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這十二個字本相當平常，但玉淳陽聽見從宋如初口中說出來确是十分驚訝。

“宋姑娘可認識素神醫。”

宋如初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玉淳陽的臉上随即露出失落的表情，但兩三秒後又恢複了春風如絮的面容。

“七年前，本王重病危機，偶然經過京城的一位神醫贈予我一顆藥，沒想到一吃病情立刻得到緩解。但是又過了幾年，病情日益加重，便一日不如一日了。本王清楚的記得，他當時替我診脈的時候，也說過這十二個字。後來請教了很多大夫，才知道這是一種脈象。”

宋如初點頭道：“這的确是一種脈象，雖然罕見，但不至于很嚴重。”

“宋姑娘無需安慰本王，這些年只要是藥，本王該吃的不該吃的都吃了，卻終究沒有見過好轉。這些年也倦了，無論多少時日總覺得與琴為伴，也算是一件雅事。”

宋如初無奈一笑道：“命是爺自己的，倘若你真相信什麽時日之限，那就真對不起韻王妃那麽愛爺了。”

“宋姑娘……”

“淳爺，有些話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宋如初打斷了玉淳陽的話說道。

“但說無妨。”

“本姑娘有辦法緩解淳爺的肺痨之症，雖不敢保證能藥到病除，但絕對不會這麽快撒手人寰。不過……”

“不過什麽？”

“兩件事，淳爺要答應奴婢。”

玉淳陽想了想，如今自己命在旦夕，母妃連算命之說都用上了，依舊沒有任何起色。眼前這位宋姑娘竟然能和當年贈藥的素神醫說過同樣的話，那麽嘗試一下有何不可。

“你說……”玉淳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第一，信任。淳爺要對奴婢有充分的信任，畢竟是藥三分毒，藥劑下大了定然會有些許不适應，更何況個人體質不同，過敏症狀有些人也會有。”

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她宋如初不能因為救人而掉了腦袋，何況是個半陌生人，太不值得。

“第二……”

宋如初尴尬的笑了笑，白皙的臉頰上微微泛紅，水靈的雙眸閃亮而動，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需要給診金！不過淳爺你放心，奴婢可沒有想要敲詐爺，就是平常診金就好了，方子我會寫給淳爺，您可以叫大夫看過在煎藥。說實話淳爺現在的病情雖說可以緩解，但畢竟重，光是靠藥物還未必壓的住。奴婢希望淳爺可以配合一下，每日未時來長蘇殿，奴婢要替爺行針灸之術。”

玉淳陽沒忍住，笑了出來：“宋姑娘本就是哥哥的正妃，怎麽會缺銀兩。”

宋如初聽到這句話心裏更是一陣無奈，這小孩兒怎麽缺心眼啊！他當真以為玉王爺将錯就錯，那玉爵天便會同她相敬如賓啊！

做夢吧！

她幹笑了兩聲說：“淳爺是在嘲笑奴婢嗎？這長蘇殿就來了，沒銀兩不是很正常！”

玉淳陽想了想好似有些道理，笑了笑抿了口茶，算是同意了。

夜裏，玉淳陽便派下人到長蘇殿送上二十兩銀子還有一張字條。

字條上寫着：診金送上，還望宋姑娘多多指教。

宋如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二十兩銀子當真是雪中送炭。她宋如初必當竭盡所能，治其痊愈。

她将二十兩銀子分成一半，十兩交給芍藥，十兩放在自己身上。芍藥看見十兩銀子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宋如初看見她如此驚訝便随口一問：“小芍藥，你不至于吧，沒見過錢啊……”

芍藥吞了吞口水說：“初姐姐有所不知，這十兩銀子對于奴婢而言，那可是半年的工錢啊！”

這句話說出口，讓宋如初拿在手上的蘋果差點掉到了地上，她可是一直以為看一次病就是二十兩銀子呢！

這下，她的壓力就更大了。這玉淳陽明顯就不是在付診金，而是在救濟她。

又或者說，王爺有錢，王爺任性。

宋如初一邊替玉淳陽治病，一邊搗鼓着她的複式soho。因為沒有工人的關系，很多事情她都要和芍藥親力親為。但是即便她們在怎麽親力親為，總覺得做出來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實在和她心裏所想，差距太大。

“這幾天怎麽老覺得你悶悶不樂的樣子。”玉淳陽這幾天恢複的不錯，一句話說下來也沒咳，就是從氣息中還是能感覺到微微的喘息。不過與之前相比，已經好的太多太多了。

朝夕相處間，宋如初也算摸清了玉淳陽這個人的性格。溫潤如玉，和藹親切，比起那玉爵天，相差的不只十萬八千裏。

下人們在的時候，宋如初還會畢恭畢敬的喊着淳爺，奴婢什麽的。

下人們不在的時候……

“我說你到底有沒有認真的每晚做深呼吸啊！怎麽覺得好轉的跡象越走越慢，爺你是不是偷懶了！”

宋如初替玉淳陽診脈，不自覺的唠叨着。

下人們在的時候，玉淳陽還會自稱本王，宋姑娘什麽的。

下人們不在的時候……

“我可沒有，我每晚都做呼氣吐納，絲毫不敢怠慢，初兒可不能冤枉了我。”

看着玉淳陽一臉着急的樣子，宋如初反倒是笑了出來說：“我開玩笑的，不過這半個月下來，脈象的确好轉了很多。我聽你說話的氣息，也沒有那麽急促了。”

“我也覺得很開心，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總覺得好像做夢一樣，夜裏咳醒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對了，初兒還沒說，你這幾日為了何事悶悶不樂？”

宋如初努了努嘴道：“還不是裝潢之事，我想把這長蘇殿的結構改一改，但是對于建築這一塊，我實在是不在行。和芍藥兩個人東跑西忙的，總感覺弄出來的東西跟四不象一樣。”

“我有個朋友是這方面的行家，你可以把圖紙畫給他，我讓他過來幫忙！”

“當真？”

“千真萬确！”

宋如初高興的從椅子上一跳，笑嘻嘻的說：“倘若此事能成，本姑娘定有重謝！”

“當真？”這下輪到玉淳陽反問了。

“千真萬确！”

玉淳陽開心一笑，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雪花微落，琴聲依舊。

可宋如初卻沒聽出當時的那種悲涼之聲，反倒是充滿希望的音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