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迷糊
話音剛落的一瞬,門便被人從外面撞開,幾個活屍面色無異地走進來,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上前去将女孩拷起來。而女孩這回也沒有拒絕抵抗,将視線從我身上移開之後,蔫蔫的任人擺布,看着窗外。整個過程進行得寂靜無聲。
我在門口原地站了一會,悄無聲息地退出實驗室。
上到二樓的時候遇上一名出來找我的醫生,手裏頭抱着一堆資料,望見我也愣了愣。在這陰涼的地下三層,他卻愣是被單薄的外衣捂出了滿額頭的汗,聲音有些不尋常的沙啞,告訴我注射藥物的時間到了。
我從眼角瞥了他一眼,随之走入樓梯口,忽而道:“我看到楊醫生你和被槍決的孫博士簽了保密協議,是蘇沉沒查出來,還是你找了個替罪的呢?”
昏暗的燈光籠罩着樓梯,本是平整的臺階,楊醫生卻莫名腳一軟,猛一個趔趄跌下來,意料之外狼狽地趴在我的腳下。秀氣的眼鏡歪挂在鼻梁上,他眸光定定的看着我,情緒從恐慌到壓抑,最後淡淡的:“我們沒打算害你。”
“你們也沒打算救我。”
“這樣的研究根本就不可能有進展。”他扶着牆壁爬起來,撿起手中的資料,“楚寧身上的sr曾被他自己用藥物破壞過,他是個殘次品,只有你才有研究的價值。”
我說:“我知道,所以他們才給你們抓了個新的。”
他點點頭,推了推眼鏡,“就因為你是蘇沉的妹妹。”他過于單一的聲線讓人聽不出是真心還是嘲諷,拍打着身上的灰塵,“你不告發我,我很感激。但我不會為你做任何事。”
我靜了靜,往臺階上走了兩步,與他平視:“我想你弄錯了,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從他手中抽出一張注射用的簽名單,在上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遞折起來拿在手上,“我要一個信息,明天天黑之前,查好給我。”一頓,“謝謝。”
“……”
有關于女孩突兀給出的消息,我心裏有個預想。要麽是我杞人憂天,那女孩精神分裂胡言亂語,不必多信;要麽,就是mr世界末日這場天災,裏頭還摻雜着“人禍”。
sr具有操控mr的能力,這樣的階級區分很是微妙。楚寧曾經慫恿過我背離“人類”,說我看上去更想做一個好人,而無法真正做出什麽貢獻。因為從另一種層面來說,只要我想,我可以擁有一支mr的軍團,絕對忠誠。
且而從楚寧的研究結果得出,sr中也有等級,低級着的掌控力量會在高級者面前削弱甚至消失,這就是楚寧以及那個女孩無法反抗我的緣由。這樣一來便也好推斷了,可以命令那個女孩帶話的,其身份上只有可能是sr。其等級還不低,不然不至于在知道我站在人類一方後,還來公然挑釁我。
楊嚴原只是個普通的醫生,和被槍決的孫醫生一起簽署秘密合約的唯有他算是醫術最為平庸者。可是蘇沉沒有處決他,讓他得以活命,主要是因為他還有一層身份——黑客。各大該亞基地信息交流并不算密切,甚至于各成一個系統網絡,互相不知底細。這種時候在與各大基地皆有聯系的聯盟基地處安插一個黑客,竊取其他基地的消息的人再合适不過,只是楊嚴并不為任何人做事,誰買單誰得益。
他是黑客這件事還是斐易告訴我的,無論他為誰服務,他竊取第一手資料,我“看”着拿第二手也沒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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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發走進注射室,将楊醫生給我的注射單地給他,護士從資料中擡頭看我一眼,說了句等等,便去後頭配藥了。
我坐在雪白帶着消毒水氣味的病床上等着,牆上挂鐘噠噠地響,我想起來問護士:“這些藥會抑制sr嗎?”
這裏随便一個護士都是高學歷的存在,也參與了科研小組,所以回答起來并不困難:“一般藥物對于sr病毒都沒有太多的作用,所以試驗配方迄今為止沒什麽進展,這些藥物只是輔助你的身體抵抗來自sr的改造,避免或者減緩出現青白皮膚,豎瞳乃至吸引喪屍等等的症狀。”
我覺得奇怪:“楚寧體內的sr不是被他自己破壞了?”
“是休眠。”她搖搖頭,“大部分休眠,可是剩餘活性病毒的數量卻迅速繁衍得和你的一樣多。總體上數量是你的兩倍左右,造成了反彈。但是休眠體的病毒和活性病毒混雜,無法區分。現在又用藥物激活了一部分,活性狀态各不一樣……光從試驗的角度而言,他這個實驗體已經沒辦法用了。”
“……”
話題到此,我沒什麽可說的了,趴在病床上準備等待注射。趴了一會沒見人來,又起身将床邊的簾子拉起來,才重新趴回去。
雖然最近各種治療已經成了習慣,但我對于肌肉注射(屁股針)有着生理性的排斥,倒不是怕疼,一來是自己看不見,二來是那針陷入皮膚那麽多,小時候總擔心它會戳到自己的骨頭,形成了陰影。
所以趴在枕頭上的等待時候,我已經竭盡全力的調整呼吸,放松了自己。作為一個成年人,打針的時候自然是面不改色的,然而等護士一針紮下去,我還是忍不住緊張哼了一聲。很輕的,卻讓護士側目,問我:“怎麽了?”
我心裏想她打着針怎麽能分神和我說話,臉上還是沒表現什麽,說沒事。
等護士抽針離開,我默默提上褲子,剛站起來拉開了床簾,卻意料之外的看見室內面朝配藥室端坐着的斐易,一愣:“什麽時候來的?”
斐易好似沒有聽到我說話,翻了兩頁手中的文件。默了默,最終才轉頭看我,解釋道:“我以為是靜脈注射,所以直接進來了。”
配藥室另有一扇門,護士剛才就從那出去了,所以此時此刻室內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便沒再掩飾什麽,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跟前坐下,上下瞄了他一眼。斐易雖說神情淡然如常,耳根卻紅了。我心裏覺得好笑,其實就算是打針的時候被看到了,又能露多少?
原是打算說點別的緩解一下尴尬,哪想到話到嘴邊,我凝着斐易幽定若淵的眸以及那張高嶺之花般禁欲的臉,便不自覺換了一句:“看到了?”
僅僅只是一剎,斐易眸光微顫了下,轉瞬無痕。頭微低,纖長的睫毛垂掩住眸底的色澤,說沒。
這模樣簡直引人犯罪,我勉力才忍下情緒,雖然幾天不見很是想念,但上來就調戲他有點說不過去。改為問:“會議結束了?那個女孩要怎麽辦呢?”
斐易道:“聯盟拒絕提供更多的人手,楚寧的研究會被終止。”
我心裏咯噔一下:“那他要怎麽辦?”
“槍決。”斐易終于肯擡頭迎視我的眸光,“他體內sr被藥物刺激,逐步出現不穩定的狀況,很危險。”
我想起楚寧之前說過,他的結局已定的話語,心底隐隐鈍痛。
卻又不知為何,在斐易眸光猝不及防對上我的時候,只覺有一絲電流極快地劃過心頭,有種微妙的快感,無端升起一絲雀躍,同我此時此刻聽到楚寧判決下場後驟然沉重的心情截然相反的分裂開來,仿佛一瞬間同時擁有了兩種情緒。
就在我将将意識到這種不對的同時。我倏爾站起身,手不受控制的伸出,兩指捏住了斐易的下巴,迫使他擡頭仰望着我。
斐易眉間微挑,仿佛是一個詫異的表情,落在我的眼中,卻仿佛有什麽若羽毛般輕輕掃過了我的心尖。忍不住傾身低頭,越過并不算寬的辦公桌,在他唇上吻了吻。
極近的距離內,斐易的呼吸仿佛都凝滞,只那一雙眸,卻又仿佛無比冷靜地定定望着我。從起初的詫異過後,并沒有顯出多少欣喜,但也始終沒有推開我,任由我在親吻過他的唇過後,又眷戀般觸了觸他的眼。
……
前陣子也出現過類似的事,身體突然不受控制,做出格外情緒化的事。
那天是我在外執行任務,之後便脫離了人群,偷偷逃離了基地。
我心裏是知道我是沒有這個打算的,可某一瞬間腦子裏仿佛突然被插入一段情緒,無頭無尾,極端突兀的,卻又讓我覺得這就是自然形成的情緒:我想要離開。
我甚至知道,當我站在距離基地八百米遠的街道上的時候,已經有數架□□瞄準了我的頭,既不覺得害怕,也不忌憚接下來可能會有的血腥沖突乃至殺戮。同時也隐隐感知到事情在往一個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但是這樣的念頭太輕,改變不了我此時此刻想要做的事。
□□之所以沒有發生,是因為在十字路口的時候,我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斐易打來的。
他不問我為什麽離開,僅是問:“蘇淮,你想去哪?”
我想了想,看着眼前的十字路口,思緒都是亂的,便答:“我不知道。”
他說:“那你往左轉吧,來我這裏。”
……
後來回想起這段記憶,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隔着一層紗,莫名其妙的。就好比有一天你看着眼前的書,突然之間發現自己不識字了,看得到字,努力卻分辨可就是不明白它的意思。後來突然又好了,回憶起那種感覺,模模糊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個迷糊。唯一記得的是斐易的聲音,穿透了那層紗,喚醒了我。
而我後來也将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過他,以為或許是“她”的情緒,可“她”分明偏執危險多了,故而一時沒有判定的結果。
我的身體總體而言還是在緩慢惡化中的,現在的治療頂多算是治好了我衆多并發症中的一個,我的大腦肯定出現了問題。
而這一回,我犯的“迷糊”僅僅那麽幾秒,便緩過神來。
目光下滑凝着他線條優美的脖頸與鎖骨,原本就慌亂的心跳倏爾漏了一拍。
此時此刻,我已經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卻偷偷的,低頭,小心翼翼靠近,再度輕輕吻上了他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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