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057、她不要你,也不要我
阿離的身子一直不好。
君傾的這句話道得莫名。
是以朱砂聽得莫名。
為何要與她說這麽一句莫名的話?
阿離的身子是好是壞與她有何幹系?
莫不成他還真把孩子的玩笑話當了真,想讓她當阿離的娘親?
這如何可能?
這句話,朱砂不答。
她亦不能走。
君傾沒有點頭允準她離開,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面前,豈有她一介民女說走就走的道理?
朱砂沒有走,卻也不再看君傾的側臉,她的目光又落到了裹在阿離身上那件衣衫衣襟上的朱砂色海棠花上。
她記得阿離說過丞相府裏種了許多的海棠樹。
因為他的爹爹很是喜歡海棠花。
只是,真正的海棠花并沒有朱砂色的。
朱砂色……
朱砂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名字。
這使得她眼神沉了下來。
巧合?
還是真有聯系?
若有聯系,可與她缺失的記憶有關?
朱砂不由自主地擰了眉心。
君傾似乎不在意朱砂是否有接話,只聽他默了默後又道:“朱砂姑娘既有事在身,便離去吧。”
朱砂等的就是君傾這句話,是以她立刻道:“民女先行告辭。”
就算君傾看不見,但朱砂還是有禮地微微垂了垂首才轉身離開。
他看不見,并不代表一直候在一旁的君松看不見,亦不代表他身旁的那只小黑貓看不見。
就在朱砂将跨出醫館門檻時,忽聽得君傾又冷冷淡淡道:“并非所有的人都知道惜花,一朵開錯了地方的花,不知能活多久。”
一句與任何人任何事都無關的話,既不是對君松說,亦不是對朱砂說,就像是君傾自己在自言自語一般。
可卻是讓朱砂的腳步驀地一頓,繼而大步離開。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她都沒有回過頭。
一次都沒有。
因為她的身後沒有能讓她留戀不舍的人或事。
也在朱砂離開醫館後,那只呆在君傾身邊的小黑貓往竹榻下一竄,竄到了醫館門檻外,直到朱砂走到街道的盡頭轉了彎再看不見她的身影,小黑貓才又回到君傾身邊來,對他喵喵叫了幾聲。
君傾微垂的上眼睑微微動了動,他又伸出手,摸向阿離的小臉,輕撫着他的臉頰,聲音輕輕冷冷道:“她不要你。”
君傾粗糙的手指摩挲在阿離的臉上似乎撓得他細嫩的臉頰有些生疼,是以他将手從裹在他身上的君傾的外衫下抽出來,抓住了君傾的手。
君傾沒有收回手,任由阿離抓着。
少頃,只聽君傾又輕聲道:“她也不要我。”
君傾說完,将手從阿離的小手裏抽了出來,而後站起身,将竹榻上的阿離抱了起來,轉身往醫館外的方向走。
那只小黑貓跟在他身側,每随他走幾步便喵喵叫上兩聲。
一臉笑吟吟的小白不知何時就斜倚在了門邊上,雙手環抱在胸前,微歪着腦袋,睨了君傾一眼後懶懶道:“想不通你,第三次見着她了,第一次時便罷了,這後兩次竟是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便讓她就這麽走了,我這可是好心為你制造的機會,你就這麽白白浪費了。”
“找不到時就那麽瘋狂地找,如今找到了卻又什麽都不做了,人真奇妙,人心真奇妙。”小白說完,站直了身子,擡起手擺了擺道,“好了好了,接到了兒子就趕緊回去,府裏你那些小家夥跑來說小緋城已經到府上了。”
“嗯。”君傾只淡淡應了一聲,什麽都沒有再與小白說,而是喚了跟在他身側的小黑貓一聲,“小黑。”
“喵——”小黑貓叫了一聲,往前一跳便跳到了門檻上,便坐在門檻上看着君傾,一副聽話的模樣。
只聽君傾道:“去跟着她,她不會認路,你先帶她走。”
“喵——”小黑貓長長地叫了聲,轉身往門檻外一跳,往朱砂離開的方向跑去了。
小白捏着下巴微眯着眼笑着,一副有了什麽發現的得意模樣,笑眯眯道:“小傾傾,不是我老了聽岔了吧,阿離那個絕情負心砍人腦袋像切菜一樣的娘會找不着路回安北侯府去?那麽冷血無心的人居然是個不會認路只會迷路的傻瓜?”
“啧啧,我真不能相信。”小白說完,又往君傾身邊湊,一邊道,“不過小傾傾你要不要這麽體貼地讓小黑去給她帶路啊?難道你沒看出來人家眼裏根本就沒有你和你兒子?哦,又忘了你是瞎子了,瞧不見。”
“就算你親自去給人家帶路啊,人家也不會領你的情,真是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自作多情。”小白說得很是嘲諷,根本就不管君傾介不介意。
君傾沒有說話,只是将裹在阿離身上的外衫往上扯了扯,将小家夥燒得紅彤彤的小臉擋了衣衫之下。
小白又道:“小松松,路上遇到擋路的玩意兒要麻利地解決掉啊,別一些小事也需要我來辦啊。”
“君松明白。”君松忙應話,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小錠銀子放到了老大夫看診用的桌案上,随即跟在君傾身後離開了醫館。
君傾才出了醫館,便有七八只鳥兒朝他飛來,圍在他身邊撲扇着翅膀,叽叽喳喳地叫着。
沒有誰說話,卻聽得君傾淡淡道:“阿離沒事,回府便好,無需擔心,先帶我跟上小黑。”
鳥兒們又喳喳叫了幾聲,繞着君傾飛了幾圈後有序地飛開了。
走在前邊的小白停下腳步,轉身睨着君傾,鄙夷道:“當真要去自作多情?不管兒子的死活了?”
“不會耽擱多少時間。”君傾在登上馬車時道。
“真是,心跳快得不行就不要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兒,長這麽大了,還是這麽不懂招人喜歡。”小白一臉嫌棄地看着君傾,并未上馬車,而是坐到了駕轅上,坐在君松身旁,“行了,走吧小松松,跟着那群飛在上邊的小東西走。”
君松扯了馬缰,調轉馬頭,跟着小鳥兒飛去的方向去。
那是朱砂離開的方向。
人離開了。
醫館很快便安靜了下來。
當那名為小南的姑娘捧着已經煎好的湯藥從後院過來時,只見着老大夫正用力揉着自己的脖頸,一邊叨叨罵着哪個沒良心的居然這麽粗魯地将他這個老人家給打暈了過去。
醫館裏除了小姑娘與老頭兒兩人,哪裏還見着第三人。
離開了醫館的朱砂快步走着,走着走着,她竟是把自己繞進了一條死胡同裏。
“……”朱砂看着眼前已經無路可去的一堵牆,心裏無言到了極點。
她……真的不會認路!?
既然每條路于她而言都行不通,那便——
朱砂擡眸看向眼前這堵牆的牆頭,眼神一沉,往後退開兩步,竟是一副要躍上牆頭去的模樣。
“喵——”她的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小貓的叫聲。
朱砂轉過身。
只見死胡同口處停着一輛黑篷馬車,小白雙臂環在胸前,斜倚着馬車站在馬車旁,微斜着腦袋看着她,似笑非笑。
君松站在馬車的另一側,誰也不看,微垂着眼睑,一副恭敬的模樣。
馬車裏有君傾冷冷淡淡的聲音傳來,“若是姑娘不介意,我還是可以像昨日一樣送姑娘回府。”
朱砂擰起了眉,正要拒絕,只聽君傾又道:“姑娘自己走,怕是一個時辰都回不到安北侯府。”
“……”
------題外話------
晚上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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