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9

09

“就這些了嗎？”鄭號錫抱着一摞文件袋，還有一大袋禮物，有點力不從心地往上颠了颠。

“還有這個，是你的□□，裏面是你一個月前的工資。”奧田從抽屜裏拿出一個黃色的信封，遞給鄭號錫，“簽售會的時間已經确定好了，是在外地。因為白子老師不會去外地住宿，所以需要時間上控制地很好。我會發非常細致的時間表給你，你按着那個準備就行了。”

“是。”不是說謊，鄭號錫還正在做夢，正是睡眼惺忪的時候。

“……那家夥有什麽奇怪的嗎？”

“嗯？”鄭號錫先是覺得奧田問的問題好奇怪，然後就像下屬回答上司一樣，按部就班地回答，“沒有啊，挺好的。”

“哦……呵呵。”奧田輕聲笑了兩下。讓鄭號錫離開。

他笑什麽啊？我說什麽好玩的事情了嗎？很正常啊！她除了真的很像個無業在家的大叔外，一切都很正常啊！……光那一點就已經不正常了吧？鄭號錫的眉毛尖抽搐了兩下。昨天沒睡好。

話說回來。她到底有什麽奇怪的嗎？鄭號錫用了一個月去習慣和她生活。每個人肯定有自己的生活習慣，鄭號錫也能理解。但是剛開始肯定是吃驚的。可鄭號錫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啊？難道還有比自己睡覺時自MO更奇怪和恐怖的嗎？……比如喝酒之後愛亂親人那種？我可受不了那種！以後堅決不能給她喝酒，以防真有這種事情發生。還有有沒有其他的，能讓我感覺奇怪的事情……

“果然抵不過赤澤老師呢。我們的動畫公司。”

“就是啊，說到小說動畫化，赤澤老師的确更占上風呢。同社的人才有這麽多，本人也是。”

“所以，這次能不能把油川老師的作品讓給我們？”

鄭號錫聞聲扭頭，看到兩三個中年男人，跟在一個青年女人的身後。顯然，女人根本不關心他們在說什麽。她直直地走過來，向鄭號錫彎了個腰，鞠躬。鄭號錫也趕緊點點頭，把頭扭回去。這樣子直接看他們是不是不好？

“三田君，明天我要回公司去，還有什麽工作？”女人第一次開口。

“年末前您要和監督确認确認腳本的初稿，交給白子純一老師。”離女人最遠的一個年輕男人說道，他撥開身邊的人，走到白井身邊，畢恭畢敬，“編輯部交給白子老師的契約書還沒送回來。但是總編希望您能寫完初稿，以供參考。”

白子純一……好像在哪兒聽過？鄭號錫無知地看着頭上閃爍着的樓層數字……呃！這不是白井的筆名嗎？白子純一。

“赤澤老師！您的确是非常棒的腳本家、小說家，但是你不能總是占着好的原作不給我們分啊！”有個男人開口了，“我們也要生活啊。”

鄭號錫又看了眼那個青年女人，撅着嘴，心裏想的事情全都暴露了。真的有啊，那種壟斷市場的人。不如說，早就有了吧，這種人。女人還很年輕，但是就已經有這種等級的威懾力了。看來也不是什麽小角色。小說改編動畫鄭號錫知道，但是從沒想過居然競争這麽激烈。看來應該是個很有名、很有人氣的小說了……

人氣？有名？……那不是家裏那個神經病的小說嗎？鄭號錫實在不理解，白井的小說有那麽受歡迎嗎？他可從來不覺得啊！而且從鄭號錫的角度去看，雖然不明覺厲，但他根本不明白那小說厲害在哪兒……我的腦子果然受不了文字的摧殘。

“分？你想讓我笑就直說。”電梯到達，一行人進入電梯。女人站在電梯後方，看着面前的一堆男人，“當初澤村老師的《YELLOW》可是你不要的。但是我做好了。如果眼睛再亮點，就不會錯過了。”

“你說什麽！”其中一個男人被女人的話惹到了，“你別得意！你跟白川都是！不就是寫了一部出名的作品就開始自以為自己是老大了！那個混蛋現在落的是什麽下場！你以為我們做了多少年！遲早你要跟我一樣！去求人家給你一碗飯吃！”

“至少不是現在。”女人回答地異常輕松。

電梯到達，“……白水知佳！你給我記住！”男人幹淨利落地轉身，離開了電梯。鄭號錫跟在他後面，不願在這個電梯裏多待一會兒。有點太危險了這裏。

“與其怨我，不如趕緊去找有潛力的原作。”

鄭號錫聽到女人的話，咽了口口水。這家夥要不是真的很牛，就是真的瘋了。

“號錫君！這個是給白子老師的的禮物。”

“啊，是，我知道了。”鄭號錫接過前臺小姐舉着的紙袋，看了看裏面，“這是？”

“一個外地的書迷，來旅游，順便送過來的。好像是和果子。還有信，奧田先生不讓送到編輯部去，讓我們在這邊收下不要往上送。以前的信都處理掉了，這個就送過去吧。”

“謝謝，謝謝。”

鄭號錫提着兩個大紙袋笑着轉身，被面前眯眼陰笑的女人吓到了。這家夥怎麽還在？沒走嗎？

女人穿着天藍色的長袖，黑色的長袖襯衫，緊身牛仔褲，斜挎着背包。單看她的長相，鄭號錫根本推斷不出她的年齡。女人睜開雙眼，因為光線從一側射來的原因，她看起來像是雕塑一樣，冰冷無感情，唯有微微揚起的嘴角還帶了點色彩……恐怖。

“那、那個……”

“你就是白子老師的編輯？”

這人好沒禮貌。鄭號錫膽子小到只能想這些事情了。

“啊，啊……啊。”

“我是赤澤知世，是筆名，和白子老師算是有些聯絡……是嗎，你就是白子老師的……”她從上到下仔細地打量了幾遍鄭號錫，笑了笑，“照顧那個家夥很不省力吧？我們倆挺像的。”

你比她可怕多了我能說嗎？鄭號錫顫抖着點了點頭。

“名字呢？”

“鄭號錫。”

“鄭——你不是日本人嗎？中國人？”

“不是，韓國人。”

“哦。”她點了點頭，但沒什麽大的反應，“是嗎。”

跟在她身後的年輕男人看着鄭號錫，有點像是看珍稀動物一樣，“你就是他們說的那個偶像歌手？以前。”

“恩。”

“偶像？”女人聽到讓她吃驚的詞彙，看着鄭號錫，“你嗎？以前？真不敢相信……奧田那個混蛋到底在想什麽啊。幸好他不是我的編輯。之前是星山，現在是你嗎？”

鄭號錫頭一次聽到星山的名字，還是從赤澤口裏。她既然說到之前，會不會那個星山，是我的前任？專門照顧白子的。不知道那人的心髒有多強，居然還能承受得住。不過最後居然辭職不幹了，肯定也不是什麽厲害的角色。

“星山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妙。他死了之後我覺得更不舒服了。現在居然讓前偶像幹這種工作。他到底是想從白子老師那兒榨多少東西出來。”

死、死了？那個叫星山的人？不是辭職？他是死了？

“……”赤澤看着鄭號錫的表情，突然露出讓鄭號錫讨厭的表情，“你不知道星山是誰吧？哈哈，奧田居然沒告訴你？做賊心虛。”她看了眼別的地方，然後把頭扭回來，“白子老師也沒告訴你的話，你不知道也行。不是什麽重要人物，你只要做好該做的事情就行了……三田君，走吧。”

“是。”

如果說從前，女人是男人的附屬品，那麽今天，鄭號錫見到的這個女人，絕對不是附屬品，也不是什麽有政權的婦女，更不是婦聯的一員，而是掌控世界的野獸。鄭號錫不想和她打交道，她太過冰冷了，完全不是鄭號錫可以交往的類型。

雖然鄭號錫是個跟任何人在一起都會談得來的人。但是這個女人不行。她說她很像白井，但她們倆還是有很大區別。白井雖然很奇怪，但是鄭號錫還可以和她說話，說什麽話她也會聆聽，站在她身邊不會像站在冰山上。

鄭號錫感覺他還會再和這個女人扯上關系，所以他的心髒要更加強壯才行。特別是她今天提到的星山。全名不清楚，但是這個星山，肯定是很重要的一個人，作為自己的前任，至少應該是對白子有影響的人……男的女的也不知道。回憶起奧田的話，應該是個男的。

……有我帥嗎？

說實話，鄭號錫長得也不錯。雖然不如田柾國那麽有靈氣，不如金泰亨那麽上相，但是他也不醜，老了可能會有點影響，可基礎好，再怎麽老也好看。而且年輕時，大家都說他和他姐姐長得特別像，完全說明他有完全可以匹敵女人的長相。

可，再怎麽長的好，你……

“我絕對不幹！我是男人啊！”幾天後，鄭號錫聽到白井的請求時，再次把白井的名字和神經病釘在了一起。

“我很像女人嗎？”白子穿着短袖，短褲，懶散地盤坐在沙發上，還有随便一紮的馬尾辮和戴歪的眼鏡，沒有一樣不提醒着鄭號錫，別看這人駕照上寫的性別女，她生活中其實就是一男的。

可你生活中是你的真實樣子，“你的書迷不這麽認為吧？你要用公衆形象去面對他們啊！能去簽售的，肯定是看了你很多書的。如果讓我上去……我真的不能演你啊，而且還有簽名也是，我怎麽可能短時間就會模仿你的字跡呢？給我一星期也不行啊！我又不習慣寫日文！更重要的是，他們肯定會看出來的啊！男的、女的很容易就看出來了吧？”

“……HOPE，你真的是在拒絕的時候說話那麽流利。你以這種語速和發音跟我說話的話，簽名還怕什麽？”

“……”鄭號錫趕緊閉上嘴。

“你這麽瘦，坐下來幾乎看不出來。而且戴上口罩和帽子的話，基本上沒問題。說實話來簽售會的人，都不會怎麽在意和觀察到的。我在你身後。如果真的被抓到了，我就說是我開的玩笑。”

“等等，萬一他們要是和我說話呢？我的聲音一聽就是男人的啊！”

“我會說你感冒，喉嚨發炎不适合大聲說話的。”

“我——”鄭號錫砸了下嘴巴。怎麽被她這麽一說，自己居然連個迂回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知道那家夥犯得什麽毛病，非要鄭號錫在簽售那天扮成她，坐在那裏簽名。當然，鄭號錫肯定是拒絕的。這件事情如果給負責簽售會的人說，肯定會被拒絕的，而且鄭號錫也沒有信心面對那些拿到錯誤簽名的讀者們。雖說年輕時大家開玩笑，說自己完全可以扮演女人，但也只是開玩笑！僅限于開玩笑！他才沒那麽傻地真的扮女人，尤其是身邊這位。

“哎呀，”鄭號錫看說不過她，直接回屋裏，坐在書桌前面對電腦作曲，“不是我不願意，是真的不合适。先不說你是女人，而且還是大作家，我怎麽可能……信我吧，真的不行。”

“拜托了你。”白井第一次把聲音放軟了，跟着鄭號錫，停在他房門口，不敢進去，“如果出事了，我來承擔責任，你不用擔心。而且，你住我家，也不用害怕扣你工資啊。”

“不行就是不行。”鄭號錫态度很堅決。

“……我只有你能拜托了，鄭號錫。”

“……”然而在白井女人式的請求下，潰敗了。

鄭號錫睡覺前，檢讨自己腦子到底出了什麽問題，才答應白井的。白井是個不會撒嬌的人，生活了一個月了，鄭號錫也知道，白井絕對不會撒嬌。她一直是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從沒要求過鄭號錫什麽。鄭號錫第一次拿到工資時，他都覺得自己根本不應該那這麽高。

這一個月來，鄭號錫只是陪白井說說話，相互給對方做做飯。其實透露一下，白井基本上沒怎麽吃飯，不論是鄭號錫做的還是她自己做的。剛開始鄭號錫做多了時，白井只能皺着眉頭吃了，之後鄭號錫掌握了分量後，他就真的不給白井做飯了。但白井做的飯他還是照常吃，碗她也會刷。

……啊，為什麽感覺自己欠她那麽多？拿她那麽多錢，自己也不幹點事，整天窩房裏寫歌……所以鄭號錫把自己的犧牲當做補償給她的。他雖然沒那麽多錢，但是，這點事情還能做。而且她還說她會付全責。

真是神奇的女人啊。這是鄭號錫最近才感覺到的。他不清楚其他人怎麽看白子，應該大多是天才、名人之類的，但是現實中，白井真的是很神奇。

她過着普通人過的生活，不論是什麽家務事，她都能自己處理。跟自己雖然有特意地多交流了些，可鄭號錫仍然覺得她和自己有點遠。他感覺白井潤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她自己就能生活。鄭號錫開始懷疑奧田聘用自己是幹什麽的了。

神奇啊，這妹妹。

“對了，”鄭號錫一邊刷牙，一邊想說話，“星，星——咳咳！！”

“你不能刷完牙再說話？”白井坐在餐桌前，在電腦上亂七八糟地敲擊着，“牙膏有對身體有害的東西，可千萬別亂吞牙膏。”

鄭號錫鼓着腮幫子，把牙刷完，擦了擦臉，“我前幾天去編輯部的時候，有個，那是……赤澤？赤澤老師，她跟我說了一個人，說是我的前任，叫……星山？”

白井停止了敲擊，手指抖了一下，然後恢複原狀，“……恩，星山一郎。怎麽了？”

“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星山先生。”

“……很好的人。”

“就這？”

“又不是你的事情，不要亂關心，免得給自己找麻煩。”

“……哦。”

鄭號錫雖然不喜歡聽白井的話，但他知道有一點，就是白井不會對自己說謊。她害怕說謊。

有一天，鄭號錫想給她開個玩笑，增進友誼。就在自己的房間裏尖叫。正在工作中的白井聽到鄭號錫的叫聲，當然什麽都沒想地帶着手機沖了過去。當她正準備要打電話的時候，鄭號錫開心地笑着舉起雙手，做出飛翔的準備。

“……”白井“嗵”地把門關上。鄭號錫不說話了。

啊，原來她還是關心自己的啊，就是不表現出來。鄭號錫為自己的發現感到高興，也為自己的惡作劇感到抱歉。好吧，我下次打死也不幹這種事情了。

“我們就這樣相處就行了，鄭號錫。我不打擾你的私生活，你也別來過問我的。”白井揉了揉額頭，“還有就是，如果你想交女朋友，那麽別把她帶回來就行。過夜去外面，你們不會想讓我躺你們隔壁聽你們辦事的聲音。每天聽你吵鬧的聲音，就夠讓我煩的了。而且你的聲音音調高，鬧起來跟麻雀一樣——煩。”

鄭號錫瞬間想掐死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