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局長 (1)

唐知綜仍然是公社裏的常客,逮着機會就往秦愛國辦公室鑽,旁人以為他不死心,死纏爛打追着秦愛國要小學撥款,其他生産隊都存了看好戲的心态,秦愛國做事講原則,從不徇私,唐知綜拿出耍無賴的那套根本沒用。

桃花村生産隊建不成小學就是建不成。

還得乖乖交學費去麗華村讀書。

想到這個,趙振賢算找着機會出了口惡氣,趁交公糧的空檔,故意跑到唐知綜跟前顯擺,“唐隊長,聽說你有心搞教育,培養祖國建設的人才,不知道這學期多少孩子入學啊。”

學費是由縣教育局規定的,每學期都不少,前段時間唐知綜不是志得意滿嗎,有本事自個掏錢給生産隊的孩子交學費啊,他拿得出來嗎,哦,忘記了,即使他拿得出來也沒用,因為他們決定不收桃花村的任何學生。

慘不慘!

趙振賢鼻孔朝天,“唐隊長,怎麽不說話,啞巴了?”

唐知綜正和白楊聊醋廠的工作問題,白楊說他運氣好,外縣領導出了事,臨時取消了那邊回城讀大學的名額,金銘縣臨時多出了3個名額,醋廠占了1個,根據考核,那人是城裏來的知青,知青離職,崗位會由廠裏直接收回重新招工,也就說剛好空出個正式工的崗位。

不過醋廠關系盤根錯節,要唐知綜多等幾天,他爸盡量想法子搞過來。

白楊剛說完,耳朵邊就冒出個老鴨嗓,唐知綜握住白楊的手,示意他終止話題,歪頭朝趙振賢道,“是啊啞巴了,你是不是該找個寺廟還願啊,不是我說你趙隊長,幾十歲的人了說話要有個規矩,都是基層幹部,你冷嘲熱諷誰呢。”

還願?什麽意思,以為自己拜菩薩詛咒他呢,趙振賢氣得瞪眼。

白楊瞧着趙振賢,也不太看得上他陰陽怪氣的嘴臉,他和唐知綜說話,惹都沒惹他,他張嘴就罵人,太不懂禮貌了,和唐知綜說,“知綜同志,我們去辦公室接着聊吧。”

本來看樹下風大涼快,經趙振賢打岔,什麽好心情都沒了。

唐知綜聽了自是樂意,兩人說說笑笑的往辦公室走,白楊回眸瞥了眼原地站着的趙振賢,回過頭來問唐知綜,“知綜兄弟,你侄子的事兒我爸盡量去辦,你們村到底能不能建小學啊。”再有幾天就九月了,材料交到縣裏到縣裏派人來考察至少要兩天,挖地基,壘牆又要好幾天,算起來時間不夠啊。

他兒子昨天又出去闖禍,今早他出門時直接把人鎖家裏了,放出去太不讓人省心了。

唐知綜拍拍他的肩,耐人尋味道,“等着吧,保管要他們能讀上書,而且教他們的老師絕對制得住他們,你再辛苦段時間,小學建起來你就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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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聰明人,白楊聽出點意思,既詫異又激動,問唐知綜怎麽說服秦愛國的,這幾天秦愛國對唐知綜愛理不理的,他以為黃了呢。

唐知綜笑着收回手,低聲道,“有的事咱心裏有數就好,說出來意思就變了,該你知道的過段時間自然就知道了。”

白楊會心一笑,真看不出來唐知綜有這個本事,他在公社幹好多年了,自認清楚秦愛國的為人,不像會給誰開後門的,也就唐知綜讓他破了例,夠厲害的啊。

白楊問,“九月能開學不?”

“九月是來不及了,你兒子不是不想讀書只想玩嗎,正好,下個月要他們玩個夠,我和你說,孩子不能慣,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你這麽和他們說......”唐知綜摟着白楊,嘀嘀咕咕教他對付孩子的招數,不止對付孩子,對付任何人那招都管用。

白楊先是皺眉,慢慢的笑了起來,不住的誇唐知綜有辦法,這種法子都能想到。

辦公室人多嘴雜,兩人默契的不多聊讀書的事,像普通關系,不親近不疏遠,适當的保持着距離。

既然桃花村建小學是遲早的事,那正式工的崗位白楊自然要加緊時間辦,因此中午他特意回了趟家,如他所意料的那樣,家裏被3個娃翻得亂七八糟,屋裏一片狼藉,他媽正挨着收拾爛攤子,他爸在房間裏打人,白楊喊了聲媽,楊媽媽有點錯愕,“白楊,你怎麽回來了?”

兒子兒媳嫌孩子鬧騰,是盡量能待在外邊就盡量待久點,公社有食堂,兒子都在食堂吃飯,突然見到他,不怪楊媽媽問兩句。

白楊彎腰幫着收拾,瞅了眼緊閉的房門,裏邊傳來3個兔崽子驚天動地的哭喊,以及他爸暴怒的罵聲,他說道,“我回來看看,都是浩文他們幹的?”

楊媽媽嘆氣,“不是他們還有誰,窗戶都差點被他們卸了,你爸在房間裏大發雷霆呢,你還沒和媽說咋回來了呢,是不是公社出啥事了?”

鍋碗瓢盆全被扔在地上,幾個兔崽子估計害怕挨打,沒有打壞任何東西,就是亂了點,他撿起地上的筷子,說道,“浩文他們大了,不好好箍箍他們的性格長大了肯定會出事,送去鄉下過過苦日子也好,桃花村那件事,十有八.九是成了,你和爸再去廠裏活動活動,争取把名額弄到手,這樣我也好和人家有個交代。”

楊媽媽動作微頓,難以置信道,“桃花村建小學的事兒縣裏批了?”

速度挺快的啊。

白楊豎起食指,提醒她小點聲,大院裏住的人多,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別人就知道了,傳出去壞了事就慘了。

楊媽媽回過神,聲音小了很多,“不是說書記沒答應嗎?”

具體細節白楊也不清楚,只道,“唐知綜能耐大得很,他既然說沒問題自然就沒問題,再等等,他不是說大話的人。”

楊媽媽算了算時間,擔憂道,“馬上要報名了,你的意思是不給浩文他們交學費了?”就剛剛回來院裏還有人問她學費的事兒呢,每年這個時候就是開銷最大的時候,學費,書本費,還有花錢囤點新糧,樁樁都要錢,西鋼媳婦還問她有沒有多的錢借給她家孩子交學費,想着自家啥情況都沒不清楚,她就沒答應。

此時聽白楊的意思,豈不從今年起,她們家能節省不少學費了?

“那個唐知綜說的會不會是假話,秦書記和廠委書記關系不錯,沒聽到有什麽風聲啊,不給浩文他們交學費,耽誤他們上學咋辦?”楊媽媽整日待在醋廠,不了解唐知綜為人,總害怕空歡喜一場。

白楊安慰她,“媽,唐知綜做隊長後每件事都做得不錯,而且真心為着生産隊好,你是沒去桃花村生産隊看,大家夥可信任他了,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和他唱反調,氣氛和諧融洽,鄰裏關系和睦,都是他的功勞。”

白楊說的是上回秦書記組織幹部去隊上解決占地的那回,他也跟着去了,老實說,見慣了廠裏明争暗鬥,猛地看桃花村的人那麽團結,心裏很是震撼,當時他還問唐大壯村裏風氣為什麽會這麽好,唐大壯毫不避諱的說是唐知綜領導有方。

唐知綜不像個愛吹牛的人。

楊媽媽又擔心了,“浩文他們去鄉下不聽話到處亂跑怎麽辦,聽說桃花村旁邊有河,出了事咋辦。”雖然她也嫌孫子們太調皮,但終歸是自己看着長大的,桃花村熱生地不熟的他們出個啥意外就得不償失了。

“媽,你就放心吧,學校老師有辦法收拾他們。”

說話間,房門拉開了,楊爸爸握着半截斷掉的竹棍,浩文他們面對着牆站着,抽抽搭搭的,哭得很是傷心,白楊站起身,喊了聲,“爸,你先坐會兒,我進去和他們說說。”

三兄弟聽到這話,身體不由得顫了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後悔做壞事沒看黃歷,他爸中午從來不回家的怎麽就回家了,看來兩輪打是跑不了了,浩兵年紀最小,剛被打過的地方痛得不行,害怕再挨打,扯着嗓門嚎啕大哭,邊哭邊告狀,“屋子不是我先弄亂的,是大哥,大哥最先把衣櫃裏的衣服抱出來的。”

看弟弟供出自己,浩文馬上為自己辯解,“不是我,是浩武,浩武說喝水,把水壺的水全倒在地上了。”

“不是我,是浩兵,浩兵在椅子上跳來跳去的,他先把椅子弄亂的。”

每次挨打,三兄弟就互相推責任,生完雙胞胎白楊就不想要孩子了,帶孩子太累人,奈何西鋼媳婦生的閨女粉雕玉琢的,他媳婦心動,就說再生個閨女,哪曉得運氣倒黴,生出來的仍是個帶把的,貼心小棉襖沒有,有的只是3個讨債鬼,白楊快被煩透了,恨不得丢到外邊誰要養誰拿去算了。

白楊走進屋,順勢關上了門,三兄弟抖了抖,梗着脖子叫嚷,“不是我幹的你為什麽要打我,是大哥,你打他啊。”

“才不是我,是浩武幹的,我看見了的,就是浩武。”

“明明是浩兵,是浩兵帶頭弄亂屋子的,要打打他,我又沒做錯。”

聲音尖銳刺耳,白楊甩手就想走人,随即想到唐知綜傳授的經驗,他又生生忍住了,誰讓是他的種呢,不管還能咋樣,他坐到床邊,拍了拍身邊位置,語氣難得溫和,“過來坐着吧,我不打你們,我們好好聊聊天。”

得,3個孩子吓得更慘了,驚恐地看着自家爸,瞳仁急劇的收縮着。

白楊輕嘆了口氣,拍拍臉,找回理智,輕聲細語的招呼他們坐下,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懷疑他爸是不是吃錯了藥。

雙方僵持了會兒,浩文最先走過去,臉上哭過的淚痕還沒幹,眼睛濕漉漉的,“你真的不打我們?”

白楊堅定的搖頭,“不打。”打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得用其他法子。

浩文雙手撐着涼席坐下,內心仍然很忐忑,坐了會兒,發現他爸确實沒動手,懸着的心稍稍落回了實處,看他這樣,浩武和浩兵才敢過去找位置坐下,三人不敢問,也不敢說話,沉默的等着白楊開口。

對他們的安靜乖巧還算滿意,白楊舒了口氣,緩緩道,“快開學了,你們有什麽想法嗎?”

不待他們回答,白楊自顧說道,“爸爸知道你們喜歡玩,不想寫作業,爸爸想過了,總逼你們不是辦法,你們老實和爸爸說,想不想讀書?”

雙胞胎下意識的搖頭,浩兵看兩個哥哥搖頭,他跟着搖頭,完了害怕挨打,又慢騰騰點了下腦袋,他不到讀書年紀,白楊問的不是他,主要是問雙胞胎,看兩人搖頭,緊了緊拳頭,耐住性子沒發火,只是無奈道,“不想讀書就不讀書吧,想想去年到現在,你們讀書寫作業累,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也累,看看媽媽,中午寧肯在廠裏待着也不回來,長此以往咱家關系會越來越惡劣,你們痛苦,我們也痛苦,想想你們讀書前咱家多和諧啊。”

3兄弟夥起來就是上房揭瓦的動靜,沒少在院子裏鬧事,真要白楊說真心話,結婚後沒有孩子的那段時間是最輕松最愉快的,有了孩子就沒過過半天安寧日子,有時他媳婦累狠了,在家睡不着直接回娘家睡,可想而知三兄弟有多磨人了。

本以為雙胞胎去了學校能輕松點,事實并沒有,開學第一天回到家,新發的課本沒了,鉛筆保持兩天換新的速度,還有寫作業,簡直能氣死個人,老師家訪過好多回,讓他們盡量監督孩子完成作業,他爸拿條子守着,他們能從天亮寫到天黑,作業還寫不完!

他到底圖啥啊,有那個錢幹啥不好非得花錢買罪受。

“爸爸想過了,為了咱家能繼續像從前和睦,為了讓媽媽中午能回家吃飯,什麽事都由着你們,你們高興了,我們也高興。”白楊臉上笑眯眯的,很有慈父的溫柔。

雙胞胎先是眼神閃躲,随即屁股往邊上挪了挪,驚恐地喊了聲,“爸,你是不是傻了啊。”

你他媽才傻,白楊呲牙,揮起手就要打人,三兄弟急忙跑開,白楊回過神,僵在半空的手輕輕招了招,語氣軟和下來,“跑啥啊,爸爸不把打人,只和你們講道理。”

三兄弟仍害怕得不行,浩文膽子大,問白楊,“我們真的能不讀書嗎?想出去玩就出去玩?”

白楊點頭,“當然,你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你和爺爺不會打我們?”浩文又問。

白楊咧嘴笑了,“不打。”打人多浪費時間啊。

浩文沒問題了,總覺得他爸太反常了,不像正常人會說的話,“爸爸,是不是誰和你說了什麽,你怎麽不打我們了?”

“打你們有用嗎?”白楊細聲問,三兄弟沉默了下,搖頭,沒啥用,白楊攤手,“對啊,既然打你們沒用還打你們幹啥呢?”

話好像是這麽說,三兄弟只是覺得天底下沒這麽好的事,因此不敢和白楊太親近。

白楊也看出他們的不自然,揚唇笑了笑,和善道,“好了,快吃午飯了,吃過午飯你們就出去玩吧,想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爸爸會和爺爺說,以後再也不打你們。”

飯桌上,白楊果然讓白鐵林別再打孩子,打在孩心痛在爹心啊,白楊又給三兄弟夾菜,催他們快點吃,吃完了好出去玩。

白鐵林氣得瞪眼,“吃了飯不睡午覺往哪兒跑,中暑了咋辦?”

三兄弟齊齊偏頭看向他爸,等他爸怎麽說。

白楊:“爸,他們要玩就出去玩,孩子小本就貪玩,咱不能遏制他們的天性,中暑也沒啥好擔心的,送去衛生所打兩針就好了,不管怎麽樣,要以孩子們的快樂為主。”他善解人意的為兒子們說話,不忘鼓勵浩文他們,“玩你們的,別擔心任何事啊。”

白鐵林喝了口酒,皺着眉頭又說,“他們去河裏洗澡淹死了怎麽辦?”

這個暑假為什麽堅決不肯他們外出,河裏漲水很是兇險,之前有個會凫水的大人都被沖走了,何況小孩。

白楊頓了頓,看看三兄弟,又看看老父親,沉吟道,“不至于運氣那麽倒黴吧。”

對,是這樣,河裏又不是沒人洗澡,別人就沒淹死,他們怎麽就會淹死呢,白鐵林就是想太多了,三兄弟開始覺得他爸是真為他們着想的,不由得殷切的望着白楊。

白鐵林哼了哼,沒吭聲。

白楊收到三兄弟的目光,長嘆了口氣,“淹死了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咱做父母的,已經竭盡全力對他們好了,他們自己要作死,咱攔也攔不住,就像院裏的孩子去外邊瘋跑遇到人拐子,咱沒說過街上不安全嗎,咱沒提醒他們別出去嗎,說再多有啥用,他們壓根不聽,真要淹死,也是他們自己運氣不好。”

三兄弟:“......”怎麽聽着覺得不對勁呢。

看他們不動筷子,白楊催他們快點,院裏已經有孩子在吆喝了,動作慢的話他們就不等直接去玩了。

三兄弟狼吞虎咽的吃完飯,丢下筷子就朝外邊跑,手舞足蹈的步伐看得白鐵林手癢想打人,聲音不由得有點大,“出事了咋辦,你自己兒子你不擔心嗦。”

“擔心啥,我想好了,他們真出事說明咱沒父子緣分,大不了再生兩個孩子,我媽不是說女娃疼人嗎,生兩個女娃,比他們省心多了。”

跑出門外的三兄弟:“......”

浩兵慌了,“大哥,我們真要去河裏凫水嗎,被水沖走怎麽辦?”

浩文也愣了,心虛道,“不至于吧,以前咱不是沒事嗎?”

浩兵又問,“中暑咋辦?”

浩文指着外邊,想說打兩針就好了,想到針管紮進肉裏的疼痛,硬是說不出來,旁邊浩武見兩人愣着不動,問道,“難道咱就不出去玩了嗎?”

這是個問題,玩肯定是要玩的。

但......

院裏住着的都是廠裏職工,孩子們多,天天成群結隊的去河裏洗澡,洗完澡去街上溜達,遇到不順眼的其他院裏的小孩就打架,每天都這麽過的,到河邊時,其餘人都脫了衣服褲子興高采烈的下水,浩文他們站在樹蔭下半天沒動,河裏的孩子喊他們,“難得偷跑出來,你們不抓緊時間,等你爺拿着棍子來你們就沒機會了。”

浩兵退後兩步,盤腿坐在草地上,死要面子道,“我不熱,你們洗吧,我們給你們放風,有人來的話我就喊你們。”

“喲,白浩兵,你今天很有覺悟嘛,你大哥他們呢。”

浩文過去撿起小夥伴們脫下的衣服褲子,全擱到樹下,“我也不下水。”

真被水沖走的話就沒命了,或許連屍體都找不回來,那他豈不成孤魂野鬼了?

河裏的孩子們玩潑水玩得不亦說乎,沒過多久三兄弟就忍不住了,浩武:“大哥,我們真不下水嗎,你說爸爸會不會是故意吓我們的啊。”

浩兵很想玩,實在又怕死得很,以前看着水只會覺得興奮,今天不知怎麽的,看着水就渾身起雞皮疙瘩,好吓人啊。

樹下有蚊子,浩文被咬得渾身癢,他和浩武商量,“要不咱站在岸上玩?”

脫了衣服褲子站在岸上,喊下邊的人捧水潑他們不就意味着他們也玩水了?

浩武覺得這個辦法不錯,利索的脫了衣服褲子就跑過去,“我來了......”

白楊偷偷躲在不遠處望着三兄弟光溜溜的站在岸上狂笑不止,看來唐知綜說的果真管用,他又站了會兒,見無論河裏的孩子們怎麽誘惑三兄弟始終不肯下水才放了心,悠哉悠哉去公社找唐知綜說效果了。

傍晚回到家,院裏的孩子們還沒回來,已經有人扯着嗓門吆喝了,邊吆喝邊出去找人,往天已加入找孩隊伍裏的楊媽媽難得閑下來,沒有孩子,就四人安安靜靜的吃頓飯,楊媽媽感慨,“多少年耳根子沒清淨過了啊,白楊,浩文他們不會出事吧?”

“能出啥事啊,真出事早有人跑回來嚷嚷來,媽,咱吃咱的,把飯菜給他們留着就行。”白楊決定把唐知綜的經驗進行到底,堅決不去找他們。

白楊媳婦也是個不想管孩子的,以前看別人家的孩子多聽話多懂事,自己養孩子後發現壓根就不是那麽回事,平日是能躲則躲,但心裏說不擔心是假的,往回有公婆操心她不管事,現在看公婆不管,她就擔心了,“天快黑了,要不還是出去找找,真要出個啥事真就後悔莫及了。”

她話是對着楊媽媽說的,婆媳兩關系相處得好,裏裏外外都是楊媽媽操持着。

聽兒媳婦說,楊媽媽就要起身出去找人,白楊喊她坐下,“媽,你就放心吧絕對沒事,平時就是知道你們關心緊張,他們才敢有恃無恐,這麽下去遲早會出事,你們知道唐知綜怎麽教孩子的嗎,他家老大比浩文還小,上山撿柴,煮飯洗碗樣樣都會,完全不要人操心,我看浩文他們就是日子太好了不懂珍惜,現在不教,等他們再大點想教都來不及了。”

他媳婦皺眉,不認同,“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浩文怎麽能和他們比。”

“媳婦,你別不信,唐知綜家老大一學期就把一年的課本學完了,自學的,省了一學期學費呢,你別小看窮人家的孩子,努力起來浩文他們根本就比不過。”白楊是公社幹部,常常和村裏人打交道反倒沒有瞧不起村裏人的想法,相反,他能看到很多村裏人優秀的品質,這些品質,是城裏人所沒有的。

白鐵林也覺得孫子有問題,拍桌道,“吃咱的,孩子的事兒就聽白楊的。”

于是,三兄弟回到家看到的就是竈臺收拾得幹幹淨淨,半點沒有煙火氣,玩了一下午,三兄弟早累了,害怕挨打,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不敢鬧出動靜,見白楊澡堂出來,不由得沖過去,“爸爸,咱家還沒煮飯嗎?”他們餓得快受不了了。

白楊剛洗完澡出來,頭發還是濕的,見三兄弟衣服髒兮兮的,臉上不知在哪兒蹭了一臉灰,說道,“我們已經吃過了,想到你們在外邊玩就沒喊你們,飯在鍋裏溫着,你們自己弄來吃吧。”

三兄弟:“......”啥,他們已經吃過了?沒等他們?

白楊低頭甩了甩頭發,和藹可親的提醒他們吃完飯碗筷擱在桌上,待會他回來收拾。

三兄弟感覺大人們态度變了,真的變好了很多,“爸爸。”

這時候,院子裏有小孩子挨打,哭得震天響,白楊安撫他們,“你們別害怕,以後爸爸不會打你們了。”

三兄弟放了心,高高興興的吃晚飯去了,雖說飯有點不夠吃,起碼沒挨打,多好的事兒啊,擱以前做夢都會笑醒的。

到九月報名,三兄弟天天玩到天黑才回家,回家就有溫着的飯菜,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溫柔的表情,簡直像生活在夢境中。

轉眼就到了報名,院裏到年紀的孩子都去學校讀書了,三兄弟如願的不用去學校,天天在人前炫耀自己爸爸媽媽多好多好,他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不用擔心任何事,惹得同齡小夥伴羨慕不已,不禁回家找自己爸媽理論,為什麽白家三兄弟不用讀書他們就非得去學校,太不公平了。

都是鄰居,白家兄弟沒讀書自然不是啥秘密,小孩子們心思簡單,只看到浩文他們能偷懶不用讀書,而大人們則不同了,他們想的是白家估計是沒錢了,白鐵林雖說是個辦公室主任,但上頭還有很多領導壓着,白鐵林想要拿到正式工名額,少不得私底下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白家的錢,可能都砸在裏邊了。

白家兄弟哪兒是不想讀書,而是沒法讀書,學費都拿不出來,哪個小學肯收他們。

大人們這麽和小孩說,小孩就去和白浩文他們說了,“白浩文,你以為你爸是為你們好,其實是害你們,我媽說了,不讀書就是文盲,和鄉下人沒什麽區別,要我不和你玩,會變成文盲的。”

文盲在農村是普遍現象,但在城裏就是罵人的話,白浩文是聽得懂話裏的鄙視的,當即怒了,“你才是文盲呢,你們全家都是文盲。”

孩子小,兩句話不對盤就動手打架,兩人抱着就打作一團,院裏的大人們出來,大人護短,孩子打架大人吵是院裏常有的事兒,楊媽媽站出來就要說她家浩文受了委屈,白楊回家正好遇到這件事,上前拉過白楊就彎腰給對方道歉,“是我家白楊不懂事。”

白楊氣得眼淚汪汪的,“他罵我是文盲我才打的,憑啥給他道歉。”說着,撲過去還要打人。

白楊拉住他,語重心長道,“怎麽就是罵你了,明明說的實話啊,不讀書不認字的就是文盲,他們罵就罵他們的呗,你們玩得高興不就行了?”

高興個屁,白浩文搓着眼睛,鼓着腮幫子,憤怒地望着白楊,這幾天玩都沒怎麽玩,院裏的孩子們都去讀書了,就剩下他們和幾個小屁孩,根本玩不起來,好不容易等到放學,他們又要寫作業,根本沒人陪他們玩,還不如去學校呢,學校同學多,課間能玩很多游戲。

回到家,白浩文就後悔了,嚷着要去學校,白楊無奈,“報名時間都過了,想讀書只有等明年了,明年上半年不行,因為你這學期沒讀書,下學期進度跟不上,最早也得等明年下半年。”

“啥?”白浩文苦着臉,“要等一年?”

“對啊,你們不是想玩嗎,就盡情玩呗,現在我們不管你,不約束你們不就讓你們玩個夠,要我說,明年下半年也別讀書,你們讀書家裏氛圍就不好,看看這幾天,不讀書家裏是不是很和諧啊?”白楊問道。

和諧是和諧,但太無聊了,白浩文有點糾結,讀書就得挨打,不讀書又得做文盲,怎麽辦哪。

白楊看出兒子的掙紮,雲淡風輕道,“浩文,你是哥哥,要給弟弟們做榜樣,往後別人說你是文盲你不能和他們打架了,別人會說你們沒氣度,說句實話你們就受不了,以後怎麽辦哪,你們看咱院裏的矮子,我們喊他矮子他有跟誰吵過嗎?為啥不和人吵,不就知道我們說他矮是事實嘛,既然是事實就要勇于接受。”

白浩文氣急,“我不想做文盲。”

“文盲就文盲呗,有啥不好的,整個院裏又不是只有你是文盲。”

白浩文眼睛一亮,就看白楊就指着旁邊兩個兒子,“還有浩武和浩兵啊。”

三兄弟:“......”

經過這次打架,院裏的孩子好像明顯疏遠浩文他們了,放學回家踏踏實實寫作業,寫完作業玩捉迷藏,他們玩他們的,不再喊他們一塊,連周末去河裏洗澡也不叫他們了,三兄弟被院裏的夥伴們排擠了。

現在好了,不用出去玩了,因為出去也沒人陪他們玩。

索性老老實實待在家,翻出一年級的課本慢慢學起來,這一舉動高興得白楊差點落淚,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兒子就是安逸日子過膩了,得下記猛藥啊。

和唐知綜說起他眼睛都是濕潤的,“知綜同志,真的要感謝你,你是沒看見,三兄弟乖乖坐在屋裏認字母的場景,老師教時他們沒用心,好多都記不住,我媳婦回到家,三兄弟簇擁過去,翻開課本一頁一頁的問,學習态度簡直了。”

白楊太想找人分享自己的喜悅了,“知綜同志,要是早認識你多好啊。”

唐知綜笑笑,心道早認識沒用,自己不見得會搭理你。

“對了知綜同志,下周一喊你侄子帶着戶口本去醋廠報道吧,喊他找白鐵林,我爸的名字,我爸在醋廠等他,帶他去辦手續,辦完手續就是廠裏的正式工了。”白楊是真心感謝唐知綜的,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別看他這幾天對浩文他們不聞不問,其實心裏也沒底,害怕他們越玩越野,好在,和唐知綜所預料的完全不差。

唐知綜點頭,“成,我回去後就和他說。”

能進醋廠做正式工是多光鮮體面的事,他沒對任何人說,倒不是不想邀功炫耀,而是不想村裏人多想,所有人都以為他來公社是為建小學的事兒奔波,突然把侄子弄進醋廠,人們少不了會以為他占着工分為自己撈好處,影響多不好啊。

和白楊分手後,他又去了秦愛國辦公室,這幾天秦愛國很忙碌,桌上擺着很多文件,他挨個挨個看,不知道在看些啥,唐知綜叩了叩門,探着半邊身子往裏邊看,“秦書記,忙着呢,我來和你說點事。”

秦愛國收起重要文件,臉上帶着不易察覺的和顏悅色,“什麽事?”

唐知綜挑眉,看來是來對了,他低聲道,“還是小學的事,我覺得拖下去不是辦法,你看要不這樣吧,我們先動工......”唐知綜盡量不瞄桌上的文件,免得不小心撞破了什麽機密惹來麻煩,在這種事情上,他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和秦愛國聊了大半上午,走出辦公室離食堂開飯還早,遇到從外邊回來的唐大壯,唐知綜喲呵了聲,“唐幹部,很忙呢。”

唐大壯身邊跟的是醋廠廠委,來找秦書記商量事情的,聽到唐知綜高昂的打招呼聲音,唐大壯沉眉,手偷偷指着身邊人,提醒唐知綜說話注意點,唐知綜果真收斂了笑,“唐幹部,我得回去辦大事了,傍晚你回村幫我買幾斤肉,到時候我給你錢。”

說完,歡歡喜喜的走了。

醋廠廠委見過唐知綜,只感覺他無論何時他精神面貌都特別好,臉上永遠帶着笑,沒什麽煩惱似的,他問唐大壯,“唐隊長是遇到什麽喜事了嗎?”

唐大壯回眸看了眼唐知綜歡快的背影,“不知道嘛。”

怎麽可能不知道,看唐知綜得瑟的步伐就猜得到,肯定是小學的事情解決了,唐大壯為唐知綜高興,今年算是又幹成一件大事了。

唐知綜回到村就召集開會,不用等縣裏派人考察,直接去喊有經驗的人過來看,哪兒合适就在哪兒修小學,趁早動工,争取半個月後就開學。

事情來得猝不及防,村民們高興了,哪家沒人孩子,不交學費就能讀書是多了不起的事兒,而且農忙結束了,剩下的都是掃尾工作,用不着唐知綜安排,跑得快的男同志拔腿就去喊人了。

不到半個小時,隔壁生産隊就都知道了桃花村建小學的事兒成了。

說什麽講原則講道理,懂分寸知進退,通通就是假的,死纏爛打才是真理。

各個生産隊隊長算是從唐知綜身上學到精華,紛紛奔到秦愛國辦公室,痛哭流涕的要求在本村也建小學,無論如何都要建,秦愛國不答應他們就天天來公社,反正隊上沒啥事了,他們有的是時間。

赤..裸..裸的威脅,和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潑婦沒什麽分別,閃瞎一衆人的眼睛。

秦愛國坐在位置上,對幾個大男人的撒潑無動于衷,正經道,“你們要建小學就建,只要保證本村孩子不花一分錢就能上學,我通通允了。”

啥?本村孩子讀書不花錢,怎麽可能。

“不僅本村孩子不交學費,建小學的錢得生産隊自己出,桃花村生産隊就是這麽做的,你們不想落于人後,自然要效仿桃花村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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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