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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非學習雖然不像沈明耀刻苦, 但勉強也算認真。有了趙一的題庫，晚上再熬熬夜, 他期中各科發揮得都不錯。

而平時完全不學習的錢二, 憑借坐在沈明耀和林知非中間的地理優勢，居然也抄滿了卷子。

周五選修的那節《三國解讀》同樣進行了期中考試, 當堂寫論文。選修課給的分數向來都高，基本不存在挂科的可能性, 林知非随便胡謅完1500字就提前交卷了。

坐在林知非後面的顧森, 看到他交了卷，也匆匆交卷追出去。

“嗨，等等。”

林知非停下腳步：“有事嗎？”

“嗯…”顧森躊躇着開口：“後面晚上的校園歌手大賽, 你去嗎？”

林知非早和趙一約好了同去。但他心知顧森希望自己說“去”, 于是道：“沒興趣。”

“學生會有位攝影師那天有事，現在還差個人。所以我想代表校學生會邀請你幫忙拍攝。”顧森說。

林知非皺眉：“那你應該去找攝影協會借人吧？或者可以在你們院會裏找攝影師頂啊, 怎麽找我了？”

“離你比較近嘛, ”顧森說, “都是朋友，不至于這點忙都不肯幫吧？”

“……”

“到時候有很多攝影師, 你如果不想拍也沒問題, 但是數量得湊夠。”顧森說。

林知非尋思了下, 這言下之意就是自己要到場, 到時候可以随便劃水呗。

“倘若你願意認真拍的話——最後每被官博選上一張照片，攝影師就會加0.1的學分。怎麽樣？可以嗎？”

“好吧。”林知非答應下來。

倒不是為了加分，自己确實欠過顧森很多人情, 還是盡早還完比較好。

至于趙一那邊——正如顧森所說，那天的攝影師多得是。如果自己選擇偷閑的話，也壓根不會有人知道。

*****

“知非，你快着點啊。七點開始，現在都六點五十了！”趙一站在宿舍門口催促道。

“好了好了。”林知非匆匆帶上相機。

趙一邊走邊說：“坐到後排倒是小事。你答應人家當攝影師，不用提前到的麽？”

林知非理虧地不說話。下午吃完飯他坐在食堂刷微博，一不留神居然刷到了六點四十。

趕到會場時，正正好好七點鐘。舞臺上的主持人已經開始了講話，林知非和趙一兩人繞到後門進場。

顧森正站在後門的一個暗處，見到林知非牽了牽嘴角：“我還擔心你有事不來了呢。”

“有點事耽擱了。”林知非說，“你不用在後臺等嗎？”

“我出場比較晚，不急。”

“那個，你們先聊——”趙一插了句，“我先看看哪裏有位置。知非，等下我把位置發給你，你要是不拍照了就過來坐。”

“不用，”顧森說：“我在第四排留了位置，A1和A2。你們一個是學生會成員一個是攝影師，坐在那兒也不算不合适。”

一般來說，前面幾排的位置都給預留給學校的領導老師，以及相關工作人員。

“那就謝謝校草了。”趙一點了點頭，識趣地說道，“知非，我先過去了。”

“嗯。”

“你以前也拍過這種活動，我就不羅嗦了。”顧森掏出個工作牌，“戴上這個，拍累了坐那兒看節目就好。”

林知非戴上工作牌，把包裏的攝像機也挂在了脖子上：“那我也過去了。”

“嗯。”顧森點頭，從另一條道兒走向後臺。

“第4排的A1是……東邊。”林知非微踮着腳尋找座位，一下子就看到了趙一。顧森留的位置很合适——就在靠近中央走道的邊上。林知非可以很輕松地在觀衆和攝影師這兩個角色間切換。

這一會兒，主持人已經說完了臺詞，第一位歌手緩緩走上舞臺。林知非隔得有點遠，又沒戴眼鏡，看不清那人長什麽樣，只能勉強看出是個女生。

他沒急着拍臺上的人，而是把鏡頭放在觀衆堆裏。在有一大堆優秀攝影師的情況下，想要自己的照片被選上，自然就得獨辟蹊徑。

只是，舞臺上的旋律一響起，林知非感到了格外的熟悉。他抿着嘴思索了會兒，赫然記起這是仙劍一的插曲《一直很安靜》！

林知非對仙劍系列愛得深沉，這首歌一出來，他連帶着對臺上的妹子有了幾分好感。

轉身，攝像機緩緩挪動，鏡頭拉近——

？姜蘭蘭？

林知非一臉不相信地使勁拉近鏡頭，舞臺上深情唱着《一直很安靜》的那個妹子可不就是貨真價實的姜蘭蘭！

可…她跟“安靜”這兩個字有什麽關系嗎？

按下快門之後，林知非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想要點進姜蘭蘭的空間看看。

q|q上卻是有好幾條未讀消息，都是顧森發的，時間是十幾分鐘前。

第一條是6點48：“你還沒來吧？”

然後是2分鐘後：“其他攝影師已經到了，我先替你領工作證，在後門等你。”

最後一條是6點57：“有什麽事不能來了嗎？看到消息回我一下。”

林知非蹙了蹙眉，這幾條短信可不太像顧森的風格。感覺有些毛躁。

顧森向來是不緊不慢、氣定神閑的。

林知非搖了搖頭，将手機重新塞進口袋，捧着攝像機尋找其他拍照的位置。全然已經忘記了掏手機的初衷。

忙活了一陣，他坐到了顧森留好的座位上。

“拍得怎麽樣？”趙一低聲問。

林知非點點頭：“還行，希望照片可以被選上吧。”

“回來得真是時候啊，下一個就是校草了。”趙一沖他擠了擠眼。

“……”怎麽搞得好像自己刻意得一樣？

林知非開始考慮要不要起身繼續拍照了。

趙一笑了笑：“上回迎新晚會時你就在拍照吧，這回可要好好聽一下，校草唱歌特別好聽。”

林知非默默看了他一眼，後背漸漸貼上椅子。

“下面，有請16級計算機系的顧森同學為我們帶來歌曲《告白氣球》——”

“哇哦！”場下一片歡呼尖叫聲。

告白氣球？林知非忽然聯想到顧森的那幾條短信，不由懷疑起他的用心來。

顧森微笑着沖下面的觀衆招了招手，随着音樂伴奏聲的響起，他徐徐舉起話筒。

“塞納河畔左岸的咖啡”

“我手一杯品嘗你的美”

“留下唇印的觜”

……

顧森的臺風很好，在幾百雙眼睛的注視下，他仍能自信從容地專注于唱自己的歌。只是……顧森的視線卻沒變過，一直放在一處。

林知非皺着眉悄悄瞥了身旁的趙一一眼，只見趙一右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要命。林知非擡頭，與顧森的目光交彙。

別盯着這邊看了！我這位室友可不是沈明耀，你再繼續多看幾眼，他就能洞察一切了！

許是接收到了林知非的信息，顧森緩緩地挪了視線。但清朗幹淨的聲音仍在繼續——

“你說你有點難追”

“想讓我知難而退”

“禮物不需挑最貴”

……

“啧，瞧瞧臺下的女生，都魔怔了。”趙一換了個姿勢，兀自感慨着，“也是，校草長得這麽帥，又這麽優秀。能被他看上，還能聽到他對自己一個人唱這樣的情歌，那個女生得是多幸運。”

“……”林知非有點尴尬，沒搭腔。

似是對林知非的充耳不聞有所不滿似的，趙一看了他一眼：“你說是吧？”

林知非一怔：“嗯，對。”

“不過——”趙一話鋒一轉，又看了眼林知非。

林知非正襟危坐，一顆心提了起來。

“按理說不應該呀，就校草這條件，不管看上誰，輕輕招個手就夠了吧。哪需要這麽深情的表白歌呢！除非他看上的不是女生，而是……”

林知非正準備反駁“優秀也不代表人人都要喜歡”，趙一卻絲毫未給他回答的機會，自說自話道：“不對不對，我看着不像。而且就算真是，也同樣應該不難才是。”

“奇也怪哉！”趙一再次感慨道。他不再聽歌了，摸出手機盯着屏幕，不知道在做什麽。

無論怎樣，林知非暗暗松了口氣。

擡起頭，發現顧森又朝這邊看了過來。

靠！我還擔心你會被迫出櫃呢。你倒好，火上澆油。

顧森自然不能知道林知非的心情，他只是繼續以一口深情的唱腔應對林知非帶了質問的目光——

“喔營造浪漫的約會”

“不害怕搞砸一切”

“擁有你就擁有全世界”

“親愛的愛上你從那天起”

“甜蜜的很輕易”

……

顧森的眼睛清澈又明亮，像是被泉水沖刷過的黑曜石。

他一直都是以這樣的目光注視着我的嗎？

沒由來地，林知非心裏一跳。

這是第一次，他心裏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