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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你師父在這兒?”

差些跳起來。

宋潛看着笑,這弟妹剛才還雍容高貴的夫人樣兒,這會兒又像個小姑娘,看來師弟也是有福氣。

衛琅見她歡喜,問道:“高興嗎?”

“高興,快帶我去見!”想着又緊張,她皺眉道,“這樣會不會冒失?神機先生可是連皇上都不能輕易見到的,誰見他不要拜帖?聽說有人等上幾年也未必能見呢。”

現在想想,他不來恭賀興許是對的,不然他們成親,要被江良璧搶走風頭了。

宋潛道:“弟妹不用擔心,師父就在裏面坐着呢。”

他引路。

二人跟在後面。

駱寶櫻小聲道:“我一會兒說什麽呢?”

任何人在江良璧面前恐都要顯得無知。

衛琅摸摸她腦袋:“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師父這人看着可怕,實則與你一樣,刀子嘴豆腐心,便算知曉你蠢,也不會點破的。”

“什麽?你說我蠢……”駱寶櫻指甲在他手心裏劃,顧忌宋潛在,不好意思鬧出大的動靜。

他笑得肩頭微顫。

一旦接受她是羅珍了,好似與平常也沒什麽不同。

她還是她,過去的她,現在的她,都與自己産生了糾葛,他不再抵抗,全心全意欣賞着她的出色,她的狡猾,她的可愛,她有時讓人恨得咬牙的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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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妻兩個輕聲細語走入內堂,駱寶櫻擡起頭瞧見正中央有個男人正坐在交椅上,身穿墨青色的錦袍,燭光下也瞧不出多少年紀,一只手搭在椅柄上,一只手執壺酒,姿态十分閑散。

衛琅拉着她上前叫了聲師父,駱寶櫻也跟着行禮。

江良璧對着壺嘴喝得兩口,才把目光投向他們。

駱寶櫻才發現這目光亮的驚人,像是黑夜中的寶石,将他容顏都遮蓋了去,使人無力去注意別的。

她有些拘謹,但很快又覺得既然是衛琅的師父,她這樣太過緊張恐是有些丢臉。她身姿又放松了些,目光平靜下來,落落大方,甚至還朝江良璧笑了一笑。

美人如畫,江良璧心想,倒是與他這弟子甚是般配。

“你是叫寶櫻罷?”他開口,聲音意外的清朗。

駱寶櫻道:“是的,神機先生。”

她又笑起來,當着面這樣叫一句,好似也已滿足。

那笑容很甜美像糖果,江良璧心裏知曉這弟子既然願意娶她,定是滿心愛慕,饒是他早年情傷對女子頗是厭惡,可他既然都帶上門來了,作為師父倒也不好做得過分,影響夫妻感情。

“瞧着寶櫻不錯,琅兒,你得好好待她。”

聽到這一句,不管是宋潛還是衛琅,臉皮子都恨不得抽一抽,因為江良璧絕不會說出這種話,不過可能是因為自己新婚不久,他老人家想着給點面子,勉為其難才如此說得,衛琅笑道:“是,師父。”

“潛兒,你帶他們去看水像儀吧。”江良璧擺擺手,不欲多說,且把目光也收了回來。

這一刻才又露出不好接近的模樣。

衛琅輕聲道:“可有什麽想問師父的?”

駱寶櫻道:“完全想不出來。”

總不能跟他談論琴棋書畫吧?自己這點本事老人家哪裏看在眼裏,且他被稱為神機先生,原就是因謀略,沙場上的事情她……

忽地想起羅天馳,她猶豫了下道:“師父,敢問您對兩浙的倭寇如何看?”

江良璧眉頭一挑,小女子還曉得關心戰事,他懶懶道:“倭寇久除不下,只是占着天時地利,戰術靈活,而今皇上既然下定決心,不再顧臉面,願意為那幾千人派出大軍,自然是手到擒來。”

居然敢說皇帝不要臉面,這天下也只他有這樣大的膽子,但憑他的論斷,弟弟一定不會有事了,駱寶櫻大喜,謝過江良璧,高高興興的與衛琅去看星星。

新建的水像儀就在後院,大得超乎想象,竟然有兩層樓那麽高,後面搭造了臺階,衛琅領着她上去,一邊兒道:“這機座是師父畫的,師弟在機械上天賦卓絕,全是他雇人一手造就,便是比欽天監那裏的渾象還要來得厲害。”

他引導她看:“能見到嗎?”

夜空一下在眼前放大了,清晰起來,原本瞧不見的也一一顯出,星河如此璀璨,比世上任何的寶石都要好看,她叫道:“真漂亮啊,原來天上是這樣的!”

歡叫着,聲音漸漸小了,她沉浸在其中,感受這浩瀚神奇的夜,只覺人渺小的好像一顆塵埃,好像自己也飄了起來,融入在星星裏,在天上不停的旋轉。

衛琅沒出聲打攪他,與宋潛坐着喝酒。

兩人很晚才回衛家。

坐在轎子裏,他問:“今日如何?”

不止讓她如願見到神機先生,還看到了這樣漂亮的夜空,駱寶櫻摟住他脖子,在他臉上親一親道:“你怎麽想到要帶我去的?”

因為喜歡她,想讓她高興,別的還有什麽呢?

低頭親吻她唇:“大概是想讓你記住這一天,別總以為我不喜歡你。”

駱寶櫻被他親着,有些迷糊,他不是都喜歡死她了嗎,不然也不會娶她,她怎麽會覺得他不喜歡自己?可她沒法子想太多,他身上的墨香味與酒香味交織在一起,熏得她好似醉了一般,癱軟在他唇下。

到得衛家還是他抱着她去床上的。

見她眼眸半眯半阖的就要睡着了,他替她蓋上被子,自己一身酒味卻是要去清洗一番。

男人臉頰微紅,平時清亮的眼眸在此時卻顯出少見的媚色,勾人心魄,銀臺看一眼金盞見她無動于衷,她一咬牙,笑着過去與衛琅道:“少爺,可是要洗澡?”

衛琅點點頭:“廚房可打水來了?”

“打了。”銀臺道,“奴婢去拿身幹淨的中衣。”

衛琅便去淨室。

銀臺捧着中衣,跟在身後,眼見他脫了外袍,這時她們奴婢必得要避開的,因知道他并不喜下人伺候這些。可銀臺并沒有走,把中衣放在矮幾上,伸手去扶衛琅:“少爺,您喝醉了,可要小心些。”

他猝不及防被一雙手碰到,垂眸看向銀臺,十七歲的姑娘瓜子臉大眼睛,在夜色裏看着極是秀美,将少女的韻致完全的散發了出來,身上抹着清淡的香,鑽入鼻尖,叫他醉意更濃,可他神智尚存,将她推開道:“你怎麽還不出去?”

明明知道他的規矩,剛才卻來扶他,手指甚至握住了他的胳膊。

他眉頭擰起來,審視的看着銀臺。

剛才的媚色倏然不見,銀臺對上他冷厲的眼神,心頭一慌,連忙道:“少爺,奴婢是看您醉了擔心您,奴婢這就走。”

她轉過身消失在門口。

屋裏還留着香味,竟是與駱寶櫻平常用的差不多。

見她急匆匆出來,金盞奇怪,想到銀臺以前與她說的話,問道:“剛才出什麽事兒了?你該不會犯傻了吧?”

任何事情都要循序漸進,銀臺心想,金盞不肯她怎麽也得試試,假如衛琅沒排斥,到時候一步步來,或者就能成了呢。

畢竟她與衛琅,與金盞一樣,也有十幾年的感情了。

銀臺閉口不提。

衛琅清洗完,躺在駱寶櫻身邊,她迷迷糊糊挨過來,聞到他身上幹淨的皂莢味,嘟囔道:“我好像還沒洗,可又好困。”

“一天無妨。”他抱住她,腦子裏想得卻是剛才銀臺做得事情。

銀臺與金盞都是母親在江南買來的,他記得第一次見到她們時他也才不過十歲,兩個小姑娘生得很瘦弱,卻很聰明,母親天天教她們規矩,她們一日日長大,與自己也很親近,偶爾他會教她們寫字。

母親看到了,說丫環們識文斷字也好,省得連個書信都不會看,或是太無知,将來出去被人笑話。

她們後來就一直服侍母親,然在江南時人口簡單,就他們一家子,每日他去念書,她們早上就會歡歡喜喜送他到門口,回來時,又來迎着他去父親母親那裏請安。

雖是奴婢,因母親性子好,又沒有女兒,待她們十分的和善,每天在院子裏都能聽到她們叽叽喳喳的說話聲,逗得母親開懷。他們來京都之後,母親就把金盞與銀臺送與伺候他了,說大戶人家,公子哥兒總要有兩個丫環跟在身後的。

他并不排斥,事實上因從小就在一起,感覺也很親切,甚至比早早将他們趕到江南去的大伯父,二伯父都要來得熟悉。

然而今天他才發現,原先的小姑娘早就長大了,不再是記憶裏,在江南的那兩個小姑娘,他把下颌擱在駱寶櫻頭頂上道:“金盞銀臺,還有你手下幾個丫環,是不是該配人了?改日你與母親商量商量,選個合适的嫁出去吧。”

聽到這話,駱寶櫻忽地清醒過來,轉眸打量他:“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總要嫁人的,畢竟也伺候你我那麽長時間,尋個好的,不要虧待她們。”衛琅道,“還是你舍不得?”

駱寶櫻何等聰明,立時就想到是不是幾個丫環剛才做了勾引衛琅的事情,不然他早出晚歸的,衙門裏都忙不過來,哪裏會管這種事?面上不動神色,答應道:“好。”

往他懷裏拱了拱,她嘴角帶着笑,閉上了眼睛。

☆、第 128 章

早上醒來,衛琅已經去了衙門。

駱寶櫻背靠在迎枕上,把昨日他說的話仔細想了一遍,有點懷疑是金盞或銀臺,畢竟她對藍翎,紫芙的性子很了解。

紫芙是袁氏送與她的,當初也是瞧着她聰明,且紫芙這人有些小傲氣,并不屑于做這種事。至于藍翎,往前不懂事兒被她調教過之後,已有進步,只不過悟性在那裏擺着,勉勉強強,但要說背主,絕沒有那個膽量。

坐在花梨木的海棠椅上,瞧着紫芙予她梳頭,駱寶櫻問道:“昨晚上我去睡,相公去洗澡,可出什麽事兒?”

紫芙想一想:“奴婢記得是銀臺去服侍的,奴婢見她拿了中衣,不過很快就出來了。”

她并不管衛琅的事情,不像藍翎,有時候還想與金盞銀臺争些事情,她卻從不插手,省得少夫人誤會,故而衛琅去洗漱,她也沒有在意。

倒是藍翎在旁邊哼一聲:“那銀臺啊,昨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比平日裏去得久一些,出來的時候走得很快,奴婢聽見好似金盞說了什麽,但銀臺沒理會。”

她對那兩個一直存有敵意,看得反而仔細。

那肯定是銀臺了,駱寶櫻心想,比起金盞,銀臺好似是活潑一些,想想她們的年紀也是該嫁出去了。不過自家這兩個,藍翎十五,紫芙十六,卻是不急,但假如不一起提的話,不曉得到婆婆那裏,會不會覺得故意針對?

因從早先前的判斷,她覺得何氏好像挺喜歡這兩個丫環。

是以到得那裏,她頭一個就把衛琅給出賣了。

“相公關心金盞跟銀臺,昨天與我說,這年紀再不配人便有些晚了,讓我與您商量,說在家裏選個好的将她們嫁出去,也算對得起她們。”

何氏聽見這話,倒是有些不舍。

她曾經還想擡金盞做通房呢,便是瞧她聰慧,又是自個兒看着長大的,那會兒相公去世,她們也陪在自己身邊,感情不淺。

不過自家兒子與兒媳甚是恩愛,這話卻不好提。

何氏沒那麽壞心,想一想道:“這不是一時三刻的事情,我這幾日先看看,選幾個出來,到時再挑,眼下手裏也沒個人兒。倒是你要買丫頭,我與母親說了,莊上好些個兒姑娘都十來歲,正巧多呢,要尋事情做,母親那裏也缺人,有些剛被放走,等過幾日就送到這裏來,你自己挑幾個去。”

那是家裏世仆生得孩子,比起外面買的是知根知底,駱寶櫻笑道:“好,我等會兒去謝謝祖母。”

何氏又問:“老爺子的壽禮可準備好了?”

“好了,與相公一起畫了拜壽圖。”

“聽着就不錯。”何氏笑着點頭,“你做事向來穩當,我放心。”

駱寶櫻既然來了,一并把金庫的事情也拿來問:“相公屯着那麽多黃金,是不是置辦些良田?不然總有些浪費,畢竟錢才能生錢,再者,黃金這般擺着瞧着好看,用着可不方便。不過也是我随便瞎想,那田也不曉得在哪裏買,鋪子要掙錢也不容易。”

何氏就笑起來。

這兒媳婦想得還挺長遠的,但也不能說全是胡思亂想,因她在衛家不管事兒,油水是撈不着的,衛家每年那些物産得的東西都在老夫人手裏,但大房,二房如何看得不緊?就生怕落到他們三房手上。

故而,他們也不過是分得該有的,一點沒多拿,老夫人是繼室很是謹慎,本就怕被抓到把柄叫老爺子左右為難,哪裏會怎麽偏袒他們?倒是衛老爺子還好一些,但将來的事情,真說不清楚。

何氏看着駱寶櫻:“等你生下孩兒,咱們三房人口多了,許是銀錢也花得多。”

其實她內心,一直希望能得個孫子,要不是衛老夫人,衛琅說她年紀尚小,最好再等上一兩年,她是真想讓她生得,畢竟三房就衛琅一個孩子,假使後繼有人,她大約也沒有什麽要擔心的事情。

她目光很溫柔,也帶着幾分期盼,駱寶櫻不由得臉紅。

看她扭捏,何氏笑道:“這事兒也是該考慮了,養好身子等明年予琅兒生個胖小子。”她拍拍她手,“還有置辦良田的事兒,我與你祖母,還有琅兒說說,這些我也不太清楚。”

駱寶櫻低頭答應一聲。

出來時,下意識摸摸肚子,雖然她嫁人了,但生孩子的事情還真沒仔細考慮過,不過想到家中的小弟弟,又覺得孩子很可愛。而且衛琅那麽英俊,他們生得話,孩子一定很漂亮吧?也一定很會念書,畢竟他父親,母親都很出色啊。

她骨子裏是一點不謙遜的。

過得幾日,範氏要辦聚會,說起來,她也曾是個風雲人物,年輕時才華橫溢,性子又好,左右逢源,不知有多少手帕交,她親自發帖,面子夠大,好些世家紛紛前來。

程氏喜得合不攏嘴,便是沒有那紀夫人,別家好些府裏也有年輕的公子,她将衛蓮好生打扮一番,帶出去與夫人見禮。

瞧這架勢,就是要從中尋個好親家,駱寶櫻看在眼裏并沒有在意,二房雖讨人厭,可衛蓮嫁什麽人,與她關系真不大,好不好,就看她的造化了。

不止程氏叮囑,嫁出去今兒回來的衛菡也叮囑衛蓮:“千萬莫再使什麽性子,誰不喜歡大方和善的?你而今還有衛家的體面,興許能成就一樁好事,要再任性,這年紀再往上漲,可就沒個盼頭了。”

衛蓮原先想嫁羅天馳,但碰釘子之後,便一心想嫁個家世好,公子優秀的,不能被羅天馳笑話,将來她也能讓他知道厲害。

故而也真是收斂了,不管遇到哪位夫人,都盡力顯得很是端莊,她本就生得好,從小規矩夫子也是認認真真教的,只要真的發揮出來,也是有模有樣。是以衆夫人見到,倒也是滿口的誇贊,讓程氏放了一半的心。

可結果中途還是出了差錯,到得午時,女眷們原是要同桌入席,駱寶櫻也正與一位夫人說說笑笑的往庭中走,誰料看到程氏竟是與衛蓮拉拉扯扯,好像衛蓮不肯去用膳。

那位夫人心知是他們家事,借故先去了,駱寶櫻既是看到,便停住了問:“席面都擺了,怎得二伯母與三妹還不去?”

程氏松開手,臉色又惱又恨,她也不知女兒發什麽瘋,突然就不想去,可當着駱寶櫻的面,不想丢臉,說道:“她恐是不舒服,你先去罷,咱們稍後再來。”

駱寶櫻朝衛蓮看一眼。

衛蓮低着頭,做賊心虛。

疑惑湧上心頭,她先告辭,一邊兒與紫芙道:“你使人去問問。”

程氏生怕再被人看見,用力将衛蓮拉到僻靜處,質問道:“你到底怎麽回事兒?剛才還好好的,別個兒夫人都挺喜歡你,而今怎麽就不肯一起用膳?還有菡兒呢?不是與你在一起的?我叫你不要亂走,有菡兒看着,她為人仔細,你得多跟她學學!”

衛蓮咬着嘴唇。

竟是怎麽也不開口,程氏氣得拿旁邊的丫環開刀,一巴掌就甩到她們臉上:“她不說,你們來說!要不老實給我說清楚了,仔細你們的皮!”

丫環們渾身發抖,知道程氏懲罰起下人的可怕,哪裏還顧得了衛蓮,跪在地上道:“是奴婢,奴婢們的錯,不該告訴姑娘。”

“告訴她什麽了?”程氏忙問。

衛蓮眼見也瞞不住,叫道:“就是她們說的,說聽見紀家的兩個小厮說紀公子不大舒服,正要歇息歇息,安置在聽風閣,說只他一個人,可後來,後來我一去……”

什麽一個人,明明是五六位公子呢,且也沒怎麽醉,她一出來,個個都盯着她看,滿臉詫異。也不是說那地方姑娘去不得,只偏偏就她。

衛蓮知曉壞事了。

畢竟那些公子身邊都跟着下人呢,哪一個多嘴去告訴那些夫人,消息就得傳開來,現在應該已經有好些人曉得,她怎麽有臉出去?

指不定會遭到夫人們的白眼。

程氏知曉了來龍去脈,差點氣暈,立時使人把兩個丫環拖出去,不能打女兒,只能懲罰下人。

可這種事情落在衛蓮身上,那真是污點,偏生還是這樣的聚會,程氏指着衛蓮:“你真是屢教不改,上回羅公子的事情我沒罰你,這回你倒好,還想打這種主意?你這些娼婦做派哪裏學來的?”她一根根手指都在顫動,只後悔太放縱衛蓮,将她養成這樣。

衛蓮哭道:“還不是因為嫂子,要不是她,我也不會被羅天馳羞辱,也不會想着一定要嫁給京都最好的男人!”

不然她沒有那樣的勝負心,她只知道她不能嫁得差,所以窺見機會,才想去試一試,卻翻到陰溝裏。

程氏實在忍不住扇了她一耳光,扇完了又心疼,只覺胸口悶得發慌,差些站不住。

衛蓮卻震驚了,沒想到程氏會打她,哇的一聲哭起來,捂着臉跑了。

這樣的事情,既然傳出來,駱寶櫻自然也曉得,藍翎道:“三姑娘而今都不肯出門了,不過二夫人也不準,說禁令她一個月呢。”

衛蓮的性子就是禁令一個月,恐怕也無用,要不然怎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呢?

只她對這件事兒有些疑慮,雖然程氏已經查過,可兩個丫環聲稱是親眼看見的,也是親耳聽見的,咬定了不松口,但顯然那個消息是錯誤的。

明明聽說是一個人,衛蓮去了卻有好幾位公子。

她問紫芙:“沒發現一點兒不對?”

“二夫人定是不會陷害三姑娘,至于二少夫人那裏,她幾個奴婢仍是如往常一樣,端茶倒水,伺候進出……”

駱寶櫻打斷她:“沒與外院的人接觸?”

紫芙一怔。

每個姑娘嫁入夫家,定是都要帶陪房的,那陪房除了女人還有男人,在外面幫着跑跑腿,看守物産,她遲疑道:“倒是有,聽小燕兒說,那墨玉好似在二門處見過一個年輕小厮,看起來偷偷摸摸的,還塞了什麽東西于他。”

“那小厮是誰?”

“這……”

“把小燕兒叫來。”駱寶櫻道。

那是三等丫環,尋常都在外面伺候,傳話什麽的,根本進不來上房,聽說少夫人要見,小燕兒高興極了,興奮的走進來,行了一個大禮。

“起來說話吧。”駱寶櫻瞧着她,當初在駱家選人,都是她親手挑的,這小燕兒年紀雖小的很,可卻很聰慧,一雙眼睛極為靈動,瞧着就有很多主意,她問道,“那小厮你看清楚沒有?”

“回少夫人,不是很清楚,但奴婢記得大概身形,對了,他臉皮有些黑,耳朵下面有個傷疤,眼睛也不大……”

駱寶櫻道:“這樣已經算是很清楚了,”她叫紫芙遞給她一錠銀子,“你現在就出府去,咱們這二少夫人有些什麽鋪子,院子,紫芙你報給她聽。”她正色道,“而今這小厮只有你見過,你挨個去找找看,看他住在哪一處,又叫什麽,昨日可來過咱們府,查清楚了有重賞。”

小燕兒忙領命,意氣風發,興高采烈的走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駱寶櫻忍不住一笑。

☆、第 129 章

那事情辦得快如閃電,可兩個丫環一點兒弄不明白自家少夫人的意思,好好查着金惠瑞,怎麽就扯到外邊小厮身上去了?藍翎一頭霧水,出來遇到金盞,銀臺兩個,見銀臺今兒又打扮的格外漂亮,眼神裏就飄過一絲不屑。

馬上就要拉出去配人了,還自以為是呢!

也是活該,敢打少爺的主意,不瞧瞧自己什麽樣兒,能比得過少夫人?

她擡起頭,擦着她肩膀過去。

銀臺看她也不順眼,與金盞道:“而今同是奴婢也敢對咱們白眼呢,就你受得了。”

金盞淡淡道:“你當你做了姨娘,她就不敢白眼?”

“你……”銀臺心裏惱火,把她拉到一邊,輕聲道,“我這還不是為咱們着想?但凡你我誰被擡了姨娘,将來總有好處,不然,不然你當初,”她也顧不得遮掩了,“往前夫人要擡你,也沒見你拒絕,如今倒矯情上了!”

金盞臉色微冷:“這如何一樣?若是夫人的主意,咱們奴婢也只能聽從,而今你自己善做主張,被夫人知道,還能同意?”

饒是何氏好說話,也不喜歡下人主動勾引她兒子!

銀臺無言以對,可何氏更喜歡金盞,不可能擡她,別說少爺了,平時裏忙裏偷閑,也只把時間花在少夫人身上,她們哪裏還有那麽多的時間去等?不這樣,就只能嫁給普通的小子。想起前陣子,老夫人身邊好幾個丫環配了人,有些竟是農莊上的,好一點兒,是府裏的小管事,要麽年紀大了,要麽生得醜陋。她從小就伺候衛琅,眼光也跟着高了,如何看得上?

無視金盞的話,銀臺轉身走了。

晚上衛琅回來,兩人坐着一起用膳。

朝堂上的事兒他仍是不提,只問她在家裏做些什麽,駱寶櫻就把小燕兒的事情告訴他,一開始也摸不着頭腦,畢竟衛蓮的事情過去好幾日了,他對此并不關心,還是駱寶櫻提了兩句,他才曉得她的意思。

笑一笑,他道:“你是覺得有蹊跷?”

“你不覺得嗎?”她吃完了擦一擦嘴,“紀家的小厮就那麽巧,說話剛好被丫環聽見,不止聽見,那說的話還是假的。”她端起溫水簌口,拿袖子遮掩了輕輕吐在托盤裏,站起來道,“就等小燕兒的消息了。”

男人胃口大,不似她那麽快就吃完,衛琅道:“倒也是,不過光憑着一個丫頭未免太慢,我瞧我撥兩個小厮予你吧,都是機靈人還會些腿腳功夫。”

駱寶櫻聞言笑道:“那最好。”

她就統共帶了八個人過來,裏頭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正管着鋪子,那鋪子不好不壞勉強湊活,掙不了大錢,另外一個,與他娘子管着百來畝地,而今衛琅要伸援手,定是他用着可靠的,她自然同意。

衛琅就與門外邊兒的九裏說了,銀臺見他快要吃完,上來遞帕子,素手抹着香脂伸到面前,粉色蔻丹尤為顯眼。自從他發現她意圖之後,原先不注意的也注意到了,淡淡道:“往後我這兒不用你再伺候。”

銀臺渾身一震,帕子從手中滑落,顫聲道:“少爺,奴婢到底做錯什麽了?”

已在榻上坐着歇息的駱寶櫻斜睨過去,嘴角一挑。

這銀臺啊,真是自不量力。

要衛琅真是這種人,也不會二十來歲才碰女人吧?當年也不至于說對她看不上,要求那麽高,她銀臺能夠得着嗎?她當做沒聽見,一只手撐着下颌,另外一只手随意的翻着圖樣。嫁到衛家多日,作為兒媳婦,她好似還沒敬過孝心,打算給婆婆做雙鞋子。

畢竟何氏對她還是不錯的。

銀臺心裏害怕又不甘心,跪下來道:“還請少爺明示,假使奴婢哪裏錯了,奴婢定然會改。”

衛琅垂眸看她一眼。

她擡着頭,臉上早已沒有小姑娘時的天真可愛,越長越漂亮,是個大姑娘了,這樣的年紀,其實早就該尋個合适的男人嫁了,生兒育女。畢竟姑娘家,哪個不需要這樣的結局呢?總不能一直這樣伺候着別人。

“是我疏忽,耽誤了你們,而今你們也該嫁人,這陣子便休息下,不用再來伺候我。”他朝金盞看去,“都退下罷。”

銀臺呆若木雞。

直到衛琅走了,她還跪着。

金盞把她拉起來,拖着她出去。

一到門外,銀臺就哭起來,嗚咽道:“他怎得這麽狠心?金盞,咱們伺候他這麽多年,就一點沒有感情嗎?金盞……我不信,剛才你也在,我是不是聽錯了?嫁人,咱們能嫁給誰呢!”

金盞不比她好受。

可她一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自從看到衛琅那樣對待駱寶櫻之後,她就知道,這輩子也不可能留在他身邊。

要說這一刻的心痛,銀臺興許還比不上她。

她忍住眼淚,淡淡道:“少爺沒有拆穿你,你該感謝少爺了,不然夫人曉得,你以為你會如何?而今這樣也是早晚的事情,幸好咱們夫人心好,定是為咱們着想,你不要再做傻事,再惹到少爺被趕出府去,誰也救不了你。”

銀臺趴在她肩頭哭。

金盞一動不動,渾身麻木。

她想起在江南的那些日子,她原先被父親打罵,成日像活在地獄中,父親後來把她賣了,她只覺得解脫。在衛家,吃得飽穿得暖,何氏教她規矩,衛琅教她識文斷字,她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早上送小少爺出門,晚上接他回來,不知不覺她把他們當作一家人。那是她最幸福的時候,直到他長大了,她也大了,來到京都,才發現主子與奴婢之間越來越大的距離。

而那時衛琅也開始入仕了。

他不再像小時候,性子也越來越難以接近,可他與駱寶櫻在一起的時候,仍會有些年少時的模樣。

時間到底流逝的太快,誰也無法挽留。

現在,她終于要離開他了。

曾經跟在他身後,無憂無慮的日子終于要結束了。

金盞推開銀臺,回卧房收拾東西。

銀臺追上來,驚吓道:“你要作甚?少爺不是讓咱們歇着嗎,你這是要去哪裏?”

“去夫人那裏。”金盞道,“既然少爺不要咱們伺候了,我去伺候夫人。”

從哪裏來,到哪裏去,一早便是何氏買得她,她而今要回到她那裏。

她手腳麻利的收好,提起包袱就走了。

銀臺不曉得怎麽辦,坐在床邊,只知道哭。

過得陣子,駱寶櫻再看到金盞,她便跟在何氏身邊,在旁邊端茶倒水仍如往常一樣,見到她,笑着叫她少夫人,何氏道:“這丫環我想着再留兩年吧,身邊正好缺一個。倒是銀臺,我尋着個合适的,外院管花木的吳管事,他老娘急着要給他娶妻,我瞧着不錯,年紀不算大二十一歲,生得也清秀,你看呢。”

駱寶櫻笑起來:“母親,銀臺原就是您的人,我哪裏好插嘴,母親覺得合适便好。”

何氏便沒再提,一會兒叫了十來個人,讓她自個兒挑:“你祖母說先緊着你,她那兒人多不急。”

駱寶櫻也就不客氣了,選了六個人回去,三個小丫頭,三個婆子。

小丫頭讓紫芙教,婆子嘛,主要做粗活,都在外面伺候。

這一日,兩個小厮與小燕兒回來了,興匆匆與駱寶櫻禀告。

“那小厮叫張祥,就是二少夫人的陪房呢,小洋與小真哥哥已經打聽好了,那一日,張祥與另外一個小厮來過咱們府上。”小燕兒這小丫頭活潑伶俐,已經與他們打成一片,“門房說的。”

江真,應小洋兩個作證,應小洋道:“少夫人,小人與門房的根兒很熟,小人專程問了他,他說那兩個小厮過來口稱是要向二少夫人禀告鋪子的事情,二少夫人陪嫁多,也是常事便沒有在意,小人問起他才想起來的。”

偏偏是這一天來兩個。

駱寶櫻道:“那兩人是在同一間鋪子做事嗎?是管事,還是賬房?”

應小洋道:“都不是,就是平常的夥計。”

駱寶櫻就笑了,叫紫芙重賞三人。

小燕兒摸着沉甸甸的銀子,高興的直笑,一路跳着走了。

晚上,駱寶櫻看着時辰差不多,使人擺飯,因衛琅沒派下人回來,定然是要準時到的,結果碗筷擺好了,熱騰騰的米飯冒着氣,也不見他出現,駱寶櫻就有些奇怪,這時有個下人在外面與看門的婆子說話,婆子連忙過來告知。

她才曉得,衛琅剛下轎子就被衛春帆給攔住了。

聽說伯侄兩個正鬧不開,被衛老爺子大罵一頓,叫去了正堂。

駱寶櫻頭疼,也想不出是因何,起身往正堂。

老遠就聽見衛老爺子拍桌子的聲音。

看着脾氣不小,大約是衛春帆的錯罷?她肯定偏袒衛琅,也不覺得他會做錯什麽,從下人身邊走過去,輕手輕腳立在門口,就聽到衛春帆在控訴衛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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