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028、名為溯風的香粉
堂屋裏處那本是靜垂着不動的珠簾此時正在輕輕搖晃着。
那本是坐在珠簾後的續斷公子此時已出了珠簾,依舊是月白色的長衫,左臉上扣着半張銀制面具,此時他正左手滾動着坐下輪椅的木輪,左手半擡在身前,左手五指指縫間有銀光隐隐閃動。
那閃動的銀光,不是其他,正是一根根細長的銀針。
朱砂看着續斷公子指間的銀針,有些詫異。
以及方才他對她的稱呼。
小砂……!?
朱砂微微擰起了眉。
“公子!”青煙眼裏滿是震驚,連忙大步走到了續斷身後,正要替他推上輪椅時卻只見續斷公子倏地将坐下木輪用力朝正門方向一推,正要将手中的銀針掃出正門外時,只聽得門外忽地傳來了打鬥聲與人死前發出的恐懼之聲。
續斷公子手上的動作驀地頓下。
青煙欲幫其推輪椅的動作還僵在那兒。
小白則是在這時候走離了君傾面前,看也不看向眼前珠簾外的情況一眼便笑着對君傾道:“啧啧,君松那小子速度可真慢,就不怕你被射死在這兒死不瞑目?”
小白說完便看向續斷公子,打量了續斷公子一眼後笑意濃濃道:“哎喲喂,公子莫不是就是這縷齋的老板續斷公子?”
“正是小生。”只見續斷公子微微一收手,那本是被他夾在五指之間的銀針如變戲法般倏地就不見了,他看向小白的目光是客氣有禮且平靜的,就好像他什麽都沒有做過,他們什麽都沒有看到且現下外邊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般回了小白一聲後便推動着輪椅去往朱砂身邊,溫和着關心着問道,“朱砂姑娘可還好?可有傷着?”
“朱砂無事,多謝公子相救。”朱砂從續斷公子的眼裏看到的不止是溫和與關心,還有隐約的緊張與不安。
只不過續斷公子将這抹隐約的緊張與不安隐藏得很快,使得朱砂懷疑這是否是她的錯覺。
青煙的目光一直落在續斷公子身上,她的衣袖下,她的雙手正慢慢攏成拳,然她此刻卻是在看着朱砂,那雙總是喜歡笑的眼睛裏此時沒有笑意,涼涼黯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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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似察覺到青煙的注視,不由擡眸看向青煙的方向,可她看向青煙時,青煙正着急地朝她走來,關心着問:“朱砂姑娘沒有受傷吧?”
就在這時,君松從屋外跑進來,一見着君傾便恭恭敬敬道:“禀大人,共有十名黑衣人,九死一傷,未死的那一人昏蹶了過去。”
“嗯。”君傾只淡淡應了一聲,未說什麽,也未什麽,然君松卻像知道君傾要有什麽吩咐似的,将頭垂得更低了些,依舊恭敬道,“屬下來遲,願意接受大人責罰,屬下先到外邊候着。”
君松說完,自覺地退下了。
續斷公子似是此刻才知曉站在他這縷齋裏的是當今丞相君傾,确定了朱砂沒有受傷後,才轉着輪椅轉過身來面對着君傾,極為客氣道:“不知是丞相大人莅臨,多有怠慢,還請丞相大人見諒。”
“早耳聞續斷公子有得一手制香粉的好手藝,今日得以一見,真是本相的榮幸。”君傾也微微轉頭,“看”向續斷公子,面色淡淡的。
“丞相大人過獎了,小生不過是靠制賣些香粉營生而已,小生這小店能得丞相大人莅臨,是小生天大的榮幸才是。”面對傳聞裏冷血無情殘暴不仁的丞相君傾,續斷公子依舊态度溫和,與他對任何一個前來這縷齋的客人一樣的态度,沒有恐懼不安,也沒有受寵若驚。
他很鎮定,就像方才這屋子裏的人都見到了他不堪的模樣後也無人震驚一樣。
當然,除了素心。
素心此刻就在扯着朱砂的衣袖小小聲地問道:“小寶,他為何要坐着一張帶輪的椅子啊?他是瘸子不能走路嗎?”
朱砂忙豎起食指在素心的唇上按了按,素心連忙擡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忘用力地點點頭示意她知道錯了。
“是麽。”君傾反問一聲,似相信又似不相信,随之接着道,“本相想要一種名為‘溯風’的香粉,不知公子這裏可有?”
續斷公子的倏地微睜,極為不可置信地看着面色淡然的君傾。
青煙正朝續斷公子走去,在聽到“溯風”二字時,她的腳步突地定住,與此同時緊緊盯着君傾,眼神變得極為淩厲。
續斷公子只是看着君傾,沉默着,竟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君傾似也不打算聽他的答案,只聽他又道:“若是沒有,依公子的手藝做此香粉當也不難,只是不知公子願不願做而已,若是公子答應,本相可給公子一個月時間,一月之後還請公子親自将本相要的香粉送至丞相府。”
君傾說完話,整個縷齋便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沉默中。
少頃,正待朱砂要與續斷公子說什麽時,只聽君傾在這時“看”向她道:“本相欲回丞相府,可送朱砂姑娘與姑娘身邊人先回安北侯府,以答謝姑娘昨夜救了犬子。”
“不……”朱砂正想拒絕,卻被素心搶了話道,“你認識我家小寶嗎?你是要送我家小寶回家嗎?這是不是說你不是壞人?”
素心的話音才落,小白即刻笑眯眯的接話,對素心道:“他可是阿離的爹爹,你叫素心是吧?那素心你覺得阿離的爹爹會是壞人嗎?”
續斷公子因着小白的話一怔。
而此時的小白,話是對素心說的,可他卻是在看着續斷公子,笑吟吟地看着他,好似偏要從他面上看出什麽來才滿意似的。
“你是阿離的爹爹啊?”素心有些不相信地盯着君傾看,随之還是選擇相信道,“阿離是個乖孩子哦,那阿離的爹爹應該也是好人的,小寶小寶,那就讓他送我們回家吧!”
素心兀自高興地決定了是否讓君傾相送,讓朱砂想要拒絕都不便了,但她依舊想拒絕,畢竟與這人扯上關系并不是個正确的決定。
君傾雖看不見,然他卻像知道朱砂心裏想什麽似的,只聽他道:“朱砂姑娘不想知道屋外的黑衣人是為何而來麽?”
“……”朱砂再次盯着君傾的眼睛看,他究竟是看得見,還是看不見?
這縷齋裏的人,除了素心,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些短箭是沖着她和素心來的,而現下,唯一活着的一個黑衣人就在君傾手上。
朱砂只好迫于無奈道:“那便勞煩丞相大人了。”
只是,他絕不是為了答謝她救了阿離而已。
他有何意圖?
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續斷公子被廣袖遮蓋的放在椅把上的雙手,将椅把抓緊得近乎斷裂。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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