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答應我，不嫁他

看到杜鵑還站在那裏，常悠悠走過去對着杜鵑耳語了幾句，随後才安靜地跪在了蒲團上。

這一回，她就不相信常相思能夠堵得住悠悠衆口，就不相信她還能如此命硬！

這一日，常相思從梅兒那邊聽來了一個消息，鳳绛衣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聽聞從前日她回府之後鳳绛衣就不曾下過榻崾。

常相思想着自己與他的交情其實并不深，不過算起來也是她來到這個時空裏算是最為熟悉的一人，若是病了，是該去看看他，畢竟他可是幫了她不少的忙躏。

況且以她現在在相府的情況來看，還是需要用到鳳绛衣這靠山的，若是與他走得近些，對自己也是有些利益的。

于是就讓梅兒去準備馬車，攜帶了雲踏雪一起到了十一王府。

因為常相思是鳳绛衣帶回來的唯一一個女性，十一王府的下人在接待常相思的時候是極為恭敬的，很快就将她帶到了鳳绛衣的房間。

屋子裏彌漫着一股濃郁的藥香，而且屋子裏特別悶熱，很顯然窗子全都是關着的，一點兒透風都沒有。

這是她來這個世界的時候第一次來到男子的房間，看着屋子裏簡潔大方的擺設，最後目光落在床榻上那臉色蒼白的男子身上。

此時的鳳绛衣虛弱憔悴，依舊不改的是那一雙看過來一片潋滟光芒的眸子，璀璨而奪目。

她從不知一個男子的眼睛可以這般好看，猶如星辰。

蒼白與虛弱掩藏不了他與生俱來的風華。

見她走來，在距離他幾步的距離停下腳步，目光正朝他這邊看來，鳳绛衣虛弱一笑。

“怎麽來了？快請坐！”

“聽聞你生病了，所以過來看看，還真病得不輕啊！”

常相思朝他走近，在床榻旁她彎下了腰，擡手覆上他的額頭，只覺得掌心底下是一股不尋常的溫度，“是那一日在湖裏泡了水才發燒的嗎？”如此一來可是燒了快三天了，這麽燒下去，還不燒成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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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绛衣點頭，一抹笑意從他的唇邊蔓延出來，只覺得那一只清涼的小手撫在他發熱的額頭上極為舒服，似乎都将那些熱氣給帶走了一些。

“都吃了什麽藥？”

“太醫過來開了帖降溫的藥方，不過一直沒有什麽作用，以往也有過低燒不退，不過再燒個兩三天應該就能降下來了。”

這并不是第一次低燒不退，幼時的身子骨還是很好的，自從他中毒之後，這身子骨才一日不如一日，并且一旦生病好得極慢，至于低燒不退，以往燒個六七日也差不多就能退下來，然後慢慢恢複。

聞言常相思蹙眉，“鳳绛衣，你就不怕這麽燒下去燒成了傻子？”

六七日之後，皇城第一美男都要成為皇城第一傻子了。

沒看到他都病成這樣了，就不能說些好聽的話嗎？

鳳绛衣瞪了她一眼，有氣無力地開口，“常相思，本王渴了，去給本王倒杯茶過來。”

常相思嗤笑，“都低燒這麽多日了還喝茶，你這不是找死嗎？”

剛進來的時候看到外頭有兩個丫鬟守着，于是常相思便吩咐，“來人，準備溫水，十一王爺渴了。”

外頭的丫鬟立即應了聲。

“常相思，本王要喝茶！”

但見鳳绛衣一副孩子氣的樣子，常相思忍不住感到好笑，她搬了張凳子在床榻旁坐下。

“都燒成這樣了還喝茶，發燒的時候盡量喝溫水，不宜一次飲用過多，多分幾次飲用，還有茶水會讓你過于興奮，心跳加速，不容易降溫反倒會使溫度上升，使病情加重。當然了，參茶也不宜發燒的時候飲用。”

見她說得頭頭是道，鳳绛衣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你怎麽知道的？”不是瘋傻了十年嗎？

難道傻子還真能一夕之間恢複？

“這傻子都知道的！”她撇了撇唇。

……意思是說他連傻子都不如嗎？

鳳绛衣只覺得有些不是滋味，看着那張清雅明媚的臉龐，暗想起碼她還有點兒良心，聽到他生病的消息過來看他了。

“聽說肖慕跟你提親？”他

挑眉問，随即又道，“那肖慕精明得很，又是個商人，你可聽說過無商不奸？這親事你可不能答應，否則往後你一嫁入肖家，把你啃得骨頭都不剩。”

一說到肖慕，常相思得意一笑，捏了一小撮發絲笑道，“沒辦法本姑娘天生麗質，讓肖慕一見鐘情，鐘意了本姑娘這一張如花似玉的臉！”

世間所謂的一見鐘情，那鐘意的只有臉！

這一笑狡黠美麗，甜美沁人，讓他看直了眼，也撓癢了他的心。

鳳绛衣眨了眨雙眼，有些不大自在地将目光從那一張光潔精致的臉龐移開。

“肖家并不好相處，肖太傅嚴厲刻板，對于挑選兒媳極為挑剔，肖夫人也是個厲害人物，還有肖家後院那一群姨娘個個都是不省心的，你若是嫁到肖家，只怕沒過兩日就被虐得皮包骨。”

“哪兒有你說的那麽恐怖！”

那些夫人姨娘也就是跟相府的姨娘相差不多，頂多就是更精明一些，不過若是真嫁入了肖家，誰敢動到她頭上，她一定讓她們後悔生在這個世上。

難不成她還真有嫁給肖家的心思了？鳳绛衣暗想。

“常相思，你可是還欠了我一個條件，如今本王提出來，你應了就是。”

常相思想起自己确實是欠了他一個條件，“說吧！”

“本王要你答應不得嫁給肖慕！一見鐘情，你也知道人家鐘意的是你那張臉，看膩味了，還不将你扔一旁去。本王這是為了你好！”

鳳绛衣一想到肖慕，心裏就來氣，當日也不見他有什麽表示，沒想到隔日一早就沖到相府提親了。

一個條件就這樣浪費了？

常相思蹙眉，“你就不再好好考慮？這一個條件興許将來我能幫你什麽忙，你就這樣用了這唯一的一次機會？”

鳳绛衣輕哼了聲，可惜現在虛弱的他也哼不出什麽氣勢，“本王要的條件就是你不得答應肖慕的提親，難道你想反悔不成！”

見他一副病恹恹的樣子還想做出一臉兇惡的表情來實在好笑，常相思好笑地點頭，“不嫁就不嫁，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嫁給他。我連十六歲都沒滿，這麽早早嫁人做什麽？”

此時丫鬟端來了水，還倒了一杯遞到常相思的手裏，而後就退了出去，常相思看着手裏多出來的那一只盛着溫水的杯子，想要喚住那丫鬟，可惜人都已經出去了。

她将杯子遞了過去，“起來喝點水吧！”

“扶本王起來。”

常相思只好将杯子往旁邊一放，這才将他扶坐起身，然後将杯子遞了過去。

鳳绛衣看着她遞來的杯子蹙眉，“本王沒多大力氣，怕要打碎了杯子還燙了手，還是你拿着吧！”

發個低燒還能成為廢人？

常相思也蹙眉，卻也沒有發話，将杯子放到他的唇邊見他低頭一口一口喝下，很快就見了底，看來确實是渴了。

常相思将杯子放到一旁，又伺候他躺下，“每半個時辰就喝一杯水吧，我知道一個退燒的方法，你要不要試試看？興許今晚就可以退了燒。”

“什麽法子？”

鳳绛衣有些好奇，他總覺得這個女人似乎……不是以前的常相思。

雖然與以前的常相思沒有過多的接觸，但也知道一個瘋傻十年的傻子不可能突然這般聰明，除非那十年的瘋傻是裝的。

不過他雖然沒有與常相思過多接觸，卻也看得出來那十年裏常相思确實是瘋傻的，并非佯裝。

幾次見她不論是臉上或是身形，都不可能是易容，難道她的身上還有什麽沒有挖掘出來的秘密？

她會作詩，寫得一手好字，懂得退燒的方法，還會武功！

自知他問了常相思也不會說，所以是該讓人好好調查一番，因為他對她開始有了那麽點兒的興趣！

“讓下人用溫水在你身上的頸部、腋窩、臂彎、腹股溝、腘窩等地方反複擦拭，直到皮膚發紅，然後蓋上被子好好睡上一覺，興許有效果。”

她本想用酒精擦拭法，但酒精擦拭法卻需要是高燒，否則難見效果。

鳳绛衣有些質疑，畢竟宮內太醫開了不少的藥方來降溫卻沒有效

果，每每都需要六七日或是更長的時間才能退燒，她這樣簡單的方法真的可行嗎？

“你這法子從哪兒聽來的？”感覺不是那麽靠譜呢！

“用溫水也不會讓你有什麽損傷，不妨試試，這病也探過了，見你沒有危及生命那我便走了！”說着常相思便起身，她本來也沒想多留。

“喂！你才過來就要走啊？不留下一起用個午膳嗎？”

微一聳肩，常相思搖頭，轉身離開。

見她離去的潇灑身影，鳳绛衣一陣咬牙切齒，就不能多留下來一會兒嗎？

生了一會兒悶氣之後，鳳绛衣還是出聲，“來人，讓李易過來一趟！”

等了些時候李易匆忙趕來，“王爺，可有什麽吩咐？”

“你讓人端盆溫水過來給本王擦擦身。”不論那方法是不是有效，他也得試試看，再這麽燒下去，萬一燒成傻子。

一想到常相思那十年瘋傻，他就打了個寒戰。

不過……

常相思在六歲之前倒是個挺可愛聰慧的女孩子，當初她是經歷了什麽事情才瘋傻的？

那一年，她的母親離去。

**

常相思是在外頭用了午膳這才帶着雲踏雪悠悠地回了相府，一回到相府看到那些下人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對勁，卻也不當回事。

一路走去，看到一個兩個目光不對勁的還沒什麽，可這麽一路走去，所有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帶着驚恐，恨不得退避三舍，常相思便有些不耐煩了。

随手揪住一個問道，“相府又發生什麽事情了？為什麽你們害怕本小姐？”

被常相思揪住的丫鬟一臉驚恐，兩腿顫抖着，臉色也泛白，“他們……他們說……”

“他們說了什麽！”

一旁的雲踏雪拔出了長劍，大有對方不好好說清楚就一劍了結她的架勢。

“他們說……說……四小姐被鬼給附身了，不是原來的四小姐！”

常相思松開了丫鬟，便見她臉色蒼白跌跌撞撞地跑開了，活像遇上了鬼。

鬼麽？

那還真猜對了！

她相思已死，如今附身在常相思的身上，事實還真是鬼附身了！

她倒要看看是誰這般準，竟然一語就猜中了謎底。

看着常相思露齒一笑，一旁的雲踏雪将長劍入鞘，眼底有着一抹擔憂，“主子，看來是有人想要對付你，不知下一步棋我們該怎麽走？”

“踏雪，你去查查這事情看是誰放出來的消息，其實這事情也挺好查的，無非就是那幾個姨娘或是常悠悠與常歡歡。鬼附身嘛，聽聞是要被燒死的！”

常相思好心情地笑了起來，想要燒死她，那也要看看對方有沒有那本事，可別最後惹火燒身！

看到常相思笑得那般歡暢，雲踏雪有些疑惑，卻還是應聲退下。

**

常相思被附身一事一開始只是在相府裏傳開，傍晚的時候就已經傳到了外頭，甚至還引起了不少的恐慌。

路過相府門口的人無不用跑的，一到了晚上竟然都沒人趕路過了，寧願選擇更遠更偏的道路走，也不願意在晚上路過相府的門口。

常相回來一路上便也看到了一些異常，坐在馬車裏掀開了簾子看到外頭一見是相府的馬車少了以往的尊敬多了許多的恐慌。

“外頭怎麽回事？”常相沉聲詢問。

車夫道，“回相爺的話，奴才似乎聽到了是一些關于四小姐的謠言，說四小姐被鬼給附身了！”

“胡說八道！”常相輕哼了聲，放下簾子。

回到相府的時候，常相思就讓常相喊了過去，書房內，常相一臉的嚴肅，常相思站着打量常相，見他不語，便呵呵笑了開來，“爹爹是不是也聽到了那些傳言？”

一回到相府就将她喊來，除了這事情還能有什麽事情呢！

“你怎麽說？”常相問道。

他低頭看着眼前這才到他胸口的少女，明媚

動人，清麗雅致，那一雙眸子更是充滿了狡黠。

被鬼附身嗎？

會有這樣靈氣的鬼，那麽他也算是長見識了！

常相思看着正盯着她瞧的常相，明媚一笑，“今日一早我聽聞十一王爺病倒，念着他對我有恩，所以一早就去十一王府探望，不過是低燒不退，倒也不是太過嚴重。回來就看到相府裏的下人看到我就如看到了鬼一樣，後來才知道他們都說我被鬼附身了，還說該要一把火燒死我才能幹淨。爹爹，你害怕嗎？”

她微一挑眉，絲毫不将今日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這個年代的人或許迷信，可也不愚蠢。

被鬼附身一句就能将她一把火燒了嗎？

先別說她是相府的嫡女，此時背後的靠山還有鳳绛衣。

鳳绛衣或許沒有權勢，但怎麽說也是皇室血脈，是先皇親封的王。

常相冷笑，“想要燒死相府嫡女，那要他們有這樣的能耐，這事情爹爹會讓人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對方想要燒死我，若是爹爹揪出那人，燒死她給我報仇嗎？”常相思好奇地問，甚至還撲眨着長長的睫毛，一副天真的模樣，心裏卻是腹黑得要死，想要害她，真以為她是以前的常相思嗎？

若是被附了身，那麽會那麽容易被拿捏？

“別胡鬧！若是找出來爹爹自然會好好懲罰，如今爹爹雖然是當朝丞相，但是處事若是狠毒怕是要落人把柄，今日你受委屈了，什麽被鬼附身，爹爹是不會相信這些無稽之談，這世間哪兒有鬼，分明是他們心裏有鬼！”

常相思也沒有想到常相會說出這麽一席話，更沒想到他竟然不相信世間鬼神，倒是對他有些另眼相看。

一個少年為相的男子，定然不似她一開始所以為的那樣愚蠢。

看到常相思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常相雖然疑惑她的變化，但還是不相信什麽鬼神附身。

“行了，這事情你也別放在心上，爹爹會給你一個交代。還有一事，關于肖慕這一次提親，你怎麽想？”

肖慕……

常相思蹙眉，“還能怎麽想？拒絕呗，誰要嫁給他了！”

見了一面就要嫁他，她常相思又不是真嫁不出去了。

見常相思對肖慕确實沒有感情，常相微微松了口氣，走到她的面前，擡手放在她的肩上，語重心長地開口，“你年紀雖然不小，但爹爹想多留你幾年，畢竟你瘋傻的這十年來，爹爹并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想好好地補償你。”

那正合她意，常相思心中一喜立即攀上了他的手臂，嬌俏道，“爹，那最好了，我也沒心思那麽早嫁人，相夫教子的事情往後有的是時間，如今我意識開始清醒自然要好好玩，好好享受！爹爹沒有不要我的心思那再好不過了！”

“小丫頭真對北玄家那小子死心了？還是非他不嫁？”常相又問，見她一口答應，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增多。

“早就死心了，當着肖慕那般說是因為我實在不想嫁給肖慕。之前心心念念都是北玄瑜還不是當初癡傻不懂事，如今沒那麽傻了，反倒覺得這婚事退了挺好的，北玄哥哥或許很優秀，但不一定就适合我，再說了，北玄家也就只有一個北玄伯伯好，他的夫人可不喜歡我，我若是嫁給了北玄瑜，指不定北玄夫人要怎麽虐待我了！”

當日在宮宴上，她也是見過北玄大将軍北玄諾的，只覺得北玄諾人還不錯，起碼他的歉意是真誠的，而那北玄夫人看她的時候就跟仇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