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南園遺愛(14)

“但陛下聖明決斷……”

劉病已終于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卻才說了半句話,便不願接了。他低着頭,牙齒在唇間輕齧。

“病已……?”張賀扶起他的頭:“病已,這間屋裏,只咱們兩個。你不必顧忌,有甚話,都可以說。”

“我在魯國時,舅舅曾經跟我說過,當今陛下穎慧非常,又肯采納群臣谏,即位短短幾年時間,已将大漢治理的井井有條,……有孝武皇帝之風。”劉病已輕聲說道:“病已亦乃漢室之後,自然盼着我劉姓漢室江山永固,今有明君出,病已心裏自然高興。因此在那窩洞裏瞧見腐跡下七字時,心中慌亂的很。若只是征兆,便還不怕,怕只怕有心人刻意造之,又想将當年巫蠱之禍複造,害我同室操戈!”

張賀眼中閃過驚訝之色,若不是劉病已提及,他竟未想到此一層深意!可見病已這孩子确乃可塑之才。

故此欣慰道:“病已如此老成,戾太子泉下有知,當可告慰了。”

劉病已想及更重要的事情,便道:“病已力微,還有一事要托張大人承辦。”便一跪。張賀連将他扶起:“病已的事,便是老夫的事,病已只管說。”

劉病已因道:“張大人,我覺博望苑那窩洞尚可一查,洞中老婆婆可算蹊跷,需再探查。那塊青磚所刻之字若非天意,必是人為;既為人為,與那老婆婆必脫不了幹系!”

“老夫糊塗!”張賀狠一跺腳,懊惱道:“若非病已察情,提醒老夫,老夫怕是要做壞事啦!”便急匆匆要喊人:“病已放心,老夫這便派人去探博望苑,哪怕掘地三尺,也必要揪出線索來!”

剩劉病已一人居堂中,他也不閑着,手剝滴下已結成塊粘在燭臺上的蠟燭油,一點一點撕扯下來,然後捏在手裏把玩,這油塊尚未冷卻,還帶餘溫,貼着他的指尖,暖乎乎的。

他雖自幼遠于掖庭,但并非不識書禮,舅舅将他看得極重,從小便請當地最有名的士大夫來家教,做他的先生。他所讀之書車載鬥量,雖不至能說博古通今,但舊史典故也是熟通的。

他又怎會不知歷史上凡生異象,小則天降災妄,大則改朝換代。如暴秦無義,秦二世時,陳勝、吳廣于大澤鄉發動起義,令者曾魚腹藏書,上書“陳勝王”三字,以鼓動人心。此為人為之異象也。

而這次所見七字,與那“陳勝王”竟是如出一轍。

是人為?是天象?卻不得知道。

此時漢室少帝主天下,少帝弗陵乃明君,好端端的,怎會有“預言”稱他将“崩”呢?

恐有人故生事端。

Advertisement

劉病已憂心忡忡。

張賀派人去博望苑尋那老婆婆的人手全都回來了,因告之張賀并無甚麽異象,別說老婆婆啦,連只走獸也沒瞧見。回來複命的人因稱博望苑這許多年來陰氣森森,恐怕是當年太子府一門枉死,陰魂不散,因此荒棄許久的博望苑竟無人去整砌修繕,歸為自用。便一直這麽荒着,荒了還不算,連走獸也不來,花果更不長,只長野草。

張賀這日便坐內堂,将家臣搜尋博望苑一事的結果告知病已。

病已本不驚一無所獲,因想再去找那青磚,肯定是找不着啦。這種“陰謀詭計”,誰願攤在那兒讓人發現吶?這不是擺明要為自己找麻煩嘛!

但當他聽說連那老婆婆也無所蹤跡時,便急了,因問張賀:“怎會?那老婆婆應是在博望苑盜洞子中久居的了,如今怎會人跡全無呢?!”

劉病已并未懷疑那老婆婆的,他是信極了自己的分析,只當老婆婆真是衣食無着的可憐人,找個盜洞來住着過活。即便那七字與老婆婆有關系,也不至是老婆婆做的,多半她也被人诓了,或是利用了。

如今尋不見老婆婆,那倒很是耐人尋味了。

張賀一聲沉嘆,道:“病已,最怪不在那老婆婆,她尋不着,罷也罷了。最奇怪的是,我派人四下裏撒網去尋,确在野草堆裏尋着了你所說的‘盜洞’,我手底下的人探身試過,若擠一擠,還真能容下一個人通過,爬進去倒也不是難事。他們便一個一個栓繩子爬了下去,只是……”

“只是怎樣?”劉病已豎着耳朵,聽得仔細。

“只是,洞底下甚麽都無,洞底很窄,并沒有像你所說的另有一番天地。愈往裏愈窄,擠的人都要喘不過氣兒了。”

“沒瞧見木樁子?——做成了案、椅的模樣?”

“沒有。”張賀搖了搖頭。

“那還有蠟燭吶?枯木拐子也沒有?”

“沒有,甚麽都沒有,”張賀道,“底下窄的連人都站不直了,恨不能變成一幅帛畫,貼土壁上得啦!哪裏還能裝下這些東西?”

“那不可能!”

那一切,分明真真切切,确是他劉病已親眼所見呀!

劉病已急說道:“張伯伯,病已并未說謊,這一切平君、彭祖他們也看見的呀!”

張賀說:“病已,我自然知你絕不會說謊話,唉,我也是這般想的——若是旁人這麽對我講,我又派手下去尋了一遭兒遇見這樣的事,我定是斷定旁人所言皆是虛話!但這人是病已,老夫不會懷疑。”他又補了一遍:“老夫一點兒也不懷疑。”

“那是怎麽回事呢?”劉病已虛握了拳,他已覺事情不在他掌控之內了。那股不知在何方的勢力正在一步一步逼近他,甚至要将他吞噬。

張賀擔憂地說道:“病已,老夫也不是粗人,遣派去做這事的,也算是能托付的人,他們算得沉穩,也想到了會否這個盜洞從你們走後有人來過,将一切都埋了進土。”

病已登時來了精神,這倒是極有可能呢!因說:“那怎樣,是被人埋進土了麽?那連着燭臺的蠟燭、老婆婆的枯木拐子、好幾個像案一樣的木樁子……都給埋啦?”

這時确是稍稍理出了點頭緒,劉病已也略松了一口氣兒。

然而,事情并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