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兩副耳墜,加上修理費,一共五百文,将近一壇子蝦醬的收益就沒有了,姜婉白掂了掂手裏輕飄飄的首飾,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還是太窮。

出了首飾店,姜婉白決定去看看田老二跟王氏賣蝦醬賣的怎麽樣了。穿過兩條街,來到集市門口,她剛要往裏走,就聽見旁邊有人叫她,“娘,你來了,我們正要去找你呢!”

姜婉白回頭,只見田老二推着獨輪車站在那裏,他的旁邊站着王氏還有一個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多歲,穿了一身褐色的直綴,身材有些消瘦,兩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個精明的人。

這時,這三個人已經來到了姜婉白身前,那個陌生男人率先施了一禮,道:“這位就是老太太吧,我是南北雜貨鋪的掌櫃,我姓鄭,你可以叫我鄭掌櫃。我今天來,是有點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

“原來鄭掌櫃,我現在正好沒事,有什麽事你就說。”姜婉白一邊回應着,一邊猜測着這位鄭掌櫃的意圖。

鄭掌櫃一喜,看了看旁邊,發現旁邊正好有個小飯館,便指着那飯館道:“這街上太亂了,不如我們到裏面說話怎麽樣?”

姜婉白自然沒意見,便帶着田老二、張氏,跟着鄭掌櫃進了旁邊的飯館。

四人一進飯館,飯館的夥計立刻迎了上來,“幾位,想吃點什麽?”

“你們這裏都有什麽?”鄭掌櫃讓姜婉白他們都坐下,這才問道。他那架勢,一看就要做東。

“我們這裏主要賣羊肉吃食,羊肉湯、羊雜湯,大餅,羊肉包子、餃子,還有小涼菜。”夥計一見鄭掌櫃這打扮,就知道他肯定是個大主顧,所以照顧的十分殷勤。

鄭掌櫃一皺眉,這羊肉有一股羊膻味,可不是每個人都吃的習慣的,“竟然是賣羊肉吃食的。”說完,他問姜婉白他們,“你們吃的習慣羊肉嗎?要是吃不慣,我們就換一家。”

姜婉白一聽這麽多羊肉吃食,眼睛都亮了,趕緊點頭,“吃的習慣。”說完,她問田老二跟王氏,“你們呢?”

田老二趕緊點頭,“我們也吃的習慣。”

鄭掌櫃這才笑了,“你們想吃什麽,随便點,今天我請客。”

“這怎麽好意思。”姜婉白客氣着。

“千萬別客氣,一會兒我還有事仰仗幾位呢。不過就算沒事,我們能一起坐在這,也算是有緣,難道還當不得一頓飯?何況,這飯又不是什麽山珍海味。”

鄭掌櫃說話一席話,讓人聽的特別舒服,一看就是個善于交際的人。

姜婉白卻沒有立刻答應,俗話說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萬一一會兒那事她要是答應不了,豈不是要尴尬,所以她道:“你剛才就說有事,我還一直沒弄清楚到底是什麽事呢,不如,我們說完事再吃飯。”

鄭掌櫃也知道姜婉白的意思,讓夥計上了一壺茶,他這才掃了姜婉白他們一眼,道:“你們可聽說過我們南北雜貨鋪?”

姜婉白對這個什麽南北雜貨鋪還真沒什麽概念,所以她看向田老二,田老二立刻接過了話,對鄭掌櫃道:“南北雜貨鋪誰不知道,咱們鎮上最大的雜貨鋪,裏面的東西又齊全又便宜。對了,還有很多新鮮東西呢!”

鄭掌櫃笑了笑,“大家擡愛,不過,我們雜貨鋪別的我不敢說,這貨,我敢保證,只有你說不出的,沒有我們沒有的。南北南北,從南到北,所有貨物盡在店中。”

鄭掌櫃很有中氣的說了這麽一段,然後話鋒一轉,“不過,最近我們雜貨鋪卻出了一件沒有的東西,你們知道是什麽嗎?”

話說到這裏,姜婉白哪裏還不明白他的意思,“紫芝醬?”

“對,就是紫芝醬。這兩天,不時的有客人問我們有沒有紫芝醬,還說,如果我們沒有的話,還叫什麽‘南北’雜貨鋪,幹脆叫‘不全’雜貨鋪算了。

我們雜貨鋪可從沒被人這麽叫過短,所以,我這不趕緊就來找幾位了嗎。

幾位,幫幫忙,能不能賣給我一些紫芝醬,這價錢,我們好商量。”鄭掌櫃抱了一下拳,懇求道。

田老二跟王氏都看向姜婉白,這種事,還要姜婉白來決定才行。

姜婉白皺眉思索了一下,也沒說行,也沒說不行,而是問了一個好似不相關的問題,“鄭掌櫃,你說你的雜貨鋪南北雜貨都有,可是連京城的雜貨鋪都不一定敢這麽說,咱們鎮離京城還有段距離,你……”

鄭掌櫃哈哈一笑,一副被撓到癢處的樣子,“老太太,你這句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

我們這雜貨鋪跟京城的雜貨鋪,那貨品是一樣的,因為我們這南北雜貨鋪根本就不是一家,而是大大小小三四十家,遍布黎朝南北。”說完,他等着看姜婉白的吃驚表情,三四十家啊,雖然不敢跟官府比,可是在黎朝,那也是獨一份了。

竟然是聯鎖經營,已經有點後世超市的意思了,姜婉白是有點吃驚,不過卻也沒有鄭掌櫃想的那麽吃驚,這種規模,在現代根本不夠看的。

吃驚過後,她又大喜過望,她銷售蝦醬,最麻煩的就是銷售網的問題,如果能搭上這南北雜貨鋪……

姜婉白陷入了沉思,這讓鄭掌櫃有些摸不着她的意思,她這是太驚訝了,還是根本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老太太?”

姜婉白回過了神,“可以,我的紫芝醬可以賣給你,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什麽條件。”鄭掌櫃正襟危坐,做出了一副要談判的架勢。

“我這紫芝醬賣給了滿香摟掌櫃一部分,而且,我還答應他年前這段時間,每個集市我賣的紫芝醬不會超過一罐。所以,如果我把這些紫芝醬賣給你,我也希望你能替我完成這份承諾。”

田良東對姜婉白有大恩,姜婉白答應了他,就一定會做到。

鄭掌櫃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我家裏的紫芝醬其實也只夠這麽賣的,其實這麽做,鄭掌櫃可一點都不吃虧。鄭掌櫃可以每天賣二十份,這樣,大家一定會搶着買,到時候還不是客似雲來。

而且買到紫芝醬的人自然高興,買不到的人,去都去了,說不定也會順便買些別的,這其中,就要看鄭掌櫃的本事了。”姜婉白別有深意的道。

鄭掌櫃也是聰明人,立刻想到了很多,輕拍了一下桌子,他贊嘆道:“好辦法啊!對了,還有一條是什麽?”

“我賣的紫芝醬,都要用我田家特有的罐子裝。”這樣這紫芝醬無論在哪裏賣,大家都會記住田記這個牌子,這是姜婉白的底線,這點他要是不答應,其它一切免談。

鄭掌櫃身後的南北雜貨鋪跟姜婉白的要求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他自然明白字號的重要性,想了一下,他道:“你現在有多少紫芝醬?

如果只供給我這一家雜貨鋪,我自然可以做主答應你的要求,不過要是……,我可能要請示我們老板。”

南北雜貨鋪也是有一定之規的,每個雜貨鋪所處地方不同,特産自然也不相同,當一間雜貨鋪發現比較新奇的東西後,一般會自行考察,比如是否容易儲存、是否容易運輸、買的人多少等,看是否适合在其它地方販賣。

如果适合,就會在全部店鋪販賣,如果不适合,就在本地自行販賣。當然,這其中還關系到很多事情。

“我說了,今年的只夠你每天賣二十罐的,至于明年,我們明年再談也不急。”姜婉白還挺想見這雜貨鋪的老板的,不過,現在還沒到時候,她的蝦醬要得到更多的人認同,她才有資本跟雜貨鋪老板談判。

而要做到這點,将蝦醬交給鄭掌櫃販賣,無疑是個好途徑。

“好,我答應了。”鄭掌櫃實在無法拒絕,有了這紫芝醬,如果運作好了,他每個月能多賺至少三成的錢,這樣,等年關統帳的時候,他也能得到幾個嘉獎。

沒準,老板一高興,還能提拔他個富庶的地方當掌櫃,這樣他……越想越覺的迫不及待,他問姜婉白:“什麽時候提貨?”

“明天可以先提一批貨,至于剩下的,可能要等幾天。”姜婉白道,現在蝦醬倒是有,但盛蝦醬的罐子卻只有幾十個,她要趕緊去定才行。

“還要等幾天啊!”鄭掌櫃有些失望。

“反正早晚都是你手裏的鴨子,鄭掌櫃急什麽?”姜婉白開了句玩笑。

鄭掌櫃哈哈一笑,“急什麽,還不是錢給鬧的。”

他這麽說,姜婉白等人也笑了起來,這句話才真實在,要不是錢,誰還關心這些。

鄭掌櫃生怕再生什麽變故,從飯館掌櫃那裏借來紙筆,便開始寫協議,寫完協議,他跟姜婉白都按了手印,他這心才真正踏實下來。

“這五兩算是定金,明天我派人去你們家拉第一批紫芝醬。”鄭掌櫃說着,将一錠銀子遞給了姜婉白。

姜婉白也沒客氣,将銀子跟協議都收起了來,她賣給鄭掌櫃的蝦醬是二十八文一罐,要是把家裏所有的蝦醬都賣了,也是一筆很可觀的錢了。

生意談成,衆人開始吃飯,這下,姜婉白就不那麽客氣了,要了兩個羊肉包子,又要了一碗羊肉湯。

她點了,其他人也開始點,田老二則要了一份羊肉餃子,王氏跟鄭掌櫃一樣,要了羊肉湯跟大餅,最後,鄭掌櫃還要了幾盤小菜。

不一時,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就端了上來。這店裏的湯十分實在,小半碗切的方方正正的羊肉,一大碗濃香撲鼻的白湯,再加上小蔥跟香菜的味道,勾的人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湯好,包子也好,白白的包子一咬全是湯,羊肉味混合着麥香,讓人一口、一口的停不下嘴。

不一時,兩個包子就全都進了姜婉白的肚子,鄭掌櫃一看,又要了二十個包子,說看姜婉白愛吃,所以這包子随便吃,吃剩下就給她帶回去,留着晚上吃。

姜婉白有些不好意思,其實現在她已經很飽了,推辭了一番,不過架不住鄭掌櫃的熱情,她只能收下了。

等到衆人都吃好,坐在那裏喝茶消食的時候,姜婉白終于問出了她最關心的事,“鄭掌櫃,你見多識廣,你知不知道咱們這附近哪裏有大海,不然,大河也行。”

蝦醬有了銷路,姜婉白迫切的需要大量的蝦。

“大海,大河?”

“嗯。”

鄭掌櫃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我聽人說過,說從京城往東六百裏,好像有大海,怎麽,你要去那裏?”

真的有,六百裏,這距離好像有點遠了,姜婉白一邊在心裏思量着,一邊将早就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我有一個遠房親戚,好多年沒聯系了,就有點忘了他到底住哪裏了,不過記得他曾經說他就住在一條大河,還是大海的邊上來着,所以就問問。”

“原來是這麽回事,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這麽遠,又沒有具體地址,恐怕很難找到了吧!”鄭管事感嘆了一句。

“我也是前兩天突然想起來這個親戚的,也就随口一問,真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哪那麽容易。”姜婉白一臉的惆悵,她這是在為她的蝦醬計劃發愁呢。

鄭管事卻以為姜婉白真為了那個親戚愁眉苦臉,想了一下,他道:“不然我下次幫你問問,看看我的朋友在那邊有沒有熟人。”

“如果可以,那當然好,就是有點太麻煩鄭掌櫃了。”

“不麻煩,說句話的事。”

事情敲定,四人又喝了一會兒茶,鄭掌櫃這才離去,而姜婉白則帶着田老二、王氏出門直奔集市,她覺的買一頭牛實在太有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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