對，都安排好了，就是你說的那個食什麽閣，下午兩點，我幫你這麽大一忙，怎麽着，你不表示表示？”

“等你把陸蓠煙追回來我就給你包一個世紀大禮包。”

“你……”穆朗一時氣結說不上來話，“你小子給我等着，你看我不……”沒等穆朗說完，冷少琛就挂斷了電話，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看了一眼手機，放下手機，口中喃喃道：“陸蓠煙，這個名字有多久沒有出現在我的世界裏了。”

冷少琛挂斷電話，就立馬鑽進浴室，洗了個澡，将自己從頭到尾收拾了一遍，換上新西裝，對着鏡子中的自己滿意一笑，才出了門。

楚清歡坐在食尚閣裏，當年這裏還叫食客酒店，這裏是她和冷少琛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可是現在這裏名字變了，內設變了，他變了，她也變了，唯一不變的只有那份淺薄到會被風吹散的回憶，真是種諷刺。

Advertisement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半個小時，楚清歡有些焦急地看着表，剛想給穆朗打電話，就看見穆朗朝自己走來，一臉焦急。

楚清歡還沒有反應過來，手腕就被他緊緊抓住，穆朗二話不說就拉着楚清歡往外走，可剛走到一半穆朗就想起冷少琛的話。

穆朗懊惱地甩開楚清歡，将頭抵在冰涼的牆上，用手使勁捶打着牆面，楚清歡有些受驚，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學長……賠了很多錢嗎？那……”

“別說話！讓我靜一下。”穆朗警告道。

楚清歡趕緊識時務地閉緊雙唇，心裏默嘆道：“看樣子，應該是賠了不少，學長肯定傷心死了，我該怎麽辦？這還沒宣判就被斃了肯定很憋屈吧。”

兩個人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站了五分鐘，周圍的人頻頻向他們投來奇怪的目光，楚清歡簡直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瞅了一眼穆朗，這個人該不會是睡着了吧？

她剛想叫醒他，穆朗就站直身體，吓得楚清歡頻頻後退了兩步，穆朗緩言道：“對不起，吓到你了，今天我們就先不談了吧，改天再約。”

看着穆朗離去的背影，楚清歡趕緊大口大口地呼吸，她返回去拿了背包就趕緊逃離離了。

冷少琛在去食尚閣的途中接到了醫院的電話，電話中告訴他他爸爸搶救無效過世了，他像瘋了一樣地趕往醫院，一進到醫院就看到林榮國站在病床邊，他走過去，咬牙道：“我想和我爸單獨待會兒。”

林榮國拍了拍冷少琛的肩膀，說道：“少琛，死者不能複生，節哀。”然後就離開了。

冷少琛跪倒在床前，一步一步挪到床邊，笑着叫了一聲“爸”，床上的人遲遲沒有回答，一滴淚水滴落在床單上，冷少琛繼續笑着說：“爸，兒子來看你了，你看你，怎麽又睡着了？你怎麽也不起來看看你兒子呢？爸，你知道嗎？昨天我進A行了，總有一天我會把冷家的東西全部搶回來的，爸，你到了那邊，如果看到了媽，不要和她吵架了，你們兩個人吵了一輩子，該歇歇了，爸，你能答應我嗎？爸，你答應我好嗎？你回答我啊，爸，你回答我啊，爸……”冷少琛趴在床邊一個勁兒地問，卻被醫生拉開了，“先生，你不要這樣。”冷少琛一下子轉過身子，緊緊抓住醫生的衣服說：“醫生，醫生，我求求你，叫我爸起來好不好？你告訴我他是不是睡着了？你告訴我，他睡着了，對不對？”

那個醫生蹲下身來，拍了拍冷少琛的肩膀，說道：“你爸爸生前精神狀況一直不好，這次……這次是腦溢血突發，不過在生前他一直說什麽紅豆包，我們醫護人員以為他餓了，就給他買了紅豆包，結果他一直沒吃。”那個醫生将兩個紅豆包放到冷少琛手裏，冷少琛雙手顫抖地接過，已經涼透了。

紅豆包是冷少琛最愛吃的東西，小的時候，有一次冷少琛半夜吵着嚷着要吃紅豆包，爸爸就立刻去為他買了紅豆包，當時是冬天，他到家時，紅豆包已經涼了，冷少琛還責怪了爸爸一番。

“紅豆包，紅豆包，紅豆包……”冷少琛不停地重複着這三個字，顫顫巍巍地走出病房，醫生們将爸爸推出病房，冷少琛看着他們遠去，他跪倒在地，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在半夜去為他買紅豆包了，再也沒有了。

楚清歡回到家中，心裏很是混亂，她懊惱自己怎麽會這樣沉不住氣，過去的五年自己不也過得很平靜的嘛，為什麽他一回來自己就亂了陣腳呢？楚清歡，你太沒有出息了！

冷少琛，你究竟還要在我的心裏待多久，五年前已結痂的傷痕好像又被你一點一點撕開了。

楚清歡本想呆在家裏寫點稿子的，可是她只能坐在電腦前發呆，忽然之間她發現自己除了會寫點東西其他的什麽都不會，然而就是這樣一點力量似乎也被冷少琛的一句話給擊退了，五年前的自己就是這樣，就是在冷少琛離開的時候，那時的她才發現自己對他一無所知，不知道他的家不知道他的電話不知道他的一切，就像是這個人從未出現過一樣，原來一個人消失真的不需要什麽理由，突然之間心被掏空，血流不止卻感受不到疼痛，仿佛回到了那段麻木的時光。

從高一到大二，也是整整五年，竟然對這個人一點也不了解，盡管這樣，自己竟然還是不顧一切地陷進去，如果結局是現在這樣的話，那她情願那天沒有跟在他身後。

楚清歡和冷少琛的初次相遇是在那輛公交車上，可是她下車以後冷少琛竟然也随後下了車，她默默地看着冷少琛從自己眼前走過，更驚訝的是他的身後竟然還跟着一個女生，看校服也是一中的學生，沒想到開學第一天就……

楚清歡頗有深意地看着兩人，可是奇怪的是兩個人的方向竟然和自己的公寓是同一個方向，她一直跟在兩人身後，始終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她多麽想那兩個人突然拐個彎什麽的，因為這樣子，好像是她在跟蹤兩人一樣。

走了一會兒，冷少琛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楚清歡下意識地躲到一邊，她反應過來後敲了敲腦袋，說道：“我幹嘛要躲起來？我又不是在跟蹤他們！”嘴上雖然這樣說，但為了不被冷少琛發現她還是小心翼翼地稍稍探出頭去，楚清歡距離他們不算遠，能夠聽到他們的對話。

那個女生從兜裏掏出類似于信之類的東西，低着頭遞給冷少琛，冷少琛低頭看了一眼，順手接過，說道：“信我收下了，但我在高中不會談戀愛，對不起。”說完冷少琛就轉身離開。

竟然連一句安慰都沒有？！

楚清歡看着那個女生垂頭喪氣地離開，她忽然覺得心裏堵得慌，緊跟上冷少琛的步伐，可是只是跟在他身後沒敢上前。可誰知道走着走着，冷少琛居然轉過身來，楚清歡呆滞地站在原地，腦子飛速旋轉，最終在電鋸殺人狂的劇情中繳械投降。

楚清歡尴尬地笑了笑，眼睜睜地看着冷少琛一步一步逼近自己，最後在她面前站定，楚清歡慌亂地移開目光，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我只是和你們順路，真……真的，我發誓，我絕對沒有……”

“我剛剛聽到你在背後罵我了。”冷少琛低沉撩人的聲音闖入她的耳朵，可怎麽聽都像是法庭上的法官大人在宣判她的死刑。

楚清歡臉一紅，随即用怪異的表情看着冷少琛，心想：“他怎麽會聽到我心裏的話？”

冷少琛好似看破她的心思一樣，說道：“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可沒有那種看到別人眼睛就能讀出別人心聲的特異功能，可能是你剛剛在心裏罵得太爽了，所以不自覺地就罵出聲了吧。”冷少琛淡淡一笑，在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到生氣的表情，他低眸看了一眼楚清歡，慢悠悠地說道：“楚清歡，我記住你了。”

楚清歡愣在原地，站了好久，才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過了公寓，忙轉過身往家走。

一回到家她就打開冰箱喝了半瓶的冰水，然後躺在了床上，郁悶地想着今天中午的遭遇，再加上爸爸爽約的原因，她越想越郁悶，之前她可是對高中生活充滿了美好的幻想的，後來才知道，幻想這種東西就是用來破滅的。

陌生的環境裏沒有一絲熟悉的味道，就像一個巨大的牢籠，把她禁锢在一種無形的孤獨之中，她從床邊摸過她和爸爸唯一的一張照片，她扯動着嘴角拼命想要它上揚，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原來最難過的不是放聲大哭，而是眼淚在喉嚨裏哽咽，咽不下去也流不出來。

從回憶中抽離出來的楚清歡抹去淚水，拉開抽屜，看到了那張照片，淚水一滴一滴，落在照片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每一聲都打在她的心上。

“即使不陪在我身邊，即使不陪着我我，即使……即使不愛我，只要你還活着我就很幸福了，為什麽？為什麽連生我養我的人也是一句話都不說就離開了我。”

冷少琛離開一年後，楚清歡的精神狀态慢慢好轉，那天她休假，待在C市的家中，她正為楚江準備午飯，這時，卻被警察告知自己的父親已被逮捕。

“殺人？！這怎麽可能？你們一定是搞錯了對不對？我爸怎麽可能殺人呢？”

警察交給她一封信就離開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打開那封信的，當時的自己感覺天都塌了，她硬撐着看完了那封信。

“清歡，這可能是爸爸第一次給你寫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了，對不起，是我要求的，這樣的我沒有臉見你，從小你就失去了母親，而我也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還記得在你很小的時候發過一次高燒，當時公司剛剛起步，我在忙公司的事，回到家你的臉已經燒得通紅了，趕緊把你送到了醫院，高燒好不容易退了下來，可是我又被公司叫了回去，連照顧你都來不及，我這父親做得實在是不合格，如果可以回去，我寧願把公司放下多陪陪你，這次的事情對不起，清歡，我已經無法面對你了，我已經得到了最嚴酷的懲罰，那就是失去你，清歡，爸爸已經幫你辦理了出國手續，到了那裏會有一位鄭叔叔接應你，爸爸的錢已經打到你的卡裏了，我知道你最讨厭我塞錢給你，可是這是爸爸唯一能為你做的了，希望你能接受我對你的這種愛，我離開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帶你去過游樂場，從小到大你提過很多次，可我一次也沒有帶你去過，還有好多事情沒有陪你做，沒有陪你看過日出，沒有帶你去過海邊，沒有為你做過一頓飯，太多的事太多的悔恨，清歡，一個人，要記得照顧好自己，爸爸不能再陪你了，那些我沒有帶你去做的事情，在未來，找一個愛你的人去做吧，世上有相遇就有分別，清歡，不要哭，爸爸沒有離開你，只是換了一個地方而已，那裏沒有工作，沒有金錢，沒有權勢，只有愛你的父親。”

第二天楚清歡去探監結果被告知楚江昨晚在獄中因心肌梗塞猝死，還給她拿了屍檢報告，确實是心肌梗塞，作為女兒竟然連爸爸得病了都不知道，當她以為只要她接受一切等他出獄那一天一切就可以恢複到以前，可那時的她才真正理解了命運會在你自以為是的時候給你當頭棒喝讓你屈服于它。

看着被淚水淹沒的文字，她終于明白，從此以後，她是一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存稿君太過傲嬌了，今天被我鎖在家裏了，它竟然勾引我的小天使，嗚嗚嗚嗚，話說你們這群小妖精，我哭着喊着求評論你們都給我潛水，存稿君一出馬你們就來了，看在這麽誠實的份上，今天雙更，二更晚上發上來～麽麽，我還是愛你們的。（＾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