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見煞
道士這頭成功讓蠢貨少爺信任他之後,回去便把事情告訴了白安遠。
蠢貨少爺手裏不止沾了一條人命,确切地來說,是兩條。
他色欲熏心,下藥打算用強時,被來找女子的一個人給攔住了。據蠢貨所說,那人是女子的情夫。
情夫沖了進來,趁蠢貨不備将他一拳打開,随後兩人扭打起來,接着小厮聽到動靜也進來了,蠢貨多了個助力,情勢一度反轉,情夫被拖了出去,按在地上一頓毒打。
兩人下手沒有輕重,一個不小心把人打死了。
蠢貨平常欺男霸女慣了,這還是頭一回打死人,他當時心裏就一個想法——絕對不能讓他爹知道,不然按他爹的性子,循着臨月城的律法來,是要一命還一命的。
主仆二人立馬毀屍滅跡,将屍體抛到了臨月河中。兩人親眼看到屍體被河水淹沒才走。這也是小厮總去臨月河畔燒紙的原因。
毀屍完了之後,蠢貨回去看到女子在床上楚楚可憐的樣子,一時色欲熏心,頓時忘了臨月河裏的那個死人撲了上去,沒想到這時外出的城主夫人回來了,還不聲不響地推開了這扇門。
後來便是城主夫人做主讓兩人大婚的事了。
女子在大婚第三日飲毒酒、割腕,身上的血染上了還未換下的喜被,詛咒的惡言飄落在地上,被淌過的鮮血浸了一角。
蠢貨心虛給人厚葬,希望女子看在他厚葬的份上,讓那詛咒不要成真。
七日停靈之時确實無事發生,但城主夫人還是将自己手裏的護身符給了自己寵愛的小兒子。
之後便是小妾卷錢連夜出臨月,碰到了白安遠。
葉汀有些郁悶:“我問過師父了,那個護身符确實出自他手。那個少爺他娘,也就是城主夫人是他的情劫。”
“他說當時臨月城城主剛剛上任,又與他的情劫大婚,雙喜臨門,他一時開心就在城主府設下了這個結界,還順手贈了倆護身符,作為他随的禮。”
誰知這護身符最後護的是這麽個玩意,當年應師父情劫的女子也變得是非不分。
“讓你帶給白秋的紙偶,帶到了嗎?”
葉汀一愣:“……忘了。”
白安遠嘆了一聲:“你這是聽得氣憤過頭忘了嗎?”
道士頭一回下山,沒見過人間是非,驟然見到這樣的事,氣憤也算正常,沒一劍殺了那蠢貨已經算定力深厚了,換他剛入人世那幾年,這蠢貨有九條命都不夠砍的。
然而,葉汀不是因為這個。
道士拂袖而去前,那蠢貨最後說的一句話是——等道長将他抓住,可否将他收了後贈與我?
這話要告訴狐貍嗎?
白安遠見葉汀不答話,以為他還在氣頭上,換了長者的語氣安慰他:“世間事大多如此荒唐無理,你早些看開,也對你的修行有好處。”
“狐貍……不是因為這個。”葉汀猶豫道。
白安遠挑眉:“那是因為什麽?”
葉汀閉了閉眼,一臉豁出去的表情:“……是因為他想要你。”
“就這?”狐貍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無事,這些年想得到我皮毛的人也不少,不缺他一個。”
葉汀見他理解錯誤,有些激動:“不是!他是觊觎你!想讓我收了你做男寵!”
白安遠有一瞬的呆愣:“他觊觎我,然後讓你收我做男寵?”不過這呆愣也只這一瞬而已,很快他便反應過來了,“他想收我做他的男寵?!”
葉汀點頭。
白安遠沒有如葉汀料想的那般震怒,相反狐貍的表現有些過于平靜了,平靜中似乎還帶着點疑惑:“他不是看上了你嗎?又關我何事?”
葉汀表情瞬間變木了:“我進城不過才幾日,與他也才幾面之緣,他何時看上的我?”
白安遠:“……”
葉汀:“……”
二人四目相對,心中都是同樣的想法: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太不要臉了!
等到這個念頭一過去,白安遠覺出一點不自在來,這樣目光灼灼地互望着總有種心底被看穿的感覺,莫名地心虛。
他先別開了頭。
等解決了蠢貨少爺,他一定要看看葉汀身上究竟有沒有印記的殘痕。
——
葉汀連去蠢貨少爺那幾日,才說動蠢貨少爺回城主府。
白安遠變作小道童跟着葉汀進府,白秋趁機離開蠢貨少爺回到了白安遠身邊,被他收進了袖子裏。
一行人在蠢貨少爺的帶領下來到城主府門前停下,葉汀早已将入結界的符咒交給了白安遠。
這道符咒可在結界上開一道口子,只要狐貍帶着它便可自由出入城主府。
在蠢貨少爺叫門時,葉汀開了天眼。
原本應被凜然的正氣籠罩着的城主府,從門內竟透出了陰寒的氣息,絲絲縷縷,從門縫中滲出,随着大門的展開,那股陰寒之氣帶起了一小股陰風直直往蠢貨少爺身上吹。
看陰風軌跡,還特意避開了他和白安遠。
府門大開,走出一個溫婉又不失雍容華貴的女子,看骨齡約莫四十往上。
她一見到蠢貨少爺,便快步走來:“我兒終于回來了,可是尋到那位道長了?”
蠢貨少爺讓開步子,讓那夫人能夠看到葉汀:“母親,我并沒有尋到那位道長,但我尋到了那位道長的同宗弟子,法術也很是高強。”
夫人看向葉汀,葉汀擡手行了個宗門禮:“當年贈與夫人護身符的正是在下的師父,如今師父在山上清修,不便再與紅塵有糾葛,故派弟子來助夫人擺脫惡鬼。”
其實原話并不是這樣,當時他與師父說了這件事情,師父只丢給他一句“人間是非是要你自己看的,天天只知道問師父問師父,你一二十多的人了窩不窩囊?”接着直接單方面斷了他的水鏡聯系。
當時他就覺得“決定把這件事告知給師父的他”就挺窩囊的,白讨一頓罵。
而白安遠正好在旁邊聽着,他索性就将瓜皮道士的師父說的這番話改了改,好好利用了一番。
城主夫人朝着葉汀福了福身:“那便有勞道長了。”
葉汀看着城主夫人一身纏繞着的黑氣,料想那名女子沒有放過這位包庇兒子的母親。
那名女子被結界困在了城主府,蠢貨少爺逃了出去,但是包庇兇手的人還在這裏,女子怕是把氣都撒在了這位夫人身上。
城主夫人大概真的是被折磨夠了,見到葉汀就像見到了救星一樣,忙不疊地叫了兩個小丫頭将人帶到了那間出事的婚房裏,自己卻沒敢靠近婚房半步。
越接近婚房,黑氣越重,簡直濃郁得要滴出墨來,幸而這名女子無意傷及無辜,這些黑氣全部都繞開他們走。
不,準确來說,這些黑氣是在繞開白安遠走,對着他葉汀還是虎視眈眈的樣子。
婚房沒有其他人,白安遠就變回了青年模樣,從袖子裏掏出了那個還沒畫臉但可以看出是個溫婉女子的紙偶來。
他溫聲道:“姑娘,此世千恩萬怨終須了結,你可願讓我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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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跟“度化”相關的都是“度”字,查了下沒有“渡化”這個說法,前文有這樣的錯誤,不好改了,在此說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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