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月可愛
“找到就好。”宋遲順着舒随的視線掃了眼顏衍,轉言問:“你們不回家嗎?”
“我準備和朋友去吃燒烤。”她猶豫了下,神色有點不自然,小聲詢問他們:“要……一起嗎?”
宋遲沒有吃宵夜的習慣,先往地鐵站方向走了,溫寧剛好還有事要請教舒随,也沒想那麽多,直接答應了。
“那走吧。”
舒随率先往前面走,溫寧跟在她旁邊,走了兩步突然發現身邊少了一個人,回頭看過去,顏衍依舊站在原地。
她不解的眨眨眼,“走啊。”
顏衍輕輕的“哦”了一聲,這才走到她的右邊。
舒随對新鮮感是沒有訴求的,她吃飯的餐廳都是固定的那幾家,方昀然很奇怪她總吃這些家的食物還不厭煩,但舒随更擔心新店的東西不和口味。
燒烤店離工作室不遠,十分鐘的路程,舒随吃東西很挑剔,一般都是她拿菜單,顏衍叫服務員,很快就點完了。
“随姐,是什麽契機讓你想要配音啊?”溫寧好奇的問道。
“大二參加學校的配音比賽拿了第一名,大學老師把我的作品拿給程良老師聽,他打電話問我有沒有興趣去趟工作室。”
這個回答完全出乎意料,溫寧不敢相信:“就這麽簡單嘛?”
“是啊。”舒随笑了下,“不然你想聽什麽?懷着對這份職業的憧憬來到上海學習表演等待機會追求夢想?”
“……難道不是嗎?”
舒随搖搖頭,笑而不語。
确實有不少人都是這樣,但她不是的,在上大學之前,舒随甚至認為配音和播音是可以劃等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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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烤上來了,顏衍把盤子推到溫寧面前,岔開了話題:“吃吧。”
“謝謝,呃……”溫寧偏頭看向他,先自我介紹:“我叫溫寧。”
“顏衍。”
溫寧第一次聽說這個姓,“是一個門,裏面有三橫的闫嗎?”
“顏色的顏,衍生的衍。”
溫寧恍然,又咧開嘴笑,好像顏衍回答他的問題是件很讓人開心的事。
顏衍靠在椅子上,只偶爾動兩下筷子,根本沒吃什麽,倒是溫寧,估計是真餓了,邊吃邊和舒随講着自己來學習配音的過程。
溫寧大學讀的是播音主持專業,大三那年機緣巧合被朋友拉去演了部微電影,暑假時看到先聲工作室有招新,就直接報名過來了。
舒随想了想,說:“我記得宋遲也是播音專業的。”
宋遲比她大兩歲,大學讀的雙語播音專業,畢業後去到電視臺工作,機緣巧合認識了張忻老師,被邀請來先聲工作室配了個角色,後來配音便成了他的副業。
“我的學校和宋遲哥的不能比。”溫寧笑得很腼腆,“他的學校播音專業在全國都很有名。”
“主要看自己怎麽學,配音和播音完全不同,他是例外。”
“嗯嗯。”溫寧發自內心地說:“謝謝舒随姐,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舒服彎着唇笑:“客氣了。”
一餐飯結束。
這個時間地鐵已經關了,溫寧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自己回家了。
“走走吧。”顏衍忽然提議。
舒随見他滿臉寫着“我今天心情不好”,點頭答應。
皎潔的月光透過枝葉灑在地上,将人的影子映的格外清晰,夏日的晚風帶着絲絲暖意,一陣陣拂過,吹散滿身的疲憊。
并肩走了一段路後,她開始猜測:“你是不是在擔心秦玥?”
顏衍皺起眉頭,反問:“秦玥怎麽了?”
“她今天發了條微博,是你說過的一句話,然後又秒删了。”
“我說過的哪句話?”
舒随默念過,記的非常清楚:“校園已經成了人渣的保護傘,無法統計,無處申冤,人性不變,世界不變。”
顏衍愣了兩秒,“這是我說過的話?”
“……”看來不是因為秦玥。
舒随繼續問:“那是不是找工作讓你很焦慮?”
顏衍聞言笑了:“我又不是你。”
舒随只要遇到大事,都會陷入焦慮期,進入先聲工作室之前,她郁郁寡歡了很久,擔心自己實力不夠進去丢人,擔心自己進步太慢讓老師失望,擔心自己性格不好讓其他人厭煩。
什麽都擔心,覺得自己特別差勁。
直到進了先聲工作室,她才發現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努力就能得到回報,老師們會很耐心的教她,其他人也非常的友善。
“我是控制不住的亂想。”舒随拍了下他的手臂,像高中時那樣,把胳膊搭在他肩上,“說吧,你到底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就算你說沒有錢我也……”
話未說完她便自顧自地搖頭,“不行,這個除外,我也沒錢。”
顏衍笑着揉揉她腦後的長發,反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你的那點工資就留着買零食吃吧。”
舒随看着他這幅神情,舔了舔唇,接着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吃醋了?”
顏衍聽到這話手臂一僵,心裏添上了些許期待,沉默不語,努力維持着面部平靜淡定的表情。
“因為我和溫寧講話沒有怎麽搭理你所以你不開心了對不對?”
舒随之前在網上看到大v作家說過,陌生人和好朋友同時在場,不要對陌生人比對好朋友親密。
看到顏衍閉了閉眼,她愈發覺得自己猜對了:“我們什麽關系呀你用得着去吃別人的醋嘛。”
顏衍呼了口氣,正想回怼時聽見她再次出聲。
“你就算是殺人放火我都會無條件的站你這邊。”
他側目看身邊的人,漆黑的雙眸明亮有神,表情是難得的認真,語氣聽起來有幾分柔和。
顏衍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翹,用指節輕輕地敲了下她的額頭,“放心,我最多就是搶搶你的零食,騙騙你的錢。”
“……”
舒随默念三遍,他今天心情不好,不可以計較。
走到十字路口等綠燈時,顏衍很随意般道了句:“沒有想到你會邀請他們一起宵夜。”
如果是以前,舒随肯定會和宋遲溫寧說再見,然後跟他去吃宵夜。
她從不會主動邀請別人。
高中畢業後,他們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每次顏衍都印象深刻。
大一那年的寒假,他,裴楠,方昀然還有舒随出去吃飯,那天方昀然和舒随的心情不好,估計是因為學校的事情,最後她們都喝多了。
他清楚的記得,舒随握着酒杯,一字一句地說:“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社會定了一條不成文的标準,只要你不社交,你就是不合群,情商低,有問題。所有人都在要求我們朝同一個方向發展,為什麽?憑什麽?老娘就是喜歡獨處,你他媽才腦子有病!”
說完,她就非常潇灑的把酒杯給甩了,方昀然見狀,也把手裏的杯子往地上摔。
後來是顏衍送她回家的,一路上舒随都在反複的問“我憑什麽必須活潑開朗,憑什麽必須活潑開朗……”他一遍遍耐心的回答“你不需要”。
舒随從小就是這樣。
看似外向有趣,其實特別內向,對待熟人有點毒舌,愛開玩笑,面對陌生人,總是不知所措,毫無表情,常常被人認為是高冷。
對不熟又有接觸的人就更絕了,在路上看到了都要特意繞過去,如果不小心同路一定會想辦法先走。
從不主動,很難結交新朋友,身邊的好友屈指可數,不過都是七年以上的交情。
舒随看到前面有小石頭,用腳踢了踢,往前走兩步,又踢了下那個小石頭,一路上不停地踢着它走。
“因為我是它吧。”她嘀咕着。
“嗯?”顏衍沒聽清楚。
她擡起腦袋,笑盈盈地道:“畢竟學的是表演嘛。”
表演第一節課解放天性學貓撓人,第二節課男女對視六十秒,第三節課和完全不認識的男生演情侶。
高中時因為害怕別人的目光連上廁所都不願意一個人去,大學時卻能摟着陌生男生的肩膀甜蜜蜜的喊老公。
顏衍低頭望着她的笑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揪了一下。
舒随愣住了,他自己也怔了一瞬,随即松開,滿臉嫌棄地說:“學表演還吃這麽多。”
“我又沒長胖!”
“胖了。”
“沒有。”
“胖了。”
“你是不是瞎了!”
他裝作沒有聽到,往路邊走,“攔車吧,你明天要上班。”
舒随不肯善罷甘休,一咬牙說出了口:“你,現在,馬上誇我一句,抵消這個月的房租。”
顏衍這才轉過身,看着她朝自己這邊走來,神色不變毫無情緒的誇贊:“舒姑娘天然去雕飾,笑顏如花綻,玉音婉轉流。”
“……”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
“南方有舒随,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舒美人怒道:“說直白點!”
“你真美。”
“……”太直白了。
顏衍的語氣終于有了起伏,語聲含笑:“我要多陪你住四個月了。”
作者有話要說: 舒随:老娘就是喜歡獨居,當然如果是顏衍要住進來就當我什麽都沒有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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