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招供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給我用了什麽啊——啊——”伴随着嚎叫聲,李拯渾身都泛起紅,并且那顏色還在逐漸加深,像是被烤熟了一般。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什麽時候才肯交代。”華白蘇看着他皮膚上起的反應,像是覺得有趣,又道,“你要實在不想交代倒也行,說起來我還從未觀察過中了這毒後的人會如何。”
聽華白蘇這樣說,連赫連淳鋒都來了幾分興致:“你之前未在人身上試過?”
“這毒制出不久,在這期間,我還未遇上讓我讨厭到想對他用這毒之人。”華白蘇喜好鑽研各種毒丨藥,可真用上的機會并不多,尤其是這樣能讓人生不如死的奇毒,除非遇上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一流,否則他不會輕易使用。
雖然他如此說,身後那些将領還是本能地向後退了退,遠離他那個随時能掏出毒丨藥的包袱。
李拯的慘叫聲不絕于耳,大顆大顆的汗珠自他已經變成暗紅色的皮膚上滾落,他不停扭動身子,試圖掙紮開什麽,但除了慘叫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無論是那不絕于耳的沙啞叫聲,還是眼前略顯詭異的畫面,都讓水牢中人毛骨悚然。
偏偏華白蘇顯得十分愉悅,他觀察了一會兒李拯後,道:“二殿下可知,疼痛并非是這世間最難忍的一種感覺,據說奸細之流都經過專門的訓練,他們對疼痛的忍受力較常人高出許多。”
“略有耳聞,蒼川宮中也會對貼身侍衛進行類似訓練。”
華白蘇笑了笑:“對,但癢就不同了,這種感覺很難通過訓練克服,并且随着皮膚充血漲紅,表皮會越來越敏感,癢意自然也會越來越濃,現在對李将軍來說,大概等同于數萬只螞蟻同時在他身上爬動,甚至蔓延到體內。”
赫連淳鋒點頭,他對李拯此人還算了解,李拯十二歲入軍營,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受過的傷無數,從未吭過半聲,也就只有癢刑,才會讓他如此。
想了想後,他問:“當初怎麽想到要做這樣的毒?”
目前來看,這種毒能否傷人不确定,用來逼供倒是再合适不過。
“其實這是我娘制的藥,制它的目的是懲罰我那偶爾惹她生氣的爹爹,所以這藥本身對身體并無傷害,只是會引起皮膚的瘙癢,後來我覺得有趣,就試着調整了其中幾種藥草,将他改為了一種毒。”華白蘇說着又從包袱裏拿出另一個藥瓶,露出躍躍欲試的神色,“要是他能撐過一炷香,不如再試試這個毒,比起剛剛那瓶,這瓶的藥效應該更甚。”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那頭李拯立刻喊道:“我招,我招!啊——快,啊——快給我解毒啊——”
“李将軍怎麽說也是個硬漢,真的不再堅持一會兒嗎?你現在招供,你們二殿下可就賭輸了。”華白蘇似乎有些遺憾,“啧”了一聲後又道,“那不如這樣,我先讓人給你解一半的毒,若發現你招的不全或是有假,正好讓我再試試另一種毒。”
李拯被吓得不行,邊發顫邊保證:“不,不不,我全招,全招。”
華白蘇這才拿出解藥,對身旁的康奉交代:“你去找桶水來,倒些解藥到水中,攪拌均勻後倒到李将軍身上便是。”
康奉是真的怕了華白蘇,也沒顧上再去詢問赫連淳鋒,接過那解藥立刻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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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真不想再試別的毒,之後李拯幾乎是問他什麽,他便答什麽,無論是蒼川軍內的同黨,還是冉郢軍中的對接人,事無巨細,全都一一交代。
待他在寫好的罪狀上畫押,赫連淳鋒轉頭看向那一衆将領,冷道:“爾等還有什麽想說的?”
罪證确鑿,那些人自然再不敢多言,之前替李拯求過情的幾人早已經吓得跪倒在地,最後齊聲喊:“二殿下英明!”
“蒼川如今內憂外患不斷,我蒼川的将士想的不是該如何抵禦外敵,安撫百姓,而是如何争權奪勢,謀取利益。若朝中官員個個結黨營私,蒼川百姓無法安居,我英明又有何用?”赫連淳鋒背手看向跪在地上的衆人,沉聲道,“我今日帶你們來水牢,并非是想借此懲罰爾等其中任何一個人,我只是想讓爾等認清,爾等需要效忠的不是皇兄,不是我,亦不是我那三弟,而是朝廷,是蒼川的數千萬百姓!”
衆人皆被赫連淳鋒的這一番話震住,最後還是胡鴻風率先回過神,拱手道:“二殿下所言極是,我等必定銘記在心。”
其他人聞言紛紛應和,赫連淳鋒這才開口讓衆人起身:“今日在水牢內看到的聽到的,任何人不得向外透露半分,明白嗎?”
“是!”
赫連淳鋒最後看了眼李拯,帶着其餘人離開水牢。
待将領們都各自離開,連康奉也被赫連淳鋒支開後,華白蘇才開口道:“我以為二殿下花這麽多工夫在那些将領面前樹立威信,是為了讓他們追随于你。”
赫連淳鋒看向遠處正在操練的校場,許久才開口:“我是希望他們追随我,為我賣命,但這與他們效忠朝廷并不沖突。若他們連效忠朝廷都無法做到,僅是為了個人的前程選擇了我,那将來他們便極有可能為了更好的前程選擇背棄我。”
赫連淳鋒也是經歷上一世的種種後才明白這一點,你用什麽方法籠絡人心,直接關系到你将吸引什麽樣的人。
誘之以財色,便會得到貪財好色之人,誘之以權利,便會得到急功近利之人,唯有先樹立起大公無私的形象,才能讓那些忠正之人自願追随。
“我很意外。”沉默許久後,華白蘇忽然道。
赫連淳鋒挑了挑眉:“意外什麽?”
“你似乎比我以為的更有謀略,眼界也更加開闊。”
華白蘇之前從師弟邢辰修那裏聽說過蒼川幾位皇子之事,據聞大皇子赫連淳譯尚文,精于謀略,二皇子赫連淳鋒尚武,膽識過人。
赫連淳鋒乃是皇後所生,母家在朝中頗有勢力,雖當朝皇上更加寵愛赫連淳譯之母韶貴妃,但因忌憚皇後背後的家族,對赫連淳鋒也是寵愛有加,赫連淳鋒一路成長可謂是順風順水,很少有什麽需要他自己操心。
華白蘇本以為如此長大的赫連淳鋒,多少會有幾分未經世事打磨的桀骜,可事實卻似乎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除了被壓在身下時對方表現出的那抹夾雜恨意的不甘,赫連淳鋒之後所表現出的一切都展現着他的沉穩與睿智。
赫連淳鋒聽了他的話後卻并未顯出愉悅,反而認真問道:“那你覺得,初見時的我與如今的我,哪個更好?”
“我與你相識至今才幾日而已,這有什麽可比的。”華白蘇有些好笑。
“只是覺得在經歷了一些事後,我變得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華白蘇以為赫連淳鋒所言乃是當初受赫連淳譯毒害一事,便道:“人總是要向前的,誰又能保證自己永遠如初呢,何況再怎麽改變,總有些東西,是變不了的。”
“是嗎……”赫連淳鋒牽了牽唇角,很快指着不遠處的寝帳道,“你先回去吧,午飯我一會兒會讓人送去帳中。”
“好,那就多謝二殿下了。”
華白蘇說完轉身往寝帳走去,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去看赫連淳鋒,赫連淳鋒仍舊站在原地,見他回頭便問:“怎麽?”
華白蘇搖頭,再不猶豫,直接走入寝帳。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赫連淳鋒最後說那幾句話時,神情隐約透着幾分落寞。
作者有話要說:
赫連淳鋒的內心:萬一白白喜歡以前的我怎麽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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