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虛構世界（十一）

能夠為了自己喜歡的顏色去死，也只有這群腦筋壞掉了的小鬼們才能做得出來。

池袋的街頭因為黃巾軍與藍色平方的對立導致的各種白熱化的摩擦,不斷的在全國的新聞報道中上演。

今天白日裏有哪對身穿藍色衣服的倒黴情侶被黃巾軍的小鬼們揍到渾身多處骨折,當天晚上就有好幾個黃巾軍的少年們被送進了醫院的急救室。

萬幸這群腦子壞掉了的小鬼們沒有哪個真正的出現了生命危險的問題,可這種事态若是繼續延續下去，那麽真出人命也是早晚的事情。

而在回東京的路途上,澤越止已經從佐伯克哉發來的加密簡訊當中獲得了第一手的兩個組織背後的資料。

藍色平方本來的老大是泉井蘭，總而言之一眼概括就是個無能又卑鄙的男人。

這種類型的男人若是在人多的大城市裏走走，你總能在十個人裏面見到類似的三四個。

而在幾年前,這家夥就因為惹到了中二年紀的雪穗和亮司,被兩個暴走的小鬼跟蹤偷拍了一堆違法亂紀的事情,結果被送進了監獄。

而更讓人沒想到的是，這家夥居然還能因為在監獄裏表現良好而被提前釋放。

可惜這種人一旦被放出來,就立刻和粟楠會扯上了關系。

但是佐伯克哉在最後給出了這麽一個建議，若是澤越止這位國王陛下插手過問此事的話，粟楠會絕對不會為了一個泉井蘭放棄一個能賣澤越止人情的機會。

換言之，泉井蘭整個人的價值，還沒有澤越止的一個人情來得高。

但是澤越止根本不想和粟楠會這種黑道組織扯上關系。

雖然說粟楠會的會長，是與折原臨也和九十九屋真一被稱為“池袋的三大壁壘”。

但是和真正的窮兇極惡的黑道組織羽澤組，或者是霸占了關東大部分地區的京極會相比，粟楠會也不過讓人發出“也就是這種程度而已”的感嘆罷了。

說起折原臨也，這家夥可是在池袋待不下去了，這才只能跑去新宿。

可偏偏那裏恰好是佐伯克哉視作金庫的風水寶地，這兩個人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為了新宿的情報網展開激烈的争奪。

這兩個家夥之間一直維持着“互相欲其死”，卻又會聯手一起将其他想要介入的勢力全部踢出去的糟糕孽緣。

至于九十九屋真一，這個隐藏于網上，連真身都找不到的情報屋還真是信譽良好又難以捉摸。

越是這種家夥，澤越止就越是不想欠下他們的人情。

但是要澤越止坐視不管黃巾軍和藍色平方之間的鬥争，這也不行。

托現代媒體唯恐天下不亂福，只要一出現有爆點的新聞，就會一群記者蜂擁而上，他們那副争先恐後的架勢就連嗜血的白鯊或者是為了賣場大特價的中年大嬸都要自慚形穢。

而這些新聞不用二十分鐘，就能出現在電視臺上了。

有的時候，澤越止還真是讨厭自己居然是個見到眼皮子底下發現的暴行，就會忍不住出手阻止的多管閑事的性格。

明明她身為一位女性的時候，就是個作壁上觀高高挂起的性格。

全世界能擋在自己前面的人都死光了，終于輪到自己頭上，她也頂多就是将頭向前一伸，大不了将自個兒這條命也交出來。

澤越止從來沒想過，原來只是從itaru變成tomaru的名字讀音上的區別，居然能夠帶來那麽大的轉變。

原來單純的為了自己的目的而行動，是那麽輕松又愉快的事情。

道別高橋兄弟二人後，澤越止就帶着自己的兩位護衛上了自己所居住的住所。

在沿着螺旋形的樓梯向着頂樓走去時，國王陛下拿出手機，給唐澤禮子打了電話。

“唐澤夫人，我是澤越止。”

接着電話的唐澤夫人溫和的聲音在聽筒那段響起，澤越止甚至能想到對方的唇角必然還含着溫和地笑意。

“止君啊，怎麽了？”

“我要借雪穗和亮司幾天，麻煩您給他們兩人向學校請一個禮拜假。”

“是為了池袋的事情吧。”

高貴優雅的唐澤夫人也是會看電視新聞的人。

“嗯，姑且算是吧。”

“那麽，替我轉告雪穗和亮司，要好好加油，記得照顧好自己，保持身體健康哦。”

“了解。”

“那麽，止君也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呢。”

“放心啦，我什麽時候不照顧好自己。”

國王陛下與唐澤夫人道別後，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着在樓梯上停下腳步的雪穗與亮司二人。

他的雙眼如冬日的薄冰一般冷酷無情，他的聲音仿佛剛從冰窖中取出的冰塊一般寒氣四溢。

“我有任務交給你們。”

雪穗和亮司安靜的聽着澤越止說完了接下去的任務後，跟着國王陛下一起來到了頂樓的會診廳。

佐伯克哉将這個占了整整一層樓面的大廳起名為“會診廳”，實在是太恰如其分了。

整整一排十二臺的電腦屏幕上播放着各種看似風馬牛不相幹的畫面，而在這個大廳裏面擺放的集掃描和複印一提的打印機正不斷的吐出紙張。

佐伯克哉将三分裝訂好的文件交給了走進會診廳的三人。

“藍色平方已經确認和粟楠會有瓜葛，但是并沒有算是粟楠會的相關下屬分支。”

佐伯克哉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就已經将警方調查了一整天的情報收集齊全了。

“但是黃巾軍的後面有折原臨也的身影，雖然很模糊不清，但是那小子的馬腳還是被我捉住了。”

說起澤越臨也，佐伯克哉就忍不住冷笑一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雪穗一邊讓目光将紙上的文字印在腦子裏，一邊在心裏吐槽，早晚有一天宰輔大人會在抓住折原臨也後對他好好進行一番拷問的。

具體的名目究竟是向着工口還是虐待就要見仁見智了。

“折原臨也在黃巾軍的背後推動了一把，已經不再是那個叫做紀田正臣的小鬼當初組建的那個黃巾賊了。”

“折原臨也可沒有那麽強哦，他頂多算是催化劑，具體之後往裏面添加燃料的……”澤越止彈了彈那薄薄的紙張，這張紙和普通的80G的A4紙毫無區別，但是上面記載的文字卻散發着池袋的那群腦子壞掉的小鬼們無處宣洩的躁動和瘋狂，“哪個組織？”

“關西的隴川組。”

“真是不要命了。”

冷酷無情的國王陛下一腳踹翻了身旁的桌子。

“居然和關西的組織搞在了一起？在池袋？別開玩笑了，羽澤組和京極組居然還沒有動手，顯然是看在藍色平方的後臺是粟楠會的份上吧？”

“如果沖突到了最後的話，陛下，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佐伯克哉的口中一字一句吐出了殘酷無情的內容。

“原本只是小鬼們在夏天腦子壞掉了的争鬥，會演變成黑幫在池袋的地盤糾紛。”

最後上演的劇情，絕對是一點也不好笑，也絕對一點也不滑稽的，充滿了真實地鮮血和生命消亡的戰争。

毫無疑問的，戰争。

“雪穗，亮司，拿好裝備。”

澤越止招招手，讓兩位優秀的護衛趕緊去挑選他們要帶的裝備。

“我們去給那群腦子壞掉了的小鬼好好潑一盆冷水。”

雪穗換了一身黑色的晚禮服，将黑色的長發高高的盤在腦後，挽了一個優雅的發髻，然後在臉上戴了一副墨鏡，耳朵和脖子上都帶着一整套的珍珠首飾，換上黑色的高跟鞋，帶上了今夏流行的黑色大拎包的款式。

然後這位一見就像是從高級的夜店回來的女王陛下，與泉井蘭擦肩而過。

泉井蘭之前一直在和自己身邊的一個男人交談，而這個男人佐伯克哉指認，正是他在藍色平方裏充當了非常重要的副手角色。

似乎因為雪穗的出現，讓這兩個人非常警惕的停下了說話。

而雪穗與他們二人對面擦肩而過的舉動，則讓這兩個人松了口氣。但是他們兩個人根本沒想到，将自己手上的提包甩到了身後的她，其實包裏配備了偷窺用的鏡頭。

這個鏡頭能一直拍到泉井蘭親切的與那個男人走進電梯。

“搞定。”

佐伯克哉确認畫面的清晰度和內容的準确性後，立刻又看到了亮司發來的訊息燈。

澤越止點點頭，開始進行了視頻剪輯。

他的電腦上已經收到了九十九屋真一發來的警方情報資料，這些部分也早就和池袋的警局熟人打過招呼了。

比起雪穗那邊，亮司負責的部分就更加的危險了。

他換了清潔工的衣服，推着沉重的清掃車在酒店的地攤上細致的進行着輕松作業。

長長地假發遮住了他的臉，粘貼式的假胡須讓他變成了個不修邊幅的男人，頭上的清潔員的制服帽則徹底杜絕了他被人認出真面目的一切可能。

而放在這條走廊上的數個微型攝像探頭，不僅和手機相關設備使用的無線電頻率毫不相同，絕不會産生信號幹擾，更是因為那嬌小的體型，絕不會讓人産生一點懷疑。

說到底，選擇有那麽花哨的牆紙的酒店入住，根本就是擺明了給人監聽的空間麽。

而接下去發生的一幕，就算是澤越止都饒有興致的睜大了雙眼。

真沒想到，那位黃巾軍的将軍，長得不錯打架又狠，惹來一大票妹子加入的高島，居然是個基佬。

而且還是個被人摁在牆上強吻，還會發出笑聲的純……0.

澤越止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發出略帶輕蔑的“哈啊”的一聲。

佐伯克哉聽到他預期中的輕蔑，只要一想到澤越止說不定是個歧視同性戀的家夥，就忍不住心髒都漏掉了半拍。

但實際上他很快就會發現自己的這份擔心是多餘的了。

因為澤越止這麽說了。

“這麽蠢的對手，還真是沒有挑戰性。”

他已經将亮司傳回來的視頻素材挑好合适的情節剪輯好了，接下來，就要看九十九屋真一能不能将高島的“情夫”身份給抓出來了。

大概只是十分鐘的樣子，九十九屋真一就将高島的本名與他情夫的身份資料都一起發了過來。

澤越止只用了兩個小時就剪了一個五分鐘的視頻，視頻內容絕對是別開生面。

等到雪穗和亮司勝利歸來後，能夠調動全國上萬人馬的國王陛下卻在召開了一個只有四人的會議。

“我剪好了視頻，你們看看怎麽樣。”

國王陛下剪得視頻充滿了讓人大開眼界的爆點，以及充滿了狗仔隊抖落緋聞時的狂熱之情。

雪穗這麽評價道：“幸好陛下對當狗仔隊沒有興趣。否則日本的娛樂圈就完蛋了吧。”

“我像是那種只會想要完成自己願望的人嗎？”

澤越止一挑眉，可惜就算是再怎麽無藥可救的腦殘粉，也無法否認這位國王陛下做得任何事情，全都是出自于自己的意願。

然後澤越止就拜托了九十九屋真一，幹一件目前全日本沒有人敢做的事情。

他讓九十九屋真一給所有在池袋的信號覆蓋區內的手機，全部發送了一封郵件。

幾乎在那個郵件發送完畢後的幾分鐘內，整個池袋地區的絕大部分的青少年都在互相交頭接耳，興奮的說着一件事情。

“又來了！”

郵件裏只有一個時間，若是對澤越止不了解的人，自然是認為這不過是垃圾短信，一律删掉算數。

但是對于國王陛下狂熱粉而言，這個時間的意思再簡單不過了。

幾乎是每一個人都在看到郵件的瞬間迅速回複了這封郵件，無論簡訊寫了什麽，最後他們都會收到一段網址，而依照第一封郵件所提供的時間內打開這個網址，他們就能見到有國王陛下出鏡的視頻了。

幾乎所有被卷入這場獨色幫大戰的少年少女們，或多或少都是澤越止的粉，而只是休戰幾分鐘，見一見國王陛下的相貌，聽一聽他的聲音，根本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就算再狂熱的小鬼，只要一遇到和國王陛下相關的事情，就連“能為了自己的顏色去死”這件事情都抛之腦後。

“池袋的諸位，下午好，我是澤越止。”

鏡頭前的澤越止舉起了一塊牌子，上面寫着“池袋戰争”四個龍飛鳳舞的漢字。

“我是和平主義者，從來不介入任何一方，也絕不傾向于任何一方。”他只會單方面的碾壓整個戰争而已。

“但是在這幾分鐘之內，我希望戰争的雙方稍微休戰一下，看幾分鐘的視頻。”

澤越止播放了那段自己親手剪輯的視頻。

視頻上有藍色平方的首領泉井蘭和他的副手相談甚歡的場面，而那位副手的身份履歷卻在下一秒出現在整個畫面內，就算是在怎麽蠢的小鬼也不會認錯粟楠會這個黑道組織的名字。

接下來就是那位仿佛從天而降，拯救了已經瀕臨解散邊緣的黃巾軍的新任将軍和一個男人在賓館的過道上接吻的畫面，而接下來的則是這二人的真實身份的簡歷。

新任的将軍不僅僅是個被人幹的基佬，而且還是關西的極上組的成員，因為使用暴力、欺詐等罪行出入監獄三次，而那個“情夫”真實身份則是極上組的一個高級幹部。

看到這些“真實的內幕”再怎麽頭腦發熱的小鬼也會冷靜下來，他們的腦子還不至于連自己被利用了也不不能分辨。

接下去，澤越止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了視頻當中。

他是這麽呼籲的。

“我相信大家被利用了很生氣，但是如果用暴力對待欺騙自己的人，就落到了和這些雜碎一個低下程度了。我相信我們的國家會還原真相，并且給出令人信服的判決。”

好一番堂堂正正冠冕堂皇的話！

若是換做其他人來說，一定會招來不少的惡評。

這就是言論自由的時代要付出的代價。

但是說這一番話的人是澤越止，那個能讓全國無數暴走族和腦子壞掉了的小鬼都會信服聽從他號令的青年。

他這麽說，只會讓所有的腦殘粉們再一次見識到了他的正确性。

再一次為他的傳奇送上了一項寶貴的談資。

事實上，澤越止的這一招是非常陰險的做法。

他用道德和政治綁架了國家機關，将政府機構推到了不得不去做的一個地步。

顯然關西地區的極上組要被白道的掃蕩行動給大動幹戈了。

而當地的那些組織，怎麽會眼睜睜的看着這麽好的機會還不撒手？

比起政府那轟轟烈烈的“打黑運動”，暗地裏的黑吃黑才是讓極上組真正滅亡的原因。

極上組覆滅很大一定程度上引開了大家對澤越止的關注，但是等風頭過去，似乎無數人都覺得，這全都是因為極上組居然将手伸向了澤越止所在的東京地區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