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當然是你的不是

要進來的人很小心,事先在門軸裏點了油,順滑無聲,只推開了兩寸寬的縫隙,剛好夠一只手伸進來接住門闩。

這樣的話,如果裏面的人沒有特別留意門口的話,很可能根本不會發現外面有人。如此便能見機行事出其不意。

然并卵。

門口掩映的半邊臉足夠看到屋裏的情形,正好跟端坐着的白老三看了個對眼。

那人不禁愣了一下。

白老三看起來挺……正常?可地上那幾位是怎麽回事?難道得罪了白老三被罰了?沒道理啊,白老三根本沒有身手可言,更何況,他要處置這幾人的話,不需要用這樣極端的手段啊。

而且,白老三那一個勁兒往一邊兒示意的眼神兒是什麽意思?

門口的人還在猶豫和權衡,她後頭的那位卻等不及了。

湊在後面也看了一眼,居然見到媳婦被綁成了粽子扔在地上,白老六再也忍不得,将前頭的人一推,冷聲怒喝道:“白老三!你搞什麽鬼,這是要內讧麽?”

如此一來,登時門扇大開,幾人一股腦都沖了進來。

幸好這地方的坑很大,多來幾位也裝得下。

夏小冬的第一目标自然是手裏有刀的人。

詠春拳又稱太子拳,最是适合近身搏戰。夏小冬微微眯了眯眼睛,看準目标,先來一記‘甩手’,将那執刀的手腕扣住,一甩一抹之下,已将那半尺多長的尖刀奪到了手中。随後使出肘底标指,登時将那人擊得渾身酸軟,整個人栽倒在夏小冬懷裏。

這一下新來的幾人徹底呆住。

屋裏有外人并不算太過令人吃驚,畢竟多少也知道有了變故。可是,打頭的餘娘子乃是身手最好的,別看是女子,平常三五人都能輕松拿下,如今竟然三兩下就被制服,未免太過離奇——何況對方也不過是個年輕姑娘而已。

夏小冬溫香暖玉滿懷,卻是毫不手軟,一手執刀頂着懷中女子的脖頸,另一只手翻腕便是用力一撕!

唰地一下,那女子身上薄薄的夏衫連帶抹胸便都被撕掉,光滑瑩白的身子仿佛剛剝了殼的雞蛋,顫巍巍溫潤潤,在門口的日光之下,散發出鮮嫩的氣息。

“不想讓人圍觀,就把門關上。”夏小冬冷冷說道。

白老六激靈了一下,顧不上別的,連忙将門扇關好重新上好門闩。

幸好這裏乃是最好的套房,雖然偶有人走動,但并沒有什麽閑雜人等,客棧的夥計除非呼叫也不會過來打擾客人,故此雖然這裏上演了全武行外加春宮戲,倒也并沒有引起注意。

夏小冬打量了一下新來的幾只‘黃雀’,原來是三女一男。

三名女子似曾相識,分明是之前跌落金簪的少婦,還有跟着她的丫鬟和媳婦。

那名男子穿着長袍,看着是個體面人,眸光閃爍,盯着地上的中年婦人,似乎想過去将她扶起來,卻又猶豫不決。

仔細一看,這男子竟也是面熟得緊,正是伏日節那日見過的,當街沖老乞丐磕頭認做走失的老太爺的青年男子。

看來這個團夥的業務還挺全面嘛。這種局在後世也早就不新鮮了,不過是認個無關的人當重要親戚,故意弄得盡人皆知,回頭一道去買些貴重物品,藥材或是皮草之類,正主兒自然‘銀錢不夠’,将乞丐老太爺留下,自家回去取錢,就此黃鶴一去不複返。

想到必定被害慘了的老乞丐,夏小冬愈發覺得對付這夥人的心理障礙小了許多。

白老三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本指望能翻盤,想不到夏姑娘反應奇快戰力驚人,這下子真要輸得底兒掉了。

幾人互相打量評估,都沒有說話。

最心急的自然是脖子上頂着刀子,身上少了半截衣裳的少婦,勉強吞了口口水,顫聲道:“有話好說,不要動刀麽……”

夏小冬冷笑了一聲,刀尖反轉,在那少婦的鎖骨上方輕輕劃了一下,然後又重新轉回來,繼續頂在脖頸上。

這一刀輕而淺,傷口不過半寸,卻帶着警告的意思。鮮紅的血色分成細細的三四股,順着雪白的肌膚蜿蜒而下,流到肚臍剛好停下,美豔與暴力相混雜,看起來愈發動人心魄。

幾名男子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不要動刀?呵呵……”夏小冬閑閑道:“誰都能說這話,偏你不行。難道這刀是我的?”

你自個兒帶了刀進來,還好意思說不要動刀?要點兒臉好不。

白老三早已站起身來,此時只能強笑道:“姑娘別生氣,都是我們的不是。咱們好好商量便是,左右不過是一個人八百兩的事兒。”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多給些銀子就多給些吧。

“當然是你們的不是。”夏小冬接口道:“準确的說,特別是你!是你的不是!”

“……”

白老三忽然覺得好後悔,自個兒好好地說什麽話,縮在後頭做烏龜不好麽?假裝暈血倒在地上不好麽?

“你覺得我很蠢?”夏小冬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

如今見到您老人家笑就渾身難受好不。您老人家若是蠢,那栽在您手上的這七八個人算什麽?白老三張了張嘴,實在沒辦法回答這個被第二次提出來的問題。

夏小冬指了指地上的小九兒等人,笑道:“剛才都跟你說了,從最開始我就看出了問題。所以,怎麽會不知道那掉簪子的人跟你們是一夥呢?”

“還有,這個婦人,你說是六弟媳婦。哪兒有三哥帶着六弟媳婦出來行走的?人家丈夫當然也要一路。”夏小冬說着沖新來的男子一指:“想來這位便是白六爺了吧?”

白老六黑着臉沒答話,目光不善地看着白老三,顯然覺得白老三不應該透露這麽多消息。

想不到心計百出扮誰像誰的白老三,居然混得裏外不是人。白老三心中自嘲了一句,拱了拱手:“姑娘果然是個明白人。”

“我當然是個明白人。”夏小冬當仁不讓地接受了這句帶着咬牙切齒的‘恭維’,“這麽簡單的情況,但凡有腦子的略想想也就知道了。我又怎麽會不防着黃雀在後?”

“你既然知道我是個明白人,卻揣着明白裝糊塗,既不說門口的暗號,也不說你們外頭還有別人。所以,事情到了如今這一步,自然是你的不是了。”

夏小冬不遺餘力地補刀補到底。

白老三咬咬牙:“那按姑娘的意思,如今怎麽個了斷?”

“唔——”被白老三這麽一問,夏小冬也有點兒發愁。

說到底,當然是要銀子了。

可這銀子,怎麽個拿法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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