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捉奸在床

出大事了?

可不是嘛!

此刻……

五福村丁家的院子裏,正上演着一場“捉奸在床”的大戲。

丁家……人口本就不旺!

又經過了動亂的十年,人丁更凋零了,只剩下丁文山和丁紅豆祖孫兩。

丁文山雖然解放前是這一代的“大馬匪”,行事乖張霸道,可對媳婦兒卻極為長情,自從妻子過世以後,他一個“叱詫風雲”的“綠林好漢”,就隐世歸山了,在女人的墳頭邊建了個小茅屋,一陪就是18年。

丁紅豆小時候也住在山裏,跟爺爺學了一身的本事,後來年紀大了些,自己能照顧自己了,就回到村裏的老宅獨住。

最近……

表姐張玉娥也帶着孩子搬進來了。

原因很簡單。

張玉娥的丈夫趙東海考進市紡織廠工作,大半年了,既不回家,更不往家裏交錢,張玉娥帶着剛滿周歲的兒子在婆家,沒有男人做靠山,自然就遭了些白眼,婆媳關系不和,妯娌關系不睦,索性就躲到表妹這兒來了。

誰曾想?

卻天降橫禍了!

今早……

張玉娥像往常一樣收拾院子,編竹筐,哄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不到中午,就乏得眼睛睜不開了,只好摟着兒子回屋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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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睜眼的時候……炕邊站着氣勢洶洶的婆婆李杜鵑以及大伯哥趙龍海。

張玉娥還納悶呢,忍着頭疼問,“媽,你怎麽來了?”

李杜娟冷冷一哼,“你個臭不要臉的騷狐貍!我說你怎麽搬回娘家了呢?原來是在這兒養野漢子呢!”

養漢子?

這在那個年代,對一個農村婦女來講,可是一條“死有餘辜”的大罪。

張玉娥當然不服了,“媽,你別亂說話!”

李杜鵑“嗷”的一聲嚷起來了……嗓音拔得又尖又高,好像唯恐鄰居聽不到,“我亂說?我都已經捉奸在床了?你還敢紅口白牙的抵賴?”

話一說完,随手向門邊一指。

張月娥順着她的指尖一看,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門邊跪了個男人,裸着上身,下面只穿了條四角紅褲衩……正是村西頭的無賴王大慶。

再低頭看自己……穿着也不體面。

原本的外套和褲子也不知道被誰脫了,身上只有一件月牙色的小背心兒和短褲,嬌白的四肢都在外面露着呢。

張玉娥激靈一下坐起了身,回頭抓衣服的功夫,李杜娟已經撲過來了,兩手使勁扯着她的頭發,愣是把她從炕上拽下了地,“你個不要臉的臭婊子,還穿什麽衣服啊?按照咱村裏的規矩,破鞋……就得光着身子游街!然後送公安局判刑!”

李杜鵑也是夠兇悍的了……60多歲的年紀,拖着張玉娥就出了屋,站在院子裏狂吼,“鄉親們,快來看吶,我家出了個潘金蓮!”

回頭還囑咐兒子呢,“龍海,你押着奸夫出來露露臉,這對奸夫**的罪證……咱們可千萬要做實了!”

趙龍海30多歲,長得膀大腰圓的,皮膚黝黑,五官粗犷,還流着一把絡腮胡子,遠遠看去就像是小人書上的李逵。

他彪悍的答應了一聲,回身就把王大慶拽出來了。

張玉娥整個人都是懵的!

能不懵嗎?

一睜眼的功夫……自己就從“良家婦女”變成“偷漢破鞋”了?

她本身就是個柔弱的女人,要不然,也不會被婆家逼出來,再加上傳統觀念強烈,怕村裏的人戳脊梁骨,不敢跟婆婆動手,另外呢,她心裏也愛着丈夫,還想為自己以後在趙家留些“餘地”。

所以,也不敢反抗……就知道捂着臉哭,嘴裏翻來覆去的說着一句,“我沒有!我沒有!我是被冤枉的。”

她越是軟弱,李杜鵑越彪悍,索性左右開弓給了她四五個耳光,順勢在她的臉上啐了一口,“少跟我裝可憐!你給我兒子戴綠帽子!你還有臉哭?”

張玉娥被打的嘴角流血,疼倒是其次,心裏覺得委屈,哭得更厲害了。

就這麽一鬧……

左鄰右舍聽到了動靜,過來看熱鬧了。

那個年代,村民平時也沒什麽文娛活動,大多數的時間就是扯閑話,聊八卦……一看誰家打架了?那自然興奮了!當然削尖了腦袋圍觀了。

眼瞧着人越聚越多……幾乎把丁家的院子都圍實了,說什麽的都有啊:

“咋的了?他二哥?”

“張月娥偷人啦!”

“不可能吧,月娥平時多老實啊?看見男人,連話都不多說的!”

“我還能瞎編嗎?你沒看見嗎?奸夫都抓到了,兩個人是光着身子從炕上拽下來的,還能幹出啥好事兒?”

“啧啧……真的嗎?這晴天白日的就做這勾當,炕上還睡着孩子呢吧?也真是夠賤的!”

“……”

這麽你一言我一語的,“通奸”的罪名,基本上就算是坐實了。

李杜鵑面帶着得意,單手抓着兒媳婦的頭發,炫耀似的揚聲叫喊,“各位父老鄉親,你們給我評評理呀!我們老趙家出了這麽丢人的事!兒媳婦是堅決不能要了,可孫子還是我們趙家的種,我不能把小寶留給娼婦養!”

人群中有人随聲附和:

“那對!跟什麽人,學什麽樣!可不能把孩子也帶壞了!”

“對!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個媽,大白天的,竟然在孩子面前偷男人!”

“……”

李杜娟一聽到這些議論,立刻滿意的笑了,趕緊吩咐兒子,“龍海,你快把小寶抱回咱家!”

趙龍海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屋裏走。

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奸夫”王大慶像只老鼠似的,“滋溜”往大門外一鑽……跑了。

村民們也沒人攔……看熱鬧可以,管閑事就有風險了,誰也不願意淌渾水。

孩子哭着被抱出來了。

張玉娥自己可以受委屈,可一聽到兒子的哭聲,看到兒子在別人的懷裏期期艾艾的喊“媽媽”,她心痛如割……瘋了似的去攔趙龍海。

半是哀求,半是哭嚎,“大哥,你把小寶還給我!他還小,你可別吓着他!”

趙龍海真沒什麽人性,或者是壓根兒就沒拿張玉娥當回事……擡腿就踹,“你給我滾!”

他一個五大三粗的莊稼漢,腿上的勁兒多大呀?

張玉娥“噔噔”的退後了幾步,“撲通”一聲坐到地上,只覺得全身疼得都要散架了,白嫩的大腿上也留下了一個烏黑的鞋印子。

李杜鵑不但沒同情她,反而幸災樂禍,“該!臭婊子!自找的!”

又連聲的催促兒子,“龍海,快走哈,別碰上老丁家的人!”

她心裏多多少少還是忌憚丁紅豆的。

張玉娥心裏最明白……兒子一旦被人家抱走了,以後再見就難了。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何況是一個保護孩子的母親了?

她知道自己赤手空拳肯定搶不回兒子……幹脆咬了咬牙,抄起牆邊的鐮刀,揮舞着沖向趙龍海,嘴裏撕心裂肺的嚷着,“把孩子還給我,不然,我……我和你同歸于盡!”

人群中一陣驚呼,“喲!要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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