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平安時期
賀茂保憲剛走的當晚,藤姬公主便能從床上起身,穿着在侍女們的協助下,穿上十二單衣,稍稍在院子裏走上幾步了。
就算是澤越止也受不了這十二單衣那喪心病狂的重量,二十幾斤的棉被裹在身上,是個人都要瘋的吧。
可她的身旁卻沒有哪個女人覺得這種分量有何不對。
瘋的人不是她,是這個世界。
還好天氣尚在寒冬,若是在夏天……
也怪不得她整天纏綿病榻,一副快要煙消玉殒的表現了。
身體不好就是嫁不了人的最大硬傷,而更可嘆的便是連用來籠絡人心的聯姻也做不到。
可憐那才華高絕,才情出衆,容貌昳麗的藤姬,只能困在自己小小的院中,每日的生活也只有這麽點大的地方。
“今天天氣如此好,”藤姬回頭對着自己的侍女們說,“便聞香吧。”
混合細細磨碎的香木,點燃後,靜靜等待香燒好,便聞這其中摻雜了那些香料。
每隔幾日,趁着身體好時便要舉行一次的聞香活動結束後,藤姬便拿起侍女們給她的畫卷,靜靜地坐着看着畫卷上的故事。
裝裱的無比華麗的畫卷,無論哪一個拿到千年之後,都是國寶級的重寶。
現在就像是玩具一樣任憑她在手裏細細把玩。
若是不喜這畫卷上的內容,便随手一扔,棄之如敝屣。
從來不拘束身旁侍女們低聲閑談的藤姬,自然能從哪些壓低了嗓音的細細交談中了解到外面的事情。
說實在的,要想完成丘比的任務,就必須離開平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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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有什麽辦法能離開呢?
別說區區一個閨閣弱女子,整天還要背着二十幾斤的單衣,就連那些風雅的貴族官員們,也視被貶離京為生離死別。
一去不知何時能歸,若是死于他鄉,便連屍骨都無法回到這奢侈華麗的平安京。
“聽說源氏的光華公子……”
澤越止差點将手上的畫卷砸到了地上。
源氏?光華公子?
難道是那個光源氏?
“聽說那位公子啊,大興土木,建了六條院,迎了自己昔日的所有情人進來居住呢。”
侍女們談論着近些時日所發生的最大的新聞,而澤越止恨不得掐死丘比。
光源氏?
除了《源氏物語》還能做什麽想?
開什麽玩笑。
若這是紫式部所寫的風流無度的《源氏物語》,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那風流人渣。
而一旁的侍女中間,有一人低聲嘆息般說道:“如光一般生輝俊秀的光華公子啊……”
‘他就算長得和女人一樣漂亮我也沒有興趣。’
澤越止合上畫卷,然後一旁有侍女們送來了藤姬的父親給女兒的禮物。
“是桧扇啊。”
藤姬謝過了父親的侍女後,便在侍女們的期待目光中,從盒中緩緩拿出了那柄桧扇。
一點點打開桧扇後,便見到扇面上那描繪的盛大華麗的花朵,三重或是五重的花朵相互重疊,色彩的運用更是讓這些花變得更加的美麗繁華。
打開扇後,握在手裏,那扇上所挂的彩色系帶便垂了下來。
當侍女們感嘆這柄桧扇的濃麗奢華時,澤越止看着長長的系帶,腦子裏想的卻是‘地心引力’。
這就是她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最悲哀之處。
人人都在追求風雅之時,她滿腦子想的都是科學。
人人都在被妖魔鬼怪所迷之是,她滿腦子想的都是現代醫學。
多麽可悲可嘆。
在侍女們的眼中,便是藤姬看着扇面上所繪的圖案,在欣喜過後,便憂郁的嘆了口氣。
“且拿紙筆來。”
寫了和歌作為從父親手中得到桧扇的謝禮。
看到和歌上那娟秀的字體,以及那優美的詞句,藤原家的這位大人不得不再一次的嘆息。
“為何吾女如此百病纏身……”
若是身體能再好一些,藤姬便真的萬事不缺,十全十美了。
可惜這世上向來沒有十全十美之事。
雖知藤姬的美貌,可那光源氏卻從未送來和歌。
是因為知道與她那美貌齊名的孱弱身體,還是因為知道她的父親是藤原家的大人,故而不來自取其辱?
顯然就光源氏的那節操,澤越止根本不認為他會明知道有這麽一個大美人還不送來和歌,贈送和歌可是這個時代的貴族們最起碼的禮節。
就算是面對你最讨厭的敵人,也必須要風雅含蓄的笑着,送上悲秋傷月的和歌。
而畏懼權貴?
別開玩笑了,光源氏可是個連預定的太子妃都能得到手,連天皇尚侍——朦胧月都能睡的男人。
連預定的後宮妃子都敢睡,那麽這個光源氏還有什麽不敢做的?
更何況,藤姬的父親,只是個前些年剛剛從屬國回京的藤原家的人。
【“神大人這麽想會不會太自戀了一些?”】
丘比一邊追逐着空中低低飛舞的蝴蝶,一邊回答着澤越止的想法。
【“不可能。”】
澤越止右手上握着的桧扇,輕輕敲着自己的左手掌心。
【“我可是個大美人哦,丘比。”】
這個沒有節操的時代,只要是個美人,男人們就會趨之若鹜的趕上來,就像是蝴蝶一定會追着花朵,狗改不了吃屎一個德行。
【“我對人類的審美觀沒什麽概念,雖然我懂得人類的審美觀定義,但是果然無法理解呢。”】
【“能夠理解人類審美觀的也只有人類自己的吧。不過時代不同,所以對美人的定義也不一樣。”】
【“神大人,人類不是一直有說過,只要是美,那麽就可以超過世俗的界限了嗎?”】
【“你覺得暗黑舞踏美嗎?”】
【“嗯,神大人想知道我的官方解答嗎?”】
【“不,我不想知道。不過這種舞者性別倒錯,渾身塗滿白粉的舞蹈,到底能夠震撼心靈到什麽程度,我根本無法理解。”】
就算是在網上看了視頻也無法理解,但是為了這麽一次演出而專程跑去看表演,那更加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說起舞蹈的話,神大人的國家不是還有個寶冢歌舞劇團嗎?您對寶冢有什麽想法呢?”】
【“女人所構建的只屬于女性的美夢。雖然現在被男性觀衆的視線給玷污了。”】
【“噗。”】
【“……”】
停下了追逐蝴蝶的丘比歪着頭,那雙無辜的紅眼睛望着坐在廊下的澤越止。
【“難道這種時候我不應該做出這種反應嗎?”】
【“不,沒有。正好呢。”】
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和澤越止進行交流,并且完全理解她所說的話的生物,只有丘比這一個存在而已。
這麽一想就有些絕望了。
明明讓她陷入這種狀況的就是丘比這家夥,但是偏偏唯一能理解她說的話,雖然無法理解但也知道她做說什麽而不會将她當做瘋子看的,也只有丘比了。
【“可不能得這種斯德哥爾摩症啊。”】
自我告誡後,吃過那根本填不飽肚子的晚餐,就該就寝了。
漸漸熱起來的夏日夜晚更是讓人難以忍受。
在不驚動侍女的情況下,藤姬悄悄地起身,穿着白色的單衣,批了件小褂就走到了廊上。
“夏夜啊……”
藤姬看着庭院,然後便見到一點點的亮光在院子裏輕飄飄的飛舞。
“這是……”
螢火蟲。
作為一個平安京時代的貴族,照道理來說應該詠首和歌才對,可偏偏澤越止就不想在這種地方動腦子。
太麻煩了。
她只是對在這古代也很難得的景象感到驚訝罷了。
在現代,就算是鄉下也見不到這種場景了,或許只有在游戲或者動漫裏才會見到這個場面。
不過,如果有男生能在這種場景下向喜歡的女孩子請求交往的話,以一定會無往不利。
畢竟,願意和你兩個人一起去看螢火蟲了,那要是沒有好感就不對了。
而在這麽好的氣氛襯托之下,若是不能交往成功,那不如洗洗睡了,一輩子做好孤家寡人的心理準備吧。
澤越止正看着飛舞在自己庭院中的螢火蟲群,心中嘆息着沒有照相機沒法将這美景拍下來,便在這時,聽到有誰在不遠處說:“晚上好,公主殿下。”
順着聲音的來源望去,藤姬公主便在自己院落的牆頭見到了一位穿着松松垮垮的和服,手上拿着把桧扇的青年。
“如此良辰美景……”
他的扇子一指庭院的中央,引入院中的溪水潺潺的流入池中,又從另外一側留出,活水的流動讓池面上的紅葉打着旋兒。
青年舉起手上的葫蘆,沖着廊上的藤姬笑問道:“公主殿下,不如與我飲一杯?”
不知道是受了迷惑,還是被月色所鼓動,澤越止披着褂衫,坐在走廊的邊上,任憑自己的雙腳自然的垂在半空,不合禮儀的做法卻沒有得到旁人的斥責。
畢竟在她的身旁,還有着一位更不和禮儀的人在。
身上所穿的和服卻松松垮垮的露了大半個胸膛,與平安京裏的貴族們那風雅截然不同的野性。
那位青年拿着酒碟,碟中的酒卻是與這個時代都截然不同的清澈見底。
“真沒想到,藤姬居然是那麽膽大包天的一位公主殿下。”
“膽大包天?”
藤姬回頭看向那位青年。
“那是……什麽?”
“啊……難道說……”
青年眨了眨眼睛,然後笑了起來。
“嗯嗯,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藤原大人居然沒有教您這方面的事情啊。”
他點了點頭,自顧自的笑着,飲下了碟中的酒。
“但是啊,穿得如此單薄的就來見個外男,這樣子真的好嗎?”
“外男?”
藤姬依然是一片茫然的表情看着那位青年。
“那……又是什麽?”
聽得這次的回答,青年睜大了雙眼:“藤原大人派來的侍女們,到底是怎麽教導您的啊?”
他語氣中的不可思議,卻只是換來藤姬的注視。
在那雙如水般清澈的雙眸注視下,青年不得不扶額嘆息,一口飲下了碟中的清酒。
“我有學了很多東西啊……”
藤姬似乎對自己所說的答案深信不疑。
藤姬的父親被貶出平安京、來到了偏遠的附屬國後,便在哪裏與當地的某位官員的女兒生了藤姬公主。
美麗的公主殿下便在那種荒涼的屬國出生,明明在年幼時沒有征兆的體弱之症,卻在回京後反複的發作。
“才情卓絕的藤公主啊……”
那青年半合起眼臉。
“藤原大人忘記教導您男女大防,真是太正确的事情了呢。”
‘雖然他有說但是我肯定不會聽啊傻蛋。’
美麗的面容上一片茫然的藤姬,無法理解那青年自顧自的大笑又自得其樂的飲酒的做法,她百無聊賴的扭頭去看着池水上的月亮。
“喜歡月亮嗎?”
青年看到了藤姬的動作,便笑着問了她這個問題。
他給自己又倒了一碟的酒。
“多美啊,月亮。”
藤姬向着不遠處的池水伸出了手,但就算夠到了池水也沒用。
她根本不可能從水中撈出月亮。
“喜歡的話,送給你吧。”
那青年将自己剛剛倒滿的酒碟遞到了藤姬的面前。
在那月色下,酒碟中有一道下弦之月。
“啊。”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在面對父親贈送的貴重桧扇時喜悅稍縱即逝,可在面對這一酒碟的月亮時,卻綻放了很開心的笑容。
正在這時,一只烏鴉撲扇着翅膀,落在了楓葉書上。
看到那只烏鴉後,青年嘆了口氣,站起了身。
“我該走啦。”
他在離去時,将這酒碟留給了藤姬。
肩膀上站着只巨大的烏鴉,青年回頭最後看了一眼披着小褂,坐在廊上的藤姬,似乎要将這位美麗的公主殿下的面容牢牢記在心裏。
站在青年肩上的烏鴉忽然開了口。
“你喜歡的就是那種類型的女人?”
“很美啊,不是嗎?”
“我怎麽從來不知道你居然會是個以貌取人的家夥?”
“因為我本來就是個以貌取人的家夥留下的種嘛。”
青年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出生。
對他這種出山民出身的人而言,在那些京中的貴族們眼中根本連算作是“人”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他也從來沒有将那些貴族們當做同類來對待。
“但是啊,那麽多年過去了,我早就死心了,沒想到居然還能在這次見到她了。”
“嗯?熟人?”
“好幾年前見過她一面,真的是終生難忘。”
“?”
“嬌小又美麗,多麽美好的一個人。”
烏鴉看了一眼青年,他的臉上除了志在必得的神情之外,還有它從未見過的溫柔笑容。
【“那個人是任務對象?”】
【“是哦。任務完成的重要對象之一呢,也是最重要的一個。”】
【“總覺得這次的任務太麻煩了。”】
澤越止翻了個白眼,然後披着小褂回屋裏睡覺了。
昏昏沉沉的睡到了中午時分再起床,一下午就在洗頭發的大工程上浪費了。
想在這個時代洗個澡簡直就是噩夢。
更噩夢的是,能在這個時代有一個能正常交流的人根本沒有。
【“說起來,昨晚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對攻略目标還是不要投注比較多的感情比較好哦,神人大。”】
【“不了解設定的話怎麽攻略啊。”】
【“山民,名字的話,應該沒有呢。”】
【“哈啊?”】
【“比方說,次郎啊、太郎啊這種名字,一定會被神大人讨厭的吧。”】
【“你在開玩笑嗎?我的時代啊,沒有哪個父母會起這種名字。倒是有一大堆的DQ父母,明明知道漢字的讀音還随便給個奇怪的讀音,最差了。”】
【“但是,神大人的名字也很奇怪啊。”】
【“一點也不奇怪。”】
說起自己的名字,澤越止就被踩中了痛腳般大聲反駁。
【“結束的終止。”】
說到這裏,原本想裝逼一把的澤越止,卻忽然停下了說話。
因世界融合而歸還的哥哥的名字是“始”。
【“起因的開始。”】
澤越止睜大了雙眼。
【“真是搭配默契的名字啊。”】
【“這一次的神大人,沒有考慮過父母為什麽起這個名字呢。”】
【“不是因為名字帥氣逼人嗎?”】
澤越止看着丘比,淡定的笑了起來。
【“這麽帥氣的名字,我可不舍得換成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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