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精神病患日常

陸慕成取了床上的浴袍披上，系上帶子。

“不是故意？我家門沒關？”

他雖然長的帥，可辦事一點都不帥。

蘇維往後退，一直退到露臺，跳下去？

一群保安又跑了過來，蘇維連忙蹲下。

“關了。”

陸慕成走過來，大黑狗威風凜凜走在他前面帶路。他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看着蘇維，嘴角輕挑，“這回誰強-奸你？”

“還是上回那個人。”

“哦？是麽？”陸慕成微眯了眼睛，聲音冷下去，“給你一個說實話的機會。”

蘇維在考慮從露臺上跳下去不被保安發現的幾率，抿了抿嘴唇。

“這回是真的。”

“上回是假？”

蘇維啞口無言，看向天空。黑夜深沉，沒有一顆星。

“我數到三，怎麽來的——”

“上次無意中見到你，驚為天人，對你一見鐘情……今天沒忍住——”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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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維：“我被一個叫宋琦的人威脅，要麽賣身給他，要麽賣身給藝術——”

“二。”

保安的聲音更近了，蘇維咬咬牙直撲過去沒抱住他的腿，冰涼的手杖指着她的脖子。

頭頂涼薄嗓音響起：“你沒有機會了——”

“不，先生你聽我講！”

陸慕成轉身就走，樓下響起了門鈴聲，蘇維顧不得什麽直撲上去抱住陸慕成的腰。

他的腰身很結實。

“求求您了，給我條活路吧。我被宋琦抓到，他會把我弄去拍三-級片！”

“松手？”

蘇維抱的更緊，“将來我發達了，我會報答你！”

陸慕成忍無可忍：“別碰我。”

蘇維松手，立刻拉開距離，眼珠子轉的飛快，突然就落到了黑狗身上，“先生，導盲犬能幹的活我也能幹，而且我比導盲犬長的好看，還會說話。您救我一命，只要您開口，我什麽都願意為您做。”

“我讨厭吵的——”

“我也可以不吵。”

陸慕成面色冷厲，樓下門鈴被按的更響。

“怎麽爬上來的？”

“有棵樹。”

“你和蘇傑是什麽關系？”

“……我爸。”

“別撒謊，到底多大？”

“……二十五。”

陸慕成拿着手杖走了出去，蘇維張着嘴，“先生？”

“我叫陸慕成。”

啊？

“你會救我？”

“那你跳下去吧。”

陸慕成出門下樓，蘇維連忙跟到樓梯的位置。

他認識蘇維的父親？認識蘇維？

開門的聲音，随後保安詢問。

蘇維悄悄上樓，耳朵貼在欄杆處。

“抱歉，不能。”

“陸先生，我們是為了你的安危着想。”

“半夜打擾是為了我的安危？”

保安啞口無言，片刻後說，“陸先生你若是發現有什麽不對，請聯系我們。”

陸慕成關上門，轉身在客廳坐下。

“下來。”

黑狗在他腳邊蹲着，誰下去？

“蘇維。”他的嗓音冷冽。

蘇維連忙下樓，走過去恭恭敬敬道，“陸先生。”

“蘇家現在掌權的是程陽？”

他和之前的蘇維應該認識，可蘇維沒有一點記憶，她什麽都想不起來。

咽下唾沫，這個謊沒法撒了。

她轉頭看這個地方，冷冷清清的大房子。

他看起來年紀不大，二十六七？

看起來氣質卻很穩，一個人住在這個地方？

他沒有家人？

“對。”蘇維笑了一聲，舔過嘴唇，在陸慕成面前的沙發坐下。“上次追我，是他的人。”

蘇維肚子叫了一聲，她很餓。

咬了下嘴唇，說道，“陸先生，有吃的麽？”

陸慕成站起來進了廚房，讓一個盲人幫自己拿東西，蘇維連忙站起來。

“要不你說在什麽地方，我去拿。”

陸慕成頓住腳步，回頭看了她的方向，走進廚房。

蘇維摸摸耳朵，是不放心自己碰他的東西麽？

片刻後陸慕成把一盒奶和一份面包放在蘇維面前。

“謝謝你。”

蘇維喝了半杯牛奶，狼吞虎咽吃着面包。

面包很好吃，蘇維第一次吃，麥香和奶味在舌尖上融化。

她把一盤面包吃完，喝飽了牛奶。

蘇維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

絞盡腦汁的想了許久，說道，“你家招人麽？保镖？司機？傭人？”

“導盲犬。”陸慕成開口。

蘇維：“啊？”

“吃飽走吧。”陸慕成站起來往樓梯方向走。

“陸先生，我能在你家沙發上睡一晚麽？我不會偷東西。外面有蚊子，毒性很大。上次在你家門口睡了一晚，第二天臉腫成了包子。”

陸慕成腳步一頓，随後大步往樓上走。

“陸先生？”

“樓梯下面是傭人房，記得洗澡換衣服，別髒了我家。”

噢耶！

“謝謝陸先生。”

陸慕成已經上樓。

傭人房面積也不小，裏面有幹淨的浴巾。

蘇維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活在被追殺電擊挨揍中。第一次，安安穩穩的待在房間裏，她不用擔驚受怕。

敢放心的脫衣服洗澡。

溫熱的水淋在身上。

陸慕成是什麽人？好還是壞？

敵對還是朋友？

蘇維現在無法做出直觀的判斷。

她得到了一刻鐘的安寧。

洗完澡，她躺在幹淨的床單上，裹着松軟的被子很快就陷入了夢想。

翌日，蘇維醒來在滿室陽光中，她想今天要出任務。

恍惚了一會兒才回神，這是2016年，而不是2116年。

蘇維剛坐起來門就被推開，她迅速的縮回了被子裏，中年女人看到她就笑。

“醒來了？”

“你是？”

“這裏的保姆，你叫我林阿姨吧。陸先生早上有交待，你的衣服在床頭。”

“謝謝。”

林阿姨關上門，蘇維看到床頭的袋子。

睡覺的時候有人進來她不知道？天惹！不得了。

打開是一條淺粉色連衣裙，蘇維愣了幾秒。

穿呢？還是不穿？

不穿就只剩下昨天從宋琦哪裏順來的襯衣了。

穿吧。

蘇維穿上裙子出門，林阿姨在廚房。

香味四溢，蘇維吞咽着口水進了廚房。

“阿姨？”

“洗漱用品在洗手間，裏面那套沒拆封的。”

“哦。”

“洗完來吃飯。”

“謝謝。”

蘇維洗好臉出來，阿姨把早餐放在餐桌。

“陸慕——陸先生呢？”

“上班走了。”

“狗也走了？”

林阿姨笑出聲：“那是陸先生的導盲犬，會跟着他到公司。”

“陸先生的眼睛一直這樣？”

“不清楚。”

蘇維吃完早飯，她真不想走。

這裏有吃有住，無論如何也比風餐露宿強。

“陸先生沒女朋友？”

“這我就不清楚了。”

“他走的時候有沒有交代什麽？”

“你想問什麽？”

“沒什麽。”蘇維笑笑，“我可以去看電視麽？”

“陸先生并沒有交代你不能動那些。”

蘇維不敢再鬧笑話，她小聲指揮電視沒反應，就上前摸索。

終于是打開了電視。

“南山精神病逃出來一名病患，女，二十五歲，患有嚴重的狂躁症。會對社會造成危害，如果有發現此人行蹤立刻與警方聯系。”

配圖，長發大眼睛的女孩，十分清靈。

“吃水果了。”

蘇維連忙去關掉了電視，雖然她現在剪短了頭發，但是這張臉太具有辨識性。

“怎麽關了電視？”

“沒什麽好看的，中午陸先生回來吃飯麽？”

“幾乎不回來。”

“晚上呢？”

“晚上六點到家。”

“哦。”蘇維拿過一個車厘子咬了一口，濃厚的果肉，酸甜湧入口中。

這個世界如此糟糕，天天被追殺。

因為有美食，真真切切的食物，不是一百年後的代餐粉，代餐藥片。

“你慢點吃。”

蘇維盡可能讓自己的動作慢下來，她在訓練營養成的壞習慣，吃東西速度特別快。

盡快把東西扒進嘴裏，慢下來就沒得吃。

“很好吃。”

“你家是哪裏的？”

“本市。”

林阿姨打聽着蘇維的情況，“你多大？”

“二十五——”

“撒謊！”林阿姨臉一板，“小丫頭樣。”

“十七？”蘇維試探着問。

“這還差不多。”林阿姨笑着站起來，“有需要叫我。”

陸慕成這人到現在蘇維也沒弄明白他是個什麽意思，常住肯定不可能。

她得找個新的身份，找個賺錢的機會。

“阿姨，你一會兒出門麽？”

“怎麽了？”

“這邊不太熟，怕走丢了，我想出門買些女孩子用品。”

“正好去超市，陪你一塊去吧。”

“謝謝阿姨。”

蘇維嘴甜，不管她是什麽身份，林阿姨都挺喜歡她。

林阿姨有車，載着蘇維出了小區。

在超市，蘇維買了一套運動裝。

出門的時候，她注意到路邊的車站牌上有貼小廣告，辦假證。

蘇維找了個借口離開想去撕一張，沾的真牢固，硬是沒撕下來。

“丫頭？”

蘇維連忙松手跑回去，阿姨推着車往外面拎東西。

“我拿。”

“你拿得動麽？”

蘇維拎着兩大袋子就往外面走，“沒事沒事，這不算活。”

阿姨頓時有些心疼蘇維，真可憐。

小小年紀拎這麽大兩袋東西，還能笑得出來。

她的女兒也這個年紀，在家根本不幹活。

蘇維對□□耿耿于懷，東西放進車裏，還想再折回去看。

一眼就看到了宋琦的車，蘇維拉開車門坐進去，扇着風，從倒車鏡裏看宋琦的車開了過去。

“看什麽？”

“□□的——”蘇維回頭話就打住了，頓時變了臉，義憤填膺，“怎麽亂貼小廣告，那些怎麽鏟掉？太沒公德心了，剛剛看到一個環衛工人在弄，這麽熱的天，真可憐。”

“是啊，真壞，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還能注意到這些。”

阿姨啓動車子。

蘇維轉頭看向窗外，咬碎一口鋼牙。

她的證件啊！

有機會再出來一趟。

午飯阿姨煮了炸醬面，好吃的蘇維差點把舌頭吞進去。

“阿姨，家裏有電腦麽？”

“書房裏，陸先生不允許別人動他的東西。”

“哦。”

吃完飯，阿姨又忙碌起來，蘇維偷偷上樓發現書房門鎖着，她沒有鑰匙。

又溜達下樓，廚房裏香味飄來。

進門看到阿姨在烘烤雞肉幹，流理臺上一個盆子裏放着肉餡，蘇維偷偷吃了一口，雞肉和蔬菜。

還要再嘗，阿姨拿出來雞肉幹。

“你幹嘛？”

“看起來挺好吃的——”

“那是樂樂的狗糧。”

蘇維：“……”

“雞肉幹？”

“樂樂的零食。”

人不如狗！

蘇維默默轉頭。

她已經換上了運動裝，幹脆利落，在客廳裏打了一套拳又打開了電視看新聞。

六點，車子開進了院子，蘇維連忙關掉電視站起來。

阿姨去開門，樂樂先沖了進來，看到蘇維立刻就安靜。

“陸先生。”

陸慕成穿着淺藍色的襯衣，黑色西裝褲，眉目冷峻。

放下公文包，視線落向蘇維所在的方向。

“怎麽還沒走？”

他真的不像盲人，絲毫盲人的自覺都沒有。

“陸先生。”蘇維開口，“我不知道去哪裏。”

陸慕成沒聽她解釋，徑直走向客廳，解開了領帶。

蘇維揉了揉鼻子，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樂樂身上的裝備取掉，搖着尾巴跟阿姨去廚房了。

蘇維也想搖着尾巴跟阿姨走，挪了一步，陸慕成開口，“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容忍度無限？”

“不是，那什麽，你喝水麽？我去幫你端茶。”

蘇維說完不管陸慕成回不回應，直奔向廚房。

“阿姨，陸先生要喝水。”

阿姨把一杯溫白開水遞給她，“慢些。”

“嗯。”

樂樂對蘇維很是地方，瞟了她一眼，才哈赤哈赤吐着舌頭看阿姨。

蘇維把水放在桌子上，陸慕成去拿差點碰翻。

放的太近了，不是他原來的位置。

蘇維連忙扶住被子，抽紙擦陸慕成的手，“對不起！”

陸慕成揮開她的手，拿過紙。

“不走的理由？”

“啊？”

陸慕成坐直看着她。

蘇維沉默一會兒，說道，“無家可歸。”

“我這裏不是難民營。”

“那我吃完晚飯……再說這個問題行麽？”

陸慕成收回視線，站起來往前虛空的摸了一把，蘇維本能的跑過去抓住他的手，“你要上樓？”

視線落到他身邊的手杖，抿了抿嘴唇。

蘇維的手很小，柔嫩。

陸慕成松開她的手，蹙眉，“手杖。”

蘇維連忙把手杖遞給他，陸慕成站起來。

蘇維還不如樂樂。

蘇維充當導盲犬的功能在前面帶路，“小心臺階，到臺階了，哎對。”

陸慕成想一腳把她踢下去，話太多。

“閉嘴！”

上了樓，蘇維連忙打開房門，說道：“陸先生。”

“說。”

蘇維躊躇片刻，試探着開口，“你家缺保姆麽？”

“不缺。”

回這麽快幹嘛？

“缺司機麽？”

“重點。”

“我想留在您身邊。”

陸慕成走到衣櫃前，解開襯衣扣子，“把門從外面帶上。”

蘇維把自己關在了門外。

哎呦喂，你直接說讓我出去就行了。

她捏着手指，思維轉的飛快。

大約五分鐘，門被打開。

蘇維立刻迎上去，“陸先生，我會的東西很多，你可以聘用我。”

“比如？”

“打架，開賽車，射擊，還有追女孩——”

“嗯？”

“我可以做保镖，絕對稱職，我很能打。”

“不需要。”陸慕成繞過她往樓下走。

蘇維深吸一口氣，再次攔住陸慕成，“再讓我多待一天行麽？”

陸慕成直直看着蘇維，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我真的沒有地方去——”

他輕笑，态度是居高臨下的冷漠，“蘇維，你是在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