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南園遺愛(38)
黃昏時分,椒房殿傳來晚膳,許平君正孕中,害喜嚴重,面對一桌油膩,實在有些難以下咽,方才吃了兩口,便犯惡心反胃。|
艾小妍皺眉道:“沒想懷有身孕的女子,這般不容易,連點兒食都吃不下,也是可憐的。”
艾小妍近日常于宮中走動,皇帝怕許皇後孕中煩悶,便召從前宮外的故友艾小妍入宮來,閑陪皇後聊聊天,解悶兒。
有了她的陪伴,許平君果然開心許多。
許平君笑道:“也是這孩兒折騰人,從前懷奭兒時,可不是這樣的。那時能吃能睡,日子也好捱……”
“哎?竟與懷奭兒時不同?”艾小妍驚喜道:“可想是個公主呢!那便更好,平君一有太子,二有公主,陛下的嫡長子、嫡長女皆系皇後所出,這樣的巧頭,将來能省後宮多少事兒!”
許平君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溫柔說道:“但願是個公主,若如此,陛下便兒女成雙啦。”
正說話間,小宮女子“王姑娘”端了藥來:“娘娘用藥吧……方才煎好的保胎藥呢。太醫令囑咐過,趁熱喝,藥便不這麽苦啦。”說罷,便托手端起,遞與皇後。
許平君也不接,只向阿妍笑道:“阿妍你瞧,泥漿水一般的藥,黑乎乎,半點沒胃口,還天天逼我喝呢。”
阿妍說道:“多大的人啦,還不肯喝藥。”阿妍只拿她當平君,在阿妍心裏,她從來就不是遙不可及、顯貴無雙的皇後,皇後娘娘只是平君,與她一塊兒長大的平君。
阿妍接過“王姑娘”手中的藥,親遞與平君,笑道:“皇後娘娘還不喝呢,這小丫頭光這麽舉着,手也夠累,娘娘不發話,人也不敢撒手,怪可憐的。”
“王姑娘,你瞧阿妍幫你數落我呢……”許平君笑着,便接過湯藥就要喝。
這“王姑娘”之名可是許平君親叫出來的。這小丫頭原是有名兒的,只因生得俊俏,走路又是一副溫吞的樣子,似個大家閨秀,丫頭姓王,許平君便喊她“王姑娘”。
王姑娘見皇後娘娘肯喝藥了,十分高興,因說:“還是阿妍姑娘有辦法的,平時要哄娘娘喝個藥,可比登天還難!阿妍姑娘一句話,娘娘便肯聽啦。”
阿妍笑嘻嘻說道:“我可能摸透你們娘娘的心思!她敢不喝麽,若不喝,我定要去向陛下告狀的,這種事上,陛下一定是站在我這邊兒!你們娘娘自然不敢胡來!”說着,便拿匙子舀了一勺藥,喂到了許平君唇邊,許平君張嘴便要喝——
“等等!”
Advertisement
阿妍突然出聲阻擋,匙子也不往前遞了。
把個許平君驚得一跳:“阿妍,怎麽啦?”
“平君,你每回喝藥都是這麽着?”
許平君不知阿妍是怎麽個意思,便說道:“是呀——若不然呢?”
“藥到了嘴邊,總得驗個準兒吧?若這藥有問題呢?你如今貴為皇後,萬不可大意的,況且如今,你懷有身孕,若孩兒有個……呸呸,”艾小妍連啐,說道,“哪怕為了孩兒,總要小心些。”
許平君掃過王姑娘一眼,說道:“侍候椒房殿的,都是忠心耿耿的厚道人,我原沒想這麽多。但——”她也逐漸變得小心:“聽阿妍這麽一說,也并非沒有道理。深宮內院,總是小心些更好。”
她将腹中孩兒,看得這般重。若這孩兒出世,他們一家子四口人,該多麽和美呀!那時,小奭兒都做了兄長啦……
奭兒出生時,陛下尚龍潛,她沒能得到很好的照料,太子也生在草廬民間,如今陛下禦極,她們從布衣一躍而成為貴胄,周身多了無數侍候的宮女子,腹中孩兒,自然也能得到很好的照料。
這孩兒,是自陛下禦極以來的第一個孩兒,也是生在深幽漢宮中的第一個孩兒,她珍之愛之。
不可不小心。
“這便是啦。”艾小妍很高興,難得平君肯聽話的。
她便召了太醫令來椒房殿,對待皇後飲食湯藥一一檢視,卻并未查驗出什麽來,太醫令如實禀告:“皇後娘娘湯藥并無問題,可放心飲之。”
聽太醫令這麽說,艾小妍懸着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許平君說道:“既這麽,我便也放心啦。”
太醫令說道:“娘娘若有甚麽吩咐,即召,下臣即來。往後椒房殿湯藥膳食,下臣必親力一一查驗。”
許平君挺滿意:“有勞太醫令往後多來椒房殿走走,待本宮腹中孩兒平安落地,本宮必厚嘉。”
“謝皇後娘娘——”
待太醫令離去,艾小妍便親伺湯藥,笑道:“咱們可也算小心啦。”
“那自然是的,你瞧呀,阿妍,你這麽謹慎,反顯得本宮大條不拘呢。”
“你倒嫌我啰嗦啦?”艾小妍笑道。
“我才不是這個意思——多虧有你在,我覺着凡遇上事兒,也不必驚慌,有你呢。你在左右幫我出主意,這路,我走得穩當。”
說罷,許平君便飲下湯藥,留了唇角一滴藥漬,艾小妍忙拿絹子将它擦去……
椒房殿穩的很,便有別處不穩當了。
霍成君久居內宅,一個人也要憋的煩悶了,尤其是近日來,她身在府上,久不進宮,便也聽不着宮裏的消息,只恍惚聽旁人說起,椒房殿那位,又有了。
說不嫉妒是假的,那民婦果然身子骨強健,粗活兒做慣的,在民間那種落破旮旯裏,已生得太子,入主椒房之後,竟又懷上了。
她折了枝條兒,一個人扯葉子瀉火,霍顯路過,見她這般,不禁問道:“女兒這是在想什麽?瞧來心情可不太好……”
“我心情能好麽!娘——”霍成君轉頭,嘟嘴撒嬌喊了一聲“娘”,便又說道:“椒房殿的消息你可聽說了?把成君氣得——”霍成君噎住,不再說話了,低頭拼命扯枝條上的葉兒……
“怎了?”霍顯驚訝道:“女兒消息這般靈通?——椒房那女人,這麽快便滑胎了?”霍顯有些不敢相信:“娘竟還不知道呢。”
“娘——你胡說些什麽呢,”霍成君沒再看她娘,“什麽滑胎不滑胎的,成君是說——椒房殿那個民婦,她又懷啦!她——生完太子之後,又、懷、啦!!”
“這個事情,——娘還當甚麽大事呢!”霍顯有些不屑女兒将這麽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誇大成這般,因說:“那你且等着,等發了更大的事兒,再來說與娘聽。”
“能有甚麽事兒……”霍成君小聲嘀咕道。
“比如,滑胎呀。”霍顯輕描淡寫。
霍成君忽然醒轉過來,猛地立了起來:“娘——你、你做了什麽?!”
“你小聲點兒!”霍顯險些要去堵她嘴巴。
霍成君“噓”了一聲,意識到自己的失誤,便住了口。一會兒,才左右顧之,确認無人經過,才悄聲問霍顯:“娘,你往椒房殿裏——做了甚麽?”
“自然做了好事兒,”霍顯極為得意,“我上回便與你說過,椒房殿裏,一多半是娘安□□去的人,有個甚麽風吹草動的,娘比陛下知道的還快吶!”
“那……那……”霍成君自然想問那個至關緊要的問題,但她卻急的一時想不出要怎麽問。
還是她娘了解她。霍顯因說:“成君,你可是想問,娘為何盼着椒房殿……滑胎?”
霍成君點頭:“成君還想知道,娘憑如何的手段……去致椒房殿……落胎?畢竟娘在椒房的心腹再多,但都袒于陛下眼皮子底下,若想在陛下眼前行事,必是要三思的,弄不好,咱們非但落不着好,還得牽累爹爹、牽累霍家。”
“你放心,”霍顯滿不在意,“此事……娘必會做的天衣無縫,你且等着看罷。”
霍成君點點頭,心裏不免還是着急的,就怕出了點甚麽差錯,霍氏一族,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霍顯站過來,拍了拍她女兒的肩:“椒房殿的事兒,娘早不擔心了。娘擔心的……是你。”
“我?”
“自然,”霍顯說道,“成君,你大啦,該懂事了。可知男女授受不親……?”
霍成君一驚:“娘——你可是又聽旁人胡嚼道什麽啦?”
“唉,這還需要聽人嚼道甚麽呀——”霍顯無奈,問道:“成君,娘問你,你想不想做皇後?”
“那是自然!女兒做夢都想!”
“可是真心的?”
“當然!想做皇後還能有假意麽?”
霍顯沉默半晌,有些吞吞吐吐。
霍成君從未見過自家母親這副樣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只道是自己做錯了甚麽……
“娘,有話您便說。您這麽,成君害怕。”
霍顯反手給了這丫頭頭上一記:“你害怕?——老娘才被你折騰的害怕呢!”
“……怎了,娘?”
“成君,你既然想做皇後,這名節,便是極為重要的。試想,女孩兒若污了名節,還有哪個好人家會要?更遑說帝王家。”
“你……也該與你母舅家的表兄走遠些啦!”
霍成君一怔。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