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馬車尚未停下,霍瀾音已經收拾好情緒,在馬車的辘辘聲中,取下覆在臉上的雪帕,将它仔細疊好。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哭過的痕跡。她微微側過身子,将車窗前的垂簾稍微挑開一點點,去看馬車外倒退的冬景。
衛瞻的視線從她的側臉落在她的手上。
原先只覺她的小手握在掌中過分柔軟細膩,就算是她将手抵在他胸口推着他,也只是感覺輕軟如雲。
原來還是這樣好看。
垂簾縫隙透進來的那些許光芒照在她的手上,盈盈珠澤。這世間最好的璞玉也抵不過她的柔荑澤軟。
“過來。”衛瞻開口。
霍瀾音回過頭看了衛瞻一眼,放下垂簾,起身彎腰走向車廂內另一側衛瞻所坐的長凳。她尚未坐下,衛瞻朝她伸出手,她只好将自己的手放在衛瞻寬大的掌中。
衛瞻順勢一拉,将霍瀾音拉進自己的懷裏,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雙臂環過霍瀾音的細腰,在她腹前擒着她的皓腕,捏了捏她的手,慢條斯理地把玩。
就這麽玩了一路。
馬車終于停下來,奚海生在外面喊了聲:“爺?”
衛瞻煩躁地随意踢翻了車廂內擺放茶水的小幾。馬車外的奚海生立刻噤了聲。
霍瀾音看着打翻的茶器,倒也算習慣了衛瞻的脾氣,沒多少意外。她看了一眼被衛瞻揉玩的手指,抿着唇等他放開她。
過了好一會兒,衛瞻才放開霍瀾音,下馬車。
霍瀾音跟在後面,眼看着衛瞻跳下馬車繼續往前走,她抓着車壁望向地面,有些高,她不敢跳。
姑娘家坐馬車一般都是備着踩腳凳,可這次衛瞻是臨時帶了霍瀾音出門,車上沒有帶。奚海生正在馬前低着頭拴馬,沒注意霍瀾音這邊。
霍瀾音眼看着衛瞻越走越遠,她試探着彎下腰探足,前面的馬忽然走動了兩下,細微的颠簸讓她慌忙收回了腳。
“小娘子需要幫忙嗎?”
忽聽見一道粗犷的聲音,霍瀾音轉頭去看,見到一個穿着獸皮衣的魁梧男子抱着長刀立在一旁,瞅着霍瀾音咧着嘴。
待霍瀾音看過來,他又朝霍瀾音邁出一步,且伸出了手。
“不用。”霍瀾音向後退了退。
“小娘子客氣什麽?老三我也是好心不忍美人跌倒。扶一把只是舉手之勞嘛。不用客氣不用客氣!”
說着,陳老三又往前走了一步,他吸了吸鼻子,聞到霍瀾音身上的香氣,笑着說:“呦,和咱們西澤第一美人一樣是個香噴噴的小娘子!”
他伸出的手朝霍瀾音抓去。
“大公子。”霍瀾音擡眼。
陳老三笑呵呵地說:“不是大公子,我是老三!”
下一刻陳老三的肩膀被人捏住。陳老三一愣,立刻回頭去看。原本的憤怒卻在看見衛瞻身上上等的衣料時熄了,笑呵呵地朝一側退了一步,說:“這位客官怎把小娘子落車上了。老三我沒壞心,就是想扶一下,嘿嘿。”
衛瞻沒理他,朝霍瀾音伸出雙手,霍瀾音急忙朝他走去,彎下腰來,握住他的手腕,想要撐靠着下馬車。然而衛瞻寬大的手掌握着霍瀾音的腰側,直接将她從馬車上抱了下來。懸空的瞬間,霍瀾音下意識地攬住衛瞻的肩頸,攀着他。衛瞻頓了一下,才将她放下來,轉身往前走。
霍瀾音避開陳老三,小碎步跟上衛瞻。她擡頭看了一眼——萬福镖局。
陳老三摸了摸下巴,跟了進去。
這家萬福镖局是陳家三兄弟開的。在一次押镖中,陳老二不小心喪了命,只剩陳老大和陳老三兩個。
陳老大的娘子瞧見霍瀾音一個女人也跟了來,賠着笑臉迎上來,說道:“他們男人聊事情,咱們去後面說說話。”
“多謝,不用了。”霍瀾音微笑着搖搖頭,又向衛瞻靠了靠。镖局這種地方她從未來過,可也猜得到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更何況還有與陳老三剛剛的小插曲,她更是不敢節外生枝。
陳老大的娘子笑了笑,頓時明白了霍瀾音的意思,端上茶水後轉身下去。轉身的時候,她不由翻了個白眼,在心裏罵了一聲:富貴人家的女人就是一樣,裝什麽假清高,做作。
霍瀾音跟在衛瞻身邊很快弄明白,衛瞻這是為繼續往西走尋萬福镖局的镖師做護衛。霍瀾音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心裏卻有了猜測,猜到衛瞻前路恐有危險。不過她倒是很好奇為何衛瞻西行這一路竟沒有護衛?
她留心去聽衛瞻啓程的日子,可竟然沒有敲定,衛瞻只讓镖局的人等消息。
霍瀾音也曾好奇衛瞻為何親自來辦這事兒,還将奚海生留在了外面。不過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奚海生和小豆子是宦臣,說話聲音與尋常男子不同。想來是為了不讓旁人生疑。至于江太傅年紀可不小,身份也不低,總不能讓他跑前跑後。林嬷嬷也是多有不方便。
事情很快辦完,霍瀾音跟着衛瞻離開。
萬福镖局的人将衛瞻和霍瀾音送出去,看着人走遠。陳老三摸了摸下巴,說:“哥,咱們镖局今年賺的不少,這一筆單子咱們就不收錢了,成不?”
“不收錢?你腦子被驢踹了?”陳老大朝陳老三的腦門拍了一巴掌。
“別打!別打!”陳老三望了大哥一眼,又伸長了脖子望向走遠的馬車。
陳老大順着他的視線看了一眼,不太确定地問:“你看上那小娘子了?”
“嘿嘿,什麽都瞞不過大哥。”陳老三用肩膀撞了撞陳老大,“大哥,你現在老婆孩子熱炕頭,我可光棍一根吶!你忘了二哥咽氣前咋說的?可是讓你罩着我的啊!”
他眼珠子轉了轉,又壓低了聲音,說:“大哥,我知道你看上春蓮院的雲娘了,我幫你跟大嫂說說?”
“你小子!”老陳大笑着又拍了陳老三一巴掌。
他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這人瞧着眼生,不像是西澤人。應該是路過的富貴人家,身邊應該也沒什麽人手才想着聘咱們護送。你想要他的女人也不是不行,而且也能錢也要人也要……”
“大哥不愧是大哥!”陳老三的眼睛亮了。
兩個人勾肩搭背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去花樓吃酒。
霍瀾音與衛瞻回去時,生辰宴已經結束,賓客已經離開了大半。周府正門前,有陸續的賓客登上自家的馬車。
姚媽媽等在角落裏焦急張望着,莺時也在一旁等着。如今姚媽媽在周家的處境有些尴尬,她已很少露面,今日宴席,她也是一早就躲在了廚房幫忙。霍瀾音被衛瞻帶走許久後,她才從莺時口中得知。
當看見霍瀾音被衛瞻抱下馬車,姚媽媽立刻松了口氣,趕忙迎了上去。
下馬車時,衛瞻幾乎沒有給霍瀾音選擇的機會,直接将她抱了下來。霍瀾音知道很多人看見,可是有了先前的事情,她倒也沒那麽窘迫,還能怎麽樣呢?
“音音!”姚媽媽和莺時趕緊跑了過來。
衛瞻不發一言,徑直進府。
霍瀾音猶豫了一下,沒跟着他走。
“瀾音,你定親了怎麽都不與我們說一聲?什麽時候成親吶?”林家姑娘迎上來。
定親?成親?
霍瀾音擡眸望向已經走遠的衛瞻。
另外一家姑娘也圍上來詢問:“你這位表哥究竟是哪房的遠親?以前沒見過呢。他為何一直帶着皂紗遮臉?”
霍瀾音淡定地撒謊:“是很遠的親戚,最近染了風寒不能吹風才戴着帷帽。成親的時候會宴請你們的。”
霍瀾音輕易打發了她們。今日發生了不少事情,她覺得有些累,只是快些回去休息。
姚媽媽和莺時知她心意,默默跟着她回去,有什麽話,回去再說。
周府正門前不遠處的一輛馬車前,王景行看着霍瀾音歸家,才揮動馬鞭,驅車離去。
霍瀾音剛剛繞過影壁,驚訝地看見一臉焦急的宋氏。
“音音,你回來了,沒、沒什麽事吧?”宋氏皺着眉問。
她很猶豫要不要過來等着,可最後還是過來了。
“沒什麽事情,有勞您挂心了。”霍瀾音微微屈膝,“若是沒有旁的事情,瀾音先回去休息了。”
宋氏欲言又止,最後只是立在一旁,看着霍瀾音離開。她心裏覺得惋惜,倘若是與別家身份相當的名門貴女抱錯也好,怎能是一個乳娘的孩子?一想到自己真心疼愛十六的女兒是個乳娘的孩子,莫名覺得恥辱。
宋氏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是與門第相當的人家抱錯了孩子,說不定兩家還能結下情誼,和和美美。
沒有如果。
更何況也不是抱錯。一想到罪魁禍首趙氏,宋氏咬了咬牙,生氣地疾步去尋周玉清讨要說法。
霍瀾音回到住處,莺時急忙端來膳食。此時已将近傍晚,霍瀾音一直都沒吃東西,的确餓得很。然而她剛吃了沒幾口,小豆子過來請人。
霍瀾音瞧着碗中肉,淡定回:“知道了。”
然後她慢條斯理将東西吃完,才起身往望霄院去。
重新走進衛瞻的屋子,霍瀾音頗為意外地看向衛瞻。
衛瞻臉上仍戴着那個黑紅色調的神獸面具。他立在桌旁,手中拿着燭臺點火。
衛瞻的屋子一向是黑漆漆的,窗前的垂簾很厚,即使是白日也透不進半點光明,永遠的黑暗。然而此時,屋內燈火通明。
霍瀾音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問:“殿下怎燃這麽多燭火?”
“看你。”衛瞻道。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