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五月可愛

舒随伸腳踹他，“你別給我耍流氓啊。”

“我這次去磨縣看到好多連飯都吃不上的村民。”顏衍發自內心地道：“我覺得我們平時生活太奢侈了，所以決定從今天開始節約用錢。”

哄鬼吧你！

舒随直翻白眼，繼續搶手機。

顏衍右手抓住她的手腕，輕而易舉的阻止了她的動作。

他靠在椅子上，拿出自己的手機叫了輛車，語氣理所當然：“以前又不是沒有睡過。”

顏衍指的是初中的時候，他去到舒随房間給她補習作業，後來兩個人都困極了，就躺在床上睡了一會兒。

“這不一樣。”舒随終于掙脫開了，拍椅表示不滿，“你那個時候才多大啊。”

“行。”顏衍拖長了音，雙手放在腦後，閉上眼睛，“那你把我當成弟弟吧。”

“……”

舒随看見他明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你越着急我越浪的模樣，滿臉寫着“我就是不訂酒店了你能把我怎麽樣”。

放棄掙紮了，也靠在椅子上等車。

一分鐘後，司機師傅打電話過來了，顏衍接通。

“喂，您好。”

“嗯，你跟着定位走就行了。”

“好的，我們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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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衍挂斷電話，側頭對她說：“師傅說他從西邊過來，往左邊走吧。”

舒随疑惑的嗯了聲。

“上北下南左西右東，不對嗎？”

他們從小到大都是說前後左右，舒随也不懂司機口中的東南西北到底指的哪邊，但肯定不會是上北下南左西右東。

“不對吧，東南西北應該是依據太陽方向來判斷的……”

話落，他們同時擡頭找太陽，盯着它的位置看了好半天。

顏衍收回視線，問她：“你看懂了嗎？”

“嗯……”舒随抿抿唇，示意他把手機拿過來，“讓我看看手機裏的指南針。”

“還是再打電話問問師傅吧。”

“也行。”

顏衍有自知之明，這次把免提給打開了，讓舒随一起聽。

“喂。”

“喂，師傅，我們不知道西邊是哪邊，您能說個标志性的地方嗎？”

司機師傅：“我就在國貿這邊啊。”

顏衍望了望周圍，并沒有看見商場，又問：“國貿在哪邊？”

“西邊啊。”

“……”

他放慢語速重複了遍：“我們不知道西邊是哪邊，我們現在站在江宸大廈前面，您能過來找我們嗎？”

司機師傅“啊”了聲：“什麽前面？”

頓了頓，師傅說：“我就停在攝像頭下面啊。”

顏衍默了兩秒，回答：“我就站在樹的左邊。”

“……”

舒随聽着快要吐血了。

這兩個人剛才進行了一番什麽神奇的對話？

她把手機搶了過去，告訴司機師傅他們所在的地方，講了半天師傅才知道是哪裏，又等了五分鐘，司機師傅終于找到了他們。

“哎喲，找到你們可真是太不容易了。”他們上車後，師傅感慨着。

顏衍點頭附和：“相聚即是緣。”

“其實這麽短的距離，你們完全可以走過去。”

舒随接話：“拖着行李箱呢。”

“那拖着行李箱走過去啊。”

舒随和顏衍頭次同時語塞。

司機師傅真是讓他們甘拜下風五體投地只想高喊流弊！

幸好現在這個時間段堵車不是很嚴重，他們很快就到了酒店。

“你訂的機票時間和我一樣嗎？”

“是一樣的。”

“我今天晚上要去參加《十三弦》電影定檔發布會，估計十一點左右才會回來。”舒随用房卡刷開門，“你累了就自己先睡。”

舒随訂的是大床房，兩個人是可以睡下的。

顏衍放好行李箱，直接躺到被窩上，單手撐着腦袋瞧她，故意壓低聲問了一句：“不用我等你？”

舒随把脫掉的外套甩到他臉上，“等個屁！”

顏衍拿下外套，低低地笑了聲，下床把兩人的外套丢到椅子上，從行李箱裏拿出換洗的衣服，去浴室裏洗澡。

他出來的時候，舒随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機，聽見關門聲，頭也不擡地道：“你先睡個午覺吧，我找老師們确認下晚上的事。”

“嗯。”

《十三弦》動畫的配音導演是上海另一家工作室的創始人，他和程良老師關系特別好，舒随經常會去他的棚裏錄音。

這次電影定檔發布會，他們幕後配音團隊會一起參加。

“随随。”

“幹嘛？”

“你不困嗎？”

“還好。”

顏衍“哦”了一聲，把身子轉過去，背對着她。

過了兩分鐘，他又喊舒随的名字

“有事說事。”

“你晚上要去參加活動，現在睡兩個小時吧。”

舒随擡眼瞧他，披着外套靠在床頭，雙腿交疊，懷裏抱着本該屬于她的小枕頭，好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她彎起唇微笑，又道了遍：“我不困。”

他不肯放棄：“躺着比坐着玩手機舒服一些。”

“我不覺得。”

“我親測。”

“閉嘴。”

顏衍不吭聲了，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

舒随收到老師的回複後，剛準備找方昀然聊聊時，微信上方彈出某人的名字。

顏衍：真的不考慮？

舒随：……

舒随放下手機，起身，脫掉鞋子，把他懷裏的枕頭抽出來，躺在床的另一邊，動作快的把顏衍給弄懵了。

“你困了？”

“不是。”舒随偏頭看他，“我來監督你睡覺。”

“嗯？”

“前天晚上只睡了三個小時，昨天晚上沒有睡覺，你覺得自己不會猝死是不是？”她命令着：“手機放下，外套脫了，眼睛閉上。”

“給我睡覺！”

顏衍微微勾起唇角，躺進被窩裏，照她說的做了。

房間裏忽然安靜了下來。

顏衍這幾天日夜颠倒，每天都是在吵鬧的環境中睡着的，現在周圍這麽安靜，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過了許久都沒入睡，他側頭望向身邊的舒随，長長的睫毛微垂着，細碎的劉海落在額前，呼吸均勻。

顏衍以為她睡着了，根本不敢翻身，只輕輕地朝右邊挪動了下。

“顏衍。”耳邊忽然傳來她的聲音，很輕的一聲。

“嗯？”他轉過腦袋，看着她白皙的側臉。

“你當記者這麽久，記憶最深刻的事是什麽？”

他想都沒想便答：“沒有。”

舒随對上他的目光，不可置信地說：“怎麽可能，你上次還被人給打了。”

“……”顏衍順着她的話道：“嗯，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被打了。”

“除了那件事呢？”

顏衍很認真的想了一下，說：“有位女生在男朋友出差的時候，偷偷地和別的男生出去吃飯，男朋友回家後發現了，和她大吵了一架，第二天把她銀行卡上的錢全部轉走了。”

舒随伸出手臂，打到了顏衍的肚子上。

扯，接着扯。

嘴裏吐不出一句正經的話。

他低低地笑了聲，雙手枕在腦後，盯着天花板，不講話了。

舒随再次開口時聲音都放軟了，帶着撒嬌的意味：“說一說嘛，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我對記者這個職業很好奇。”

顏衍沉默了半天，似乎是在回憶着這一年來接觸到的新聞。

“剛進電視臺的時候，我們接到群衆的來電，說有位女生想要跳樓。”

“我趕到現場，群衆看到是電視臺記者，都在給我讓路，要我去到最前面。”

他停頓了兩秒，閉上眼睛，微微嘆息了聲才繼續道：“攝像剛把設備架起來，女生就從上面跳了下來，血肉模糊的躺在我面前。”

舒随光是聽着就覺得心驚膽戰，活生生的人就這樣突然在你面前死去，任誰都接受不了。

顏衍緩聲道：“但是我不能走，我要采訪周圍的群衆對于這件事的看法，還要采訪她的父母和朋友。”

“為什麽會跳樓？為什麽選在今天跳樓？生前有無輕生的想法？是否與家人和朋友有關？這些都必須了解清楚。”

有的時候，為了還原事實的真相，哪怕是小心翼翼，哪怕非常注意言語，依舊避免不了傷害其他人。

舒随往他那邊挪，握住他的手，像是在給他說下去的力量一樣。

“其實，我對采訪到的所有人印象都非常深刻，因為大多是我們平常接觸不到的。”顏衍的語氣裏添上了三分敬意，清晰的響在耳畔。

“我以前跟着老師去醫院，進病房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躺着的是誰，從采訪中才得知是緝毒警察。”

“隊長手臂的傷口深可見骨，隊員為了阻止毒販用刀傷人，用雙手緊緊的抓住刀刃，直到其他隊員趕來才敢松開。”

“後來，采訪結束，隊長滿心歡喜的給我們看他女兒的照片。他的女兒剛剛出生，很小一點，在媽媽懷裏笑。”

“他的妻子在坐月子，可是他躺在病床上。”

舒随翻身面對着顏衍，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佩服，驕傲，還有更多的是心疼。

他的神色變得柔和下來，聲音如往常般平靜，眼睛裏卻閃爍着耀眼的光。

“世上每一環都有自己要守護的對象，警察守護社會的治安，軍人守護阖國的安全，醫生守護人民的生命，法律從事者要守護國家尊嚴的權威，教育從事者要守護行業的純潔，新聞人要守護事實的真相。我們是離惡最近的一群人，我們都在這一環，相互索取，相互給予。”

“上次你問我，為什麽沒有選擇當醫生，而去當記者。”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他笑了下，“其實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我只是換了種方式守護着大家。”

“在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很多人在努力守護着，他們沒有放棄，所以我也不會放棄。”

舒随伸手抱住他，把腦袋埋進他的懷裏，聲音悶悶的：“顏衍，其實我特別自私。”

“我根本不想你為正義發聲。”

“我只希望你能夠小心的保護好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消息】您的好友顏衍邀請您一起睡覺，回複F領取，回複T退訂。

舒随：TTTTTTTTTTTTTTTTTT。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啦，說明一下，最後這個故事來自于在電視臺實習的學妹，她在自己公衆號有發過，我已取得她的同意啦~

我斷更了我錯了TVT都是甲方的錯，讓我天天加班！這周只要不加班到九點我就能更新，如果沒有更新就是我又加班了，但是周末會盡量補回來的！！

另外，車車是肯定沒有滴，連脖子以下都會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