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

18

鄭號錫的頭因為姿勢和自身重量，向一側歪了過去。

“嗯！！”鄭號錫趕緊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坐直。奧田總編到底在幹什麽？怎麽可以來的這麽晚？這可是事關自己座駕生死的事情，居然這麽松懈？白井可等不了自己那麽久啊！

鄭號錫早晨5點就到了這裏。昨天上午10點和奧田打了電話，激動地說了些話，現在鄭號錫已經記不起那些話的內容了。但奧田說讓自己放松，他會處理一切。昨晚9點，奧田總編打過來電話，說沒事了，讓鄭號錫今天早上來他的辦公室。

因為在電話中，奧田總編沒有說的很詳細，鄭號錫只能期待今天奧田總編能給自己一個好答案。雖然确定她會沒事是個再好沒有的消息。鄭號錫卻因此而哭了。男人是很少哭泣的。雖然鄭號錫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麽哭泣，可他就是想哭。

他是相信白井的，白井不會去幹那種事情的。她就算再奇怪，再像個大叔，再神經質，她人是好的，不會去傷害任何人。可那些混蛋，居然對她……他們沒有任何具體證據，只憑借幾個亂七八糟的事情和自己的幻想就斷定是她幹的。他們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他們知道什麽？他們……

【“果然沒人認識我啊。”】

十分鐘後，奧田從電梯裏快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他看到了坐在門前的鄭號錫，搖了搖頭，“抱歉，昨天我和白井通了很長時間電話。”

“！”鄭號錫趕緊站起來，走向奧田，“她怎麽樣？他們虐待她了嗎？”

“沒有，”奧田的手停頓了一下，将門打開，“虐待倒沒有。”

“你什麽意思？她怎麽了？”鄭號錫感覺奧田話裏有話，白井肯定出什麽事情了……他們把她關起來不讓她吃飯嗎？還是逼她就範，承認她沒做過的犯罪？或者，他們……

“她發燒了，而且度數不低。”

“發燒？他們給她退燒藥了嗎？”他們會對高燒時的白井施刑嗎？

“沒有，他們不給她任何退燒藥物。”奧田坐在自己的皮質大椅子上，臉上沒有一絲同情，“她昨天晚上才開始燒起來的。那些JING察以太晚了藥店都關了為由，不給她一點藥物。而且因為她的嫌疑已經消除了，所以現在他們只需要把她送回來就行了，不需要給她提供任何幫助即可。”

“混蛋……”

“閉嘴！”奧田厲聲呵斥，“那是日本JING方，你能随便罵嗎？……她今天中午就會被送回去的，你帶她去醫院吧。”

你也不是什麽好家夥。鄭號錫看到冰冷的奧田，在心裏暗罵。

“你怎麽說服的那些……那些人。”鄭號錫把未出口的混蛋咽下去。

“草津那天晚上有兩場地震，有可能是第二次地震時，沒有加固過的裝飾品掉下來砸死的金田。因為那時是淩晨2點，大家都在睡覺，就連值班的人都沒怎麽在意。而且，白井是有不在場證明的，只是警GUAN們沒有認真地找。還有就是白井告訴我的，她說有個女人在森林裏被侵犯時，她看見了。她把那人趕走後，兩個人一起回的旅館，那時是淩晨一點五十，白井根本不可能回到旅館去殺死金田。他們之所以沒及時找到作為證人的女人，是因為她覺得很羞恥，不願意将自己被侵犯的事情說出來，而那個侵犯她的男人在天還沒亮時就搭早晨的公交離開了，他也不會出來作證的，因為這樣就要說出他在侵犯女性的事情。我和那個女人談了很長時間，答應她了一筆金額之後，她才去警CHA局作證。”

“原來如此……”雖然對那位女性來說，不是什麽好事，但是，白井卻因此得救了，算是一種補償吧。不過，她大半夜不睡覺，到森林做什麽去了？

“這件事情你處理的很好，”奧田少有地表揚鄭號錫，“我們是文藝娛樂雜志出版社，不是新聞報紙出版社，不是和政府作對的地方。這種事情不能太逞強，交給我處理就行了。”

他怎麽可以說的這麽輕松？不反對？不反對白井被當做殺人犯就行嗎？“……奧田總編，在你還沒去調查之前，認為白井時清白的嗎？”

“當然，她是我帶大的，她怎麽會做那種混賬事情。”

“那你就容許她被人抓起來當作殺人犯嗎？”

“……如果必要的話。”奧田打開公文包，從中掏出一些文件，“白井很有才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創作力。但我不缺跟她一樣，甚至比她更出色的原石。只要用同樣的方法再培養出來一個人才就行了。”

“……”

鄭號錫明白了，這裏的人沒人會在意白井是否真的是殺人犯，而是他們的這些舉動會損傷自己的多少利益。金田因為目光短淺丢棄掉還未成形的白井，卻又責怪白井當初的選擇；警CHA們不想在這個案子上花太多時間，只要有個可以、可能犯案的人就抓起來，不帶一點邏輯；那個侵犯女性的男人害怕自己的罪惡被發現，趕緊逃跑了；那個被侵犯的女人，害怕被人們說三道四，就眼看着白井被人抓走；而面前這個男人，不過把白井當做可以替換的印鈔機而已……

自己呢？自己沒錯嗎？難道當時沒有去調查事件真相的自己就值得歌頌嗎？沒人值得歌頌。

鄭號錫坐在公寓樓的臺階上，看着來往的車輛。她還沒有回來嗎？如果燒的太嚴重可怎麽辦？雖然自己已經買了些急用的退燒藥，但是還是要盡早去醫院才行。

白井，白井，白井……潤，潤？潤是她的名字吧？我好像還一次都沒叫過呢。星山會這麽叫她嗎？我可以這麽叫她嗎？還是加個尾音比較好？潤醬？

拜托你了，快點回來啊。你要是因為發燒把腦子燒壞了可怎麽辦？這樣你就寫不了小說了啊？所以趕緊回來吧。

鄭號錫意識到白井在自己心裏的地位了。她已經變成了超越錢包和人性銀行的存在了。人是不完美的，她也不是那麽完美。她長得不像電影明星那樣好看，說實話生活習慣也是問題，女人身大叔心……但是，當她變得很重要時，闵玧其也慢慢接受了。

我不要求你變得像大和撫子啊！山口百惠啊！全智賢啊！你只要回來就行。

一個小時候，終于有兩淺灰色的小轎車開到了鄭號錫身前。車上下來了一個青年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裝，像是來辦公事一樣，露出磚頭般硬邦邦的臉，看着鄭號錫，“你住這裏？”

“請問你有什麽事情？”

“你知道這裏是不是住着一個叫白井潤的女人。”

鄭號錫一聽到白井的名字，趕緊站起來，“你送她回來了？”鄭號錫急忙往後排座看去。果然一個穿着熟悉奶油色大衣的人正坐在那裏，但是已經半死不活的了。

鄭號錫把門打開，沒有看男人一眼。他發誓如果他在跟那些人渣說一句話，他就不姓鄭。鄭號錫把白濑抱下車，隔着大衣，他都能感覺到白井異常的體溫。看來燒的不輕，喂她吃點藥，就把她送去醫院吧。

“白井，是我。”

“HOPE？我……”

“一會兒再說，我先喂你喝點藥。那些渣滓。”

“我，我冷。”

“等會兒就暖和了，別擔心。”

開車的男人看着這出感人的戲碼，面無表情，扶着車門，眼看着鄭號錫抱着白井離開，趁他們還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時，男人補充道，“我很喜歡她的小說。讓她好好休息，繼續寫小說吧。”

鄭號錫聽到背後男人的話，停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你喜歡看她的書你還把她整成這樣？

白井的頭靠在鄭號錫身上，算是安心的一種表現，一只手也緊緊抓住鄭號錫的衣服。倒是鄭號錫看着白井蘋果紅的臉頰很擔心她會出事。不自覺地加重了手勁。我喜歡你啊，對不起，卻讓你受到這麽大的傷害。

服用急性退燒藥之後，鄭號錫用出租車帶着白井去了醫院。醫生囑咐鄭號錫，因為白井燒的是在太厲害了，一定要看好她，不然很可能會引起其他疾病。

“你為什麽要出去呢？那個時間，去森林？”在出租車上，鄭號錫将白井摟在懷裏，另一只空閑的手一遍遍地捋白井額前的幾根毛，“你不害怕嗎？”

白井閉上眼睛，沉重的呼吸了一下，“那天下午，金田來找我，我們吵了一架。非常非常厲害。”

“我聽他們說了。他威脅你……威脅你什麽？你有什麽把柄落他手裏了？”

白井的眼睛突然睜開，看着前方，“你必須要聽嗎？”

“……如果可以。”

“那麽我的答案就是不可以。”

“……”鄭號錫可以說他早就料到了嗎？“是會毀了你的秘密嗎？”

“……”白井重新閉上眼睛，已經不像之前那麽輕松，而是緊緊地皺了起來，“你怎麽會這麽沒有想象力。”

那意思是比我說的更嚴重了？“所以，你去放松心情了？”

“我倒是想自殺。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為什麽騙我？你說是你去街道逛逛，然後就回去睡覺的啊。”

白井把頭一歪，從鄭號錫胳膊裏蹭出來，頭靠上自己這邊的玻璃門，“為什麽要告訴你？讓你來監視我？你能保證不會追問我金田都知道些什麽？而且大半夜讓你出來陪我，不是會影響你睡覺嗎？”

“那你也該跟我說一聲！我當時跟那個邢JING說完之後就有人來戳穿你的謊言了！你也稍微替我着想一下啊。”

“我怎麽知道金田死掉了？你以為我連未來都能預見嗎？”

“……”鄭號錫嘆了口氣，搖搖頭，“你還是不信任我。”

“只是沒到那個份上。”白井解釋的非常完整，卻沒給鄭號錫提供什麽心理安慰，“但是每個人多少都有點秘密。我的秘密是不能告訴你的那種……我自己也不想去回憶。”

鄭號錫帶着身體還很虛弱的白井回到家之後，就趕緊找了三條毛巾在一盆涼水裏浸泡。連因潔癖成員都不外借的毛巾都捐獻了出來。

白井吃了藥之後，就裹緊了被子裏想睡覺。她一直說冷，鄭號錫也只能一層層地網上加被子。之後沒有看護經驗的鄭號錫只好上網搜相關信息。讓他意外的是，發燒時，為了退燒，其實是不讓蓋很厚的被子的，這樣不利于散熱。

于是鄭號錫只能在白井的怨聲之下把被子扯出來了幾條。白井躲在被子裏直喊冷，鄭號錫也不給她被子……怎麽感覺折磨他的人是自己呢？鄭號錫抱着那幾條被子想着。

如果自己是女人就好，那樣能更方便一些。本來鄭號錫還想浪漫一點，挽住白井的手給她鼓勵，但是白井卻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根本沒有把手伸出來的空隙。

“我給你唱歌吧？”鄭號錫抱着被子建議道，“能幫你分散點注意力。”

“我想睡覺……”

“那你怎麽還不睡？”

“冷~~”

“……那我唱了啊！咳咳……最後的煙草味的吻~”

“別用日語唱，我不想聽懂你唱的什麽。”白井把耳朵也藏進了被子裏。

“哈？你這是說我唱歌很糟糕的意思了？”

“那你覺得你唱的很好喽？”白井都不知道該怎麽吐槽這個自信過頭的麻雀了，“你還是唱你擅長的rap吧，不行，rap也別唱，你唱rap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算了。閉嘴吧。”

“那我擅長跳舞，你看不看？”

“不看。”

切，真是一恢複精神就不認自己了？當初還那麽小鳥依人地靠着自己呢，現在就不要自己了？

“那我給你唱FUNKY MONKEY BABYS的《櫻》怎麽樣？你不是經常聽嗎？我覺得那歌都可以成為日本歌曲的代表了。”

“……好吧，我看你不唱不行了。那，如果你唱好了，我幫你租一間很大的練舞室三個月怎麽樣？”白井打定了鄭號錫唱歌很難聽。而且絕對不會唱的好聽。

“好！你就等着出錢吧！哈哈！我可是把這首歌練得爛熟爛熟的！”

“……”老馬也有失前蹄的時候。

鄭號錫清清嗓子，拿出手機，正色地将伴奏下了下來……當聲音從手機中剛一放出來，白井就揚起嘴角，搖頭笑了笑。

白井非常喜歡這首歌。事實上，這個組合的歌曲白井都很喜歡。據說是之前非常火的hip-hop組合，現在解散了。鄭號錫也很喜歡這種動感很強的歌曲，而且它的歌詞充滿了正能量。不過畢竟PTS的風格是組合成員大家一起确立，當然會更加喜歡自己的風格一些。

“感謝的淚水，現在在胸中不斷湧出，一直，一直！想要守護你！櫻花飄落！櫻花飄落！在重生的我們頭上！ 要永遠！永遠！牽着手一直走下去~~~”

那團白色被子團終于随音樂晃了兩下。果然有用啊！！鄭號錫也跟着音樂慢慢晃動身體。

“兩個人看了多少回的櫻花啊！明年，後年也要一定要再來看。從現在開始，從明天開始，一起構建我們的幸福未來，溫柔的春風吹動着你的頭發，我喜歡你的笑容，今後也想要一直在一起，原本只是一個人的夢想，你的夢想也變得很重要，實現你的夢想的也變成了我現在的夢想，偶爾也會吵架，但我們都一個一個的克服，為了讓你幸福，是我現在的全部了……感謝的淚水，現在在胸中不斷湧出！一直！一直！想要守護你！櫻花飄落！櫻花飄落！在重生的我們頭上，要永遠！永遠！牽着手，一直走下去……無論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