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行騙打算
有了經驗,再咬包子時,唐知綜小心翼翼得多,包子皮厚而死板,稍不留神就會噎喉嚨難受,他慢吞吞的咬了好幾口舌尖才舔到了白菜,至于所謂的豬肉,他連油腥子都沒聞到,低頭去看錢大他們,三人雙手捧着包子,像捧着件珍貴的寶物,莊嚴而神聖。
“吃啊。”唐知綜莫名,包子已經有點冷了,再不吃會變硬的。
酒幺斜眼去看錢大,小小的手很認真捧着包子,暖暖的觸感讓他不停地咽口水,饒是這樣,他依然沒張嘴咬,而是朝唐知綜搖頭,聲音軟糯糯的,“我不餓,留着等餓了吃。”說話間,把手裏的包子遞給了錢大,“大哥幫我裝起來。”
“包子熱和,暖暖你的手,涼了大哥給你兜着。”
酒幺乖巧地點頭,繼續穩穩的捧着,不忘和錢大交流,“大哥,真的很暖和。”
唐知綜:“......”
不就吃個包子,有必要搞得這麽嚴肅不,他說,“熱和的不吃,冷的吃了容易生病,趕緊吃。”
酒幺看看他,又看看錢大,低頭不說話了。
見狀,門口的高翠華再次紅了眼眶,錢大他們懂事,哪兒是不餓,分明是要把包子留給老幺吃,她喉嚨酸澀難忍,“錢大,你們吃吧,吃完了大伯家還有。”面粉和肉是她花錢買的,老幺每天躺在床上不起,就靠小半碗酒撐着哪兒得了,她這個月在老大鍋裏,兩口子都不是良善之人,哪兒會記得有個弟弟餓得快死了,她主動問了句,兩口子立即炸了毛,說她偏心,偷偷給老幺錢,不管他們大房的死活。
她沒法子,不得不拿錢出來打牙祭,肉和包子是她要求給老幺留的,不放心老大媳婦的為人,她自己拿了過來。
見老幺突然不吃了,她眉頭攏了起來,“咋了,是不是餡兒太少了?”
唐知綜有點食不下咽,他不是傻子,稍微動動腦子就明白錢大他們不肯吃的原因,跟着個酒鬼爸爸,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自己不算計着吃的話,很容易餓肚子,天寒地凍的,弄吃的可不容易,他把包子放進喝酒用的碗裏,說道,“我不太餓,待會再吃,有點困,我回房間睡會。”說着,他轉身問錢大他們要不要繼續睡。
睡好了才有精神掙錢,他想過了,要想過上大魚大肉的生活,錢至關重要,在鄉下想要掙錢是沒啥機會的,得去城裏,城裏有錢人多,掙錢的機會也多。
打定主意他就回房間睡了,錢大看了眼竈臺的碗,把自己的包子疊上去,端着進了屋,輕輕打開櫃子,把碗放了進去,順便連另外兩個包子也擱到櫃子裏。
唐知綜看得心酸,4個包子就讓錢大緊張成這樣,換成錢得激動成啥樣子。
別怕,很快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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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腦子裏閃過陣電流,渾身麻麻地,像被人抱住了似的動彈不得,眨眼的功夫他腦海就灌入了和原主有關的人和事,以及張英俊秀美的臉,來不及有任何反應,聽到錢大喊他,“爸爸,我們睡吧。”
他即刻恢複了清醒,擡手扒拉了兩下頭發,脊背冒出身冷汗,酒鬼好像沒死,剛剛抱自己的就是他,在這具身體裏,他擁抱了自己,唐知綜打了個哆嗦,沒心思補覺了,沖出屋外,喊走到院壩裏的高翠華,“大哥家有鏡子,我能借他的鏡子用用不。”他得看看酒鬼這張臉長什麽樣子,擁抱自己的是酒鬼的話,他真的得去死了把身體還給人家。
唐知國住的是老房子,房間多,院壩寬敞,他到的時候,他們全家人正圍着桌子吃飯,砸吧砸吧的聲音都傳到他耳朵裏了,風卷殘雲的速度,堆得高高的包子頃刻間就剩下兩個了,見到他,上首坐着的唐知國頓時拉下臉來,唐知綜不是酒鬼,不怕他擺臉色,開門見山的說,“大哥,把鏡子借我用用呗。”
是不是酒鬼,照鏡子就知道了。
唐知國板着臉,兇巴巴的樣子,他媳婦餘秀菊則不動聲色把裝包子的筲箕收了起來,也就剩下兩個包子了,唐知綜大咧咧過去抓了個在手裏,先發制人地說道,“媽還沒吃呢,給媽留的不?”
占了酒鬼的身體,多多少少要對他親媽負責,他把包子給高翠華,餘光瞥到有雙手朝筲箕伸去,眼疾手快先把包子搶了過來,全給高翠華,“媽,吃吧。”
叫聲媽又不會死人,酒鬼聽了該會欣慰感激自己,交個朋友總比做敵人強。
高翠華想說自己不餓,唐知綜看出她的想法,笑眯眯說道,“媽,不吃早飯容易得胃病,有包子就吃呗,不夠的話喊大嫂多煮點中午飯,你還沒享過福呢,把身體養好了,等我将來發達了接你過好日子。”
餘秀菊掀了掀眼皮,沒有說話,高翠華聽得滿心歡喜,連聲說好,接過包子,讓唐知綜把剩下的包子踹回家自己吃。
“這個你兜着,餓的時候吃。”唐知綜塞進她衣兜,再次問唐知國借鏡子,唐知國臉色極為難看,視線落到高翠華手裏冒煙的包子,眼神閃爍了下,到底沒說什麽,喊唐知綜自己進屋裏照,條件不好,誰家舍得花錢買鏡子,多是打衣櫃時在衣櫃門鑲嵌了面鏡子,就這樣的衣櫃隊上都沒多少人家有,他家的這個衣櫃還是秋天才打的新的,準備給老大結婚用的。
唐知綜熟門熟路進了屋,這間屋是以前酒鬼住的,衣櫃擱在小窗戶旁邊,光線不太明亮,他前腳進屋,餘秀菊後腳就在門口立着了,嘴裏嘟囔着什麽,看他的眼神透着戒備和不屑,唐知綜不予理會,站在鏡子前,他扒開臉頰兩側的頭發,露出整張臉......
皮膚白,眼袋黑,一副醉醺醺的猥瑣樣,勝在眼睛長得好看,給臉加分不少,好吧,他承認,酒鬼若把頭發剪了,胡子刮幹淨的話,挺好看的。
而他卻高興不起來,思維短路時,确實是酒鬼擁抱的自己,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他不清楚,反正對他來說不是好事。
頭重腳輕的回到酒鬼家,打發3個孩子去床上睡覺,他躲進了茅廁,邊敲打自己的頭,臉,脖子,肩膀,胸,邊小聲喊酒鬼,周圍靜悄悄的,除了漏過牆的風聲,什麽聲音都沒有,仿佛剛才短暫的交流不過是他的錯覺。
他疑神疑鬼的喊了好多遍,抑揚頓挫的快喊出感情來了,不經意的擡頭,就看錢大站在檐廊上,像看傻子似的望着自己,眼裏有呆愣,有擔憂,唐知綜幹咳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尴尬,“酒鬼這兩個字聽着挺別扭的哦。”
“爸爸不是酒鬼。”錢大悶悶地說了句,轉身走了。
唐知綜撇嘴,心想不是酒鬼是什麽,難不成是腰纏萬貫的有錢人?
不管怎樣,要确認身體沒有附着酒鬼的靈魂他才敢大膽使用這具身體,饒是這樣,他對錢大他們和顏悅色了很多,沒摸清酒鬼的魂兒去哪兒了就不能兇他們,黑化的靈魂是惡魔,他惹不起。
就這樣過了兩天,他決定帶着錢大他們出門,生産隊風言風語說,說酒鬼被雪埋了是活該,偷老娘的錢買酒喝就該是那個下場,其實并不是,酒鬼确确實實拿了錢去買藥的,雪塌下來,他手裏的藥摔出去了。
喊酒鬼不答應,只有試試其他辦法。
天空飄着小雪,唐知綜照樣抱着酒幺,錢大他們牽着自己衣服,經過保管室,好多聊天的婦女同志盯着他看,在井邊為他跳井而暗自興奮的老婦人也在,唐知綜知道她是誰了,葉英,村裏有名的潑婦,她兒子拐跑了酒鬼媳婦,以致于酒鬼萎靡不振沉迷酗酒的,她巴不得酒鬼死,酒鬼和媳婦沒離婚,他死了,葉英兒子就能光明正大帶着人回來結婚了。
難怪他看她不順眼,相由心生,不是沒有原因的。
葉英說話陰陽怪氣的,其他幾個人跟着對唐知綜指指點點,唐知綜生平最讨厭碎嘴的,火氣蹭蹭蹭就來了,“正事不做,天天唧唧歪歪湊堆閑聊,誰不知你們聊兒媳婦的壞話呢,像葉英這樣的人你們也敢和她打交道,不怕她兒子拐跑你兒媳婦嗦,蠢不拉叽的!”
注意到幾人皆變了臉色,唐知綜哼哼地走了。
氣死人不償命,氣死一個是一個。
自從酒鬼被埋了後,好多人不敢走這條路,寧肯繞田埂走遠點也不敢冒着被埋的危險,唐知綜問錢大他那日暈倒在哪兒的後就刨了起來,雙手探進雪地,凍得沒了知覺,他嘴裏喃喃自語道,“酒鬼,快出來和我聊聊吧。”不出來的話他就随心所欲的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了。
刨了大半個小時也沒刨到藥,雙手凍得通紅,唐知綜堅持不住了,只得放棄。
随後去了理發匠的家,隊上的理發匠手藝好,周圍幾個生産隊的人都找他理發,唐知綜出了名的窮光蛋,自沒錢給他,死皮賴臉纏着剪了頭發,順便把錢大他們的長頭發也踢了,全家非主流的造型他真的接受不了。
別說,剪了頭發踢了胡子像換了個人似的,五官柔和,有種頹廢憂郁的氣質,難怪村花肯嫁給他做媳婦,除了給的聘禮多,更多的是喜歡他長相,酒鬼腿沒事時,隊上好多姑娘喜歡他,知青房的知青都想和他好。
無論在哪兒,人長得好看就是最大的本錢。
他對自己現在這具身體的長相還挺滿意的,有了這副尊容,他要辦的事就更容易了。
這兩天他反複想過了,掙錢最快最無後顧之憂的辦法莫過于別人心甘情願的給,給了不要求還的那種。
直白點就是騙。
沒錯,他決定找個富婆,騙光她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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