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我想支撐着往前走,但是被鷹抓過的地方很快開始感染,就我肉眼所見皮膚像是失去了彈性,幹硬皲裂開來,疼痛感愈來愈劇烈。

繞開灌木藤蔓往前走了十多米就堅持不住了,我背靠着一株參天的古木,從口袋裏拿出今早出門時帶來的鋼瓶藥。呼吸都打着哆嗦,忍住腥臭,一口喝下。

很快就要入夜,我雖然可稱為某種程度上的不死之身,但畢竟是肉長的,受不起其他的折騰了。于是趁着藥力帶來的睡意還沒有完全來臨,為了避免地面上的蟲蛇,緩慢爬上古樹,在一截粗壯的枝桠上坐着。又怕自己睡覺不安生,砍了節藤繩将自己綁住,抱着發冷的手臂緩緩睡去。

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機沒電已經關機,四周都是漆黑的,層層疊疊的葉片遮掩了月光,伸手不見五指。

我小的時候一直有點怕黑,後來經歷末世,便又覺那點恐懼早已經不算什麽。

我解開綁在腿上的藤條,讓自己舒服點。探手摸到腰邊,幹裂的皮膚恢複了柔軟,連傷口都完美愈合了。再摸到肩胛骨,同樣探不出什麽痕跡。

我有時候會覺得奇怪,我的體內存有大量的mr病毒,可每一次接觸到其他源頭的mr病毒,身體起初又會有一輪排斥反應,雖然最終不會對我造成傷害,但斐易卻沒有這樣的情況。

夜晚的森林裏總有些悉悉索索的聲音,我覺得疲憊,并沒有刻意舉目去“看”四周的環境,天亮之前我也并不打算離開樹木。

只是為了稍微活動一下身體,扶着樹幹站起來。森林中的濕氣極重,我的雙腿潤濕着保持一個姿勢過久,僵硬且麻木着,仿佛有一種上了年紀的沉重感。

林中忽然起了絲風,枝葉搖擺着,晃散下來些許月光,不期然落入我的眸中。我不知為何覺得眸中像是被極強的光線灼燒到般一疼,下意識的擡手去擋,不經意看清了自己的手,猛然一震。

手背連接着手臂,一路盤亘衆多醬烏色的線條,指甲烏黑而尖長。我呆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那讓人頭皮發麻的醬烏色線條正是血管筋脈,清晰可見的埋在毫無血色,僵白的皮膚之下。

看到這,我整個人都靜了一下,背對着月光,将手縮回黑暗處,微微攥緊。

正當我晃神的時候,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一聲沙啞的吸氣聲。低低地,輕易地被風蓋過。

我擡頭,由于身上的槍早就被上繳,只有在被周藺從直升機上推下來的時候,從他身上順了一把短刀。橫握着,擋在身前。

那是一個倒挂着的人,眼睛充血突出,臉呈烏紫色,粘稠地鮮血沿着脖子劃過他的臉,滴滴墜下。

像是注意到了我這邊的動靜,面色有片刻的掙紮扭曲,“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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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他瞳孔一僵,似乎承受了極大的痛楚,身體倏爾被動地一寸一寸往枝幹上挪着,像是被什麽拖拽着,充血的眸卻死死盯住我,猶若絕望。

他身上穿的,正是該亞v號的制服,想必正是從被我擊落的直升飛機上跳下來的軍人。

是要我命的人。

我想了下,将刀咬在嘴裏,往上爬到男人所在的枝幹。

在那裏有一只長滿了利齒的喪屍鳥,收攏着翅膀撕咬啄食着他的腿,無聲無息,但每一次都可以咬下一大塊肉來,吞進喉嚨裏。

男人看到我的動作,眸光微微亮起來些。

我左手從嘴裏取下刀,背靠着樹幹站着,淡淡看了眼正在進食的喪屍,“走開。”

禽鳥身體一震,像是受驚一般猛然張開翅膀,撲騰兩下從樹枝上墜下去。男人猝不及防被翅膀劃傷了右臉,血肉外翻,深可見骨。縱使如此,他的臉上并沒有痛楚,而是極度崩潰般的震驚,定定地看着我。

或許月光傾瀉,叫他看到我了如今的模樣,又或許是我對他暴露了可以支配喪屍的能力。雖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子,但能将他吓成這樣,鐵定是不好看了。

“你不用怕,我會給你個選擇。”樹枝上都是黏膩的鮮血和碎肉,散發着濃濃的血腥之氣。我知道他怕我,所以沒有走近,“你感染了mr,就算不被喪屍生吃,也逃不了身死的下場。我可以幫你到這,任你自生自滅。又或者給你一個選擇,你,想不想變成活屍,然後活下來?”頓一頓,”不過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讓你變成活屍,只是一個猜測,願不願意,看你自己。”

過于否定現實,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尤其在看到苦苦求生,卻無路可走的男人,我突然覺得自己不管變成什麽樣,都是幸運的。

我有必須活下來的理由,如何的狼狽已經不再重要。

既然接受,便要最大程度的利用自己的優勢,控制猶若一盤散沙低級的喪屍是件很費神的事,我希望身邊能多幾個若當初透納般的存在。

可将活人變成活屍是有違我底線的事,但如果一切是他人自願,事情又另當別論。

男人呼吸顫抖着,良久,“好。”

……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叢林內寂靜無聲,并沒有鳥類清脆的啼叫。

一個本該死透了的人重新活了過來,眸子渙散一若死人,僵着臉,垂着手站在我身邊一動不動。

我從淺眠中醒過來,朝他揚起一抹笑,內心卻逐漸荒蕪,“你叫什麽?”

“柳承。”

我點點頭,“活屍意味着什麽,你作為接受任務來逮捕我的人再清楚不過。你現在的模樣已經無法混入人群,最好暫時跟着我一起。”

他說,“恩。”

我爬起身,準備沿着樹幹下到地面,臨走的時候回頭看他一眼,“你還有親人嗎?”

“沒有。“

”為什麽選擇這樣的方式活下來?“

“因為不想死。”

預料之中又意想之外的答案,我握了握始終沒有恢複原狀的手,沒再說什麽。

……

之後的路途都是我和柳承兩人相互照應着走過來的,期間遇見了一支三人的隊伍,按照我的作風指使一些喪屍禽鳥将他們驅趕得遠一些,井水不犯河水便可。

我告訴了柳承三人隊伍的方向,讓他注意那邊的動向。但一夜之後,他卻在樹下接應我,一身血污,做了什麽不言而喻。

通往該亞3號的直線距離雖然不遠,但中間橫了一條無法步行淌過的河,追殺的機隊在天空盤旋,我們不敢暴露在河面上,只能繞過河流前行。我雖然可以屏蔽掉飛機上的雷達系統,但也有一定的範圍,他們明白過來之後也會反倒利用這一點。在雷達失靈的區域內盤旋,确定着我的大致範圍。

正因為這種種不利的條件,我計較着其他,并沒有太注意柳承的動向,畢竟他受我支配,是不可能背叛我的。

沒想到出了這種事。

這種情況下指責別人不該殺人是件可笑的事,于是我沉默許久之後,從他身上接過一柄搶來的槍支,淡淡地,“全都吃掉了?”

他看着我,“沒有。“

我有點意外,心裏更莫名有點愧疚,放低了語氣,“他們‘醒’來了嗎?”

”今早‘醒’的,沒有意識。”

那就不是活屍了。我看了看自己烏黑的指甲,果真是我的問題。

擁有支配活屍的能力,可以制造活屍。

……

機隊的追蹤一直無法擺脫。

臨近該亞基地,可用的喪屍飛禽數量根本不足以對機隊造成困擾,追殺者大概也從路線中辨出我的企圖,封鎖住了出森林的路。

我現在只能賭該亞v號不願放棄獨占活屍标本的機會,當他的戰鬥機列臨近該亞2號的領土上空,勢必會引來該亞2號的側目。即便兩基地本就交好,不會随意開戰,但至少會有一刻的拖延。

雖然一切如此計劃,但這計劃是在我身體發生異變之前定的。

我本想混入人群之後,再不濟也可以混到信號和通訊裝備給斐易消息。告訴他我現在的所在,然後只用拖到他來,我也就得救了。

可我現在已經變成這幅模樣,與人有着明顯的差異。

我低頭在一小汪積水中洗去手上的污漬,水面若鏡,倒映着我的影。臉上還是完好的,然而稍稍偏移脖子,從厚厚的衣領中露出脖頸,就可以看到大動脈微微突出着,色澤烏黑。

等了兩天,也不見這些痕跡消退下去,既然這樣……

只有一個法子。

“只有一個法子。”腦海同時淡淡響徹一個聲音。

我擡頭看着從樹冠之上急速略過的戰機殘影。

逆我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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