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0號那天中午，林知非連飯都顧不上吃，下了課就沖向21號樓3教室。

這會兒正是飯點，教室裏一個人都沒有。

“來這麽早啊？”

林知非剛找了個座位坐下，顧森也到了。

“嗯，”林知非急于搶課，一面把電腦拿出來一面問：“怎麽搶？”

顧森坐到他旁邊，從口袋裏摸出一個U盤遞過去：“把裏面的東西拷到你電腦上。”

“哦。”林知非将U盤插入電腦。U盤裏只有一個文件，文件名是“T大搶課系統”。

果然是用軟件搶課，林知非想。

拷貝好之後，他将U盤□□，“好了，給你。”

顧森也打開了自己的電腦。林知非瞄了眼他的筆記本，靠，外星人！最便宜的也要1w 。

再看看自己三千塊的破機子，林知非這個無産階級感受到了深深的惡意。

“嗯，”顧森接過U盤，湊到他身邊，“我來看看。”

剛操作了一下，顧森皺了皺眉：“32位的系統，貌似不能兼容。”

“啊？那怎麽辦？”

“別急，”顧森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我來改改程序。實在不行，你就用我的。”

林知非坐在一旁，看着顧森在他的電腦上改起代碼來。他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打擾到對方。

距離十二點半還有5分鐘，顧森輕輕一推電腦：“好了。”

“這個要怎麽用？”林知非倒是聽說過有搶火車票之類的軟件，不過他也沒用過，因此并不是很信任。

“點開軟件，用你的學號密碼登陸進去，然後在軟件裏找到你想選的課程。這個軟件會不停地嘗試登陸學校網站，在選課系統開放的第一時間內将課搶到。”顧森擡頭看了眼教室，“這裏是學校網速最好的地方了，所以應該不會出什麽意外。”

12點30分01秒，軟件彈出一則消息：您的【三國解讀】課程已經選擇完成！

這麽容易？真的假的？林知非連忙自己登入選課網站，想确認一下是不是真的。

“Error404！”這是網站頁面上顯示的消息。果然，學校的選課系統已經崩潰了。

見狀，顧森說：“你可以在手機上下載學校的APP，那裏面也可以查看自己的課程。”

林知非照做，在APP上登陸了自己的賬號，拉開選修課程這一欄，上面果然顯示着《三國解讀》這門課！

“謝謝，謝謝。”林知非連說了兩次，高興得不行。

顧森含笑看着他，沒說話。

“唔……”林知非抓了抓頭發，“要不，我請你喝杯咖啡，以示感謝？”他不想欠別人太多人情。

“不過，我請不起藍山那麽貴的啊。”他補充道。雖然自己在打工的那家咖啡店可以五折購買，但是五折也要50塊錢。剛到大學，牙刷牙膏、蚊帳、衛生紙……什麽東西都得自己花錢買，林知非還沒适應過來。他9月份的生活費不僅沒存下一毛，還倒欠了螞蟻花呗兩百塊。

就等着發了工資得立刻還花呗，還有……欠顧森的八百多塊。至于攢錢換電子設備這種事情，林知非自知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既然你要請，我就不推辭了。喝什麽都行。”顧森一邊說一邊收拾電腦，“還沒吃飯吧，一起去食堂？”

中午的飯點，正是校園裏人最多的時候。各大攤位擺在食堂與教室的路上，什麽“國學社舉辦某某活動”、“環保社舉行某某知識競賽”等等不勝枚舉，甚至湊到你跟前給你發宣傳單。

就在這種忙碌又擁擠的情況下，林知非發現，十個攤位得有五個攤位上會有人冒出來沖顧森打招呼。不是讓他拿一張宣傳單，而是純粹地打招呼。

而且那些攤位上的人基本都不是大一新生，而是上一屆的學長學姐，林知非驚呆了。

他的室友趙一，因為認識T大同級的各系新生們都讓另外三位室友感到了不可思議。可今天看到顧森這副情形，林知非才知道社交人脈這東西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難怪宿舍四人一起吃飯那天，趙一對顧森的态度甚至是有一點崇拜了。

但人脈廣也并不完全是好事。比如現在，顧森須不停地微笑點頭來回應別人，一路都沒怎麽閑着。簡直就像是慰問軍人的“首長”一樣。

不知為什麽，林知非心裏莫名有點不爽。

當他意識到自己是因為受到冷落而不爽以後，他覺得自己簡直不可理喻。都多大的人了，怎麽跟個小孩似的為“朋友因為有很多其他朋友所以一時沒顧上自己”這種事感到不高興？

好容易到了食堂，林知非忍不住說出自己的疑問：“你不會覺得這樣很煩嗎？”

顧森微微颔首：“有點。不過我一般不會走人群這麽密集的地方，所以平時也還好。”

吃過了飯，林知非問：“你想什麽時候喝咖啡？我每天下班時間都是下午兩點半。”

法學院的課本來就少，大一上學期更是每天只有兩節課，所以他中午的時候都有空。不過聽說信科院從大一開始課就很緊。

“嗯……我只有每周三的下午第一節課沒課。要不，就今天？”

“行啊。”林知非利落地說：“那我先過去工作，你等快兩點半的時候再過來吧。”

“嗯，好。”

林知非還是先回了宿舍，他要把電腦放回去，同時還要帶上自己的相機。那個經常去咖啡店的老婦人，上回提出想看看林知非拍攝的照片，林知非爽快地答應了。

趕到咖啡店時已經接近1點半，不過此前他早已跟店主說過，今天要搶課，所以來得會比較晚。

那位客人還沒來，她一般每天兩點鐘準時出現在咖啡店。

林知非先把相機放在前臺，端了會兒盤子，他才發現今天店裏在搞什麽“每百位客人免單”的活動。

忙完了手上這一份，暫時沒有客人需要服務，他跑到前臺，“紅姐，現在是第多少位客人了？”

“89個。怎麽了？”

林知非摸了摸下巴，“如果我同學想參加的話……可以嗎？”

現在距離兩點半還有40來分鐘，午時的高峰期已經過去，下午場又還有幾個小時，說不定正好趕得上。這樣的話自己還能再省一半的錢！

紅姐一怔，而後笑道：“可以啊，只要不是你本人參加就行了。”

“那就好，謝謝紅姐。”

作為店裏一員，想要知道還差幾位客人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麽？于是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每進來一個客人他都要在心裏緊張一下。

兩點整，客人數達到了92，那名老婦人也過來了，在離服務前臺最近的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林知非捧着相機走過去：“我國慶拍的照片都在這裏啦，喏，您看，這樣來翻頁，”他一面解說一面演示着，“您自己慢慢看，有事的話叫我。您要點什麽嗎？”

“嗯，”婦人和藹地點了點頭，“麻煩你了，給我份摩卡吧。”

“好的，您稍等。”

端了咖啡過來，老婦人正扶着眼鏡，非常認真地看照片，這對攝影師來說無疑是一種享受。店裏暫時沒有客人需要服務，他幹脆就站在旁邊。

“這張是體育館嗎？”她問道。

“對，這是我國慶節第一天拍的，沒想到假期還開放了，難得人很少。跟平常看都不太一樣。”

“這些是？”她指着一名穿着cos服的女生問。

“呃……您知道我們學校的動漫社嗎？現在比較流行cos，就是真人模仿二次元裏面人物的衣着打扮，呃，二次元就包括動漫啊小說啊什麽的，電影電視劇也算。”林知非艱難地解釋着，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聽懂。

“我是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潮流啦，不過感覺挺好，”老婦人贊許地點點頭，“你拍的也真不錯。”

林知非“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