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精神病患日常

第七關，懸在水上的高架。

觀衆漸漸安靜下來，他們屏住呼吸盯着站在平臺上的女孩。

鋼架的邊緣部分用泡沫包裹，這是着力點。

蘇維在心裏确定路線，一躍抓緊了鋼板邊緣，身子輕巧的翻過去就勾住了上面的鋼板邊緣。她的手打滑偏大的手套就掉了下去，身子蕩向空中，汗從她的額頭上滑落。

這五萬不好拿。

室外，溫度不受把控。

蘇維已經戴了手套，盡可能的增加摩擦力。

深吸一口氣，圍觀群衆驚呼。

蘇維用腹部力量撐起了上半身，手套滑落，她只能徒手去抓。

“我們的選手體力已經耗盡，她能不能拿到冠軍呢？順利過關呢——嗷！她過去了！她過去了！剛剛到底怎麽過去的？太快了，來看看回放。”

主持人一驚一乍的聲音從音響裏發出來，蘇維回頭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三十秒。

最後一關是徒手攀岩，三十秒。

夠了吧。

蘇維拽掉另一只手套，在身上狠狠擦掉汗水。

上。

“啊！她沖向了最後一關。她能不能走到最後呢？現在時間還剩二十九秒。上一次的功夫哥就是在最後一關——啊啊啊！她沖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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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狂叫，觀衆席嗷的一聲全體歡呼。

她是第一個闖關成功的女孩，用時比之前那個男選手更短。

支持人沖上來擁抱蘇維，扯着蘇維的手自由女神似的杵向天空。

蘇維想一拳揍飛他。

為了五萬，忍。

巨大的牌子被塞到了她的手裏，主持人的聲音直鑽耳膜。

“恭喜我們的選手！闖關成功！讓我們祝賀她……”

蘇維揉了揉耳朵，想用面前的紙牌把支持人打暈，太吵了。

主持人終于是恢複冷靜，放開蘇維。

“歡樂無限，來讓我們期待下一個闖關者，能不能打破這奇跡……”

蘇維走下高臺，她看向手裏的紙牌。

人民幣伍萬元整。

“這邊請。”蘇維剛要跟着工作人員走，馬小俊飛奔過來直接撲向蘇維。

蘇維擡腳把馬小俊踹翻在地，他捂着胸口爬起來，激動的口齒不清，“你闖關成功！你成功了！你成功了！”

蘇維拿着紙板擋住馬小俊的襲擊，“再敢撲上來我弄死你。”

電視臺的鏡頭對準蘇維，“蘇小姐，你是什麽職業？怎麽能做到完美過關？”

“有水麽？”

工作人員連忙取了一瓶水遞給蘇維，蘇維喝了大半瓶，握着水瓶視線落在鏡頭上。

“現在可以兌換現金麽？”

“登記身份信息，錢就會發給你。”

馬小俊湊到鏡頭前，“我叫馬小俊，感謝你們喜歡支持我。”

蘇維看了他一眼，攝影師連忙移開鏡頭，提醒：“不要擋鏡頭。”

采訪的工作人員有些不知道怎麽進行下去，這個選手的目的性強的讓她覺得自己有些弱智，沖錢來的這麽單純？“你是做什麽的？”

“自由職業。”

蘇維喝完了剩餘的半瓶水，臉上潮紅落下去，紅疙瘩也沒先前那麽猙獰。

“能不能具體一些？”

“具體？”蘇維笑了笑，具體是流浪，“打小工混日子。”

“那你過關的這些技術，跟誰學的？”

“工作積累。”

細胳膊細腿，什麽小工能讓她爆發力這麽強？

“打小工？總不會是建築隊搬磚吧？”

搬磚？是什麽？

蘇維沒在腦袋裏找到這個詞的具體含義，她只想拿了錢就走，含糊點頭，“嗯。”

“這麽辛苦？太可憐了，一個女孩子去工地上幹活。”

搬磚？

什麽是磚？

訪談結束，蘇維被帶到了一輛車上，蘇維警惕起來，上車幹什麽？

“哎你不能上，我們領導沒說可以見你。”工作人員眼疾手快攔住了馬小俊。

“我和她一個組合。”

“闖關成功的只有她，而不是你。”

是取錢麽？要寫什麽資料？

“我們是一個組合的。”蘇維回身格開工作人員的手，拉過馬小俊，“同進退，這個有什麽問題？”

“啊？”

“我代表的不是我個人，更是我們的組合，團隊。”

工作人員還想說什麽，裏面響起個女人聲音，“讓他們進來。”

車裏開着空調。

蘇維彎腰進去，後座上坐着一個戴着眼鏡的微胖女孩。

她膝蓋上放着筆記本電腦，打量蘇維。

“叫什麽？”

“蘇安吉。”

“真名？”

“對，這是我弟，馬小俊。”蘇維一把拉過馬小俊，馬小俊頭撞在車頂，疼的呲牙咧嘴。看到面前的女人視線落過來，又連忙忍着疼，收起呲牙咧嘴的醜相。

“你好。”

“你們姐弟不一個姓？”

“同母異父。”蘇維連忙補充，急忙說道，“獎金現在能兌現麽？”

“你很需要錢？”

廢話，不需要錢誰這麽拼命？

“是的。”

“為什麽參加這麽活動？”

“五萬現金。”

蘇維看她，這女人看着挺精明，怎麽問這麽蠢的問題？

女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你就為了這點錢？”

“五萬很少麽？”

“你這麽拼命就是為了五萬？你不想有更高的追求？”

全民極限運動是番茄臺新創的節目，為的就是挖掘人才，會成為公司的簽約藝人，參加在美舉辦的世界挑戰。若是能一舉成名，再包裝推廣出去。

目前來說，蘇維是最好的苗子。

蘇維：“……”

錢最實際，別的都是吹出來的虛話。

“我是這檔節目的制作人，也是番茄星藝的藝術總監，你的身手很不錯。你的潛力不止五萬，簽約我們的公司，我們會把你包裝出來。到時候別說五萬，五十萬，五百萬，五千萬都不是問題。”

天上沒掉餡餅的事兒，簽約就意味着自己被綁定，行為受到牽制。

“番茄星藝。”馬小俊瞪大眼睛，狠狠戳了蘇維的腰，咬牙：“番茄星藝啊！你還猶豫什麽？”

“能不能先把活動的現金給我，簽不簽約和活動的獎金沒關系吧？”

“這當然沒關系，不過錯過這個機會，你就永遠失去了和番茄星藝合作的機會，機會難得，你真的要拒絕？我剛剛聽你說的，你是建築工地上工作？家裏條件不好吧？一夜成名，意味着什麽，你問問你身邊的弟弟。”

“一夜成名，一夜暴富，你再也不用打劫住破房子了！”

蔡悅覺得這女孩腦子有點問題，剛要順着馬小俊的話說下去，一頓。

“打劫？”

馬小俊也一直覺得蘇維腦子有點問題，不然不會打劫他，打劫之後還能相信他。

“不是你以為的打劫。”馬小俊調動全身的細胞，拼命的想怎麽把話圓回去。

“工藝品，編織物，打結。”蘇維接過話，“我覺得做人還是腳踏實地的好，一步一步走上去才穩定。”

“那你填資料吧，五萬現金給你。”

蘇維拉過馬小俊，“填我弟的資料。”

拿了五萬蘇維轉身就走，馬小俊追上來。

“你腦子有坑啊？這麽好的機會別人擠破腦袋都進不去，你傻麽？你為什麽不簽約？你知道簽約意味着什麽？你蠢炸了——”

“再廢話一句，我廢了你！”蘇維冷冷看了他一眼，“手機歸你，錢是我的。帶我去□□，之後各走各路。”

馬小俊張着嘴，大腦一片空白，“啊？”

蘇維用塑料袋把五萬現金裝進去，抱在懷裏，“這節目是直播還是轉播？”

“應該轉播。”

蘇維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問馬小俊，“地址？”

馬小俊報了地址，他盯着蘇維：“我還是想不明白。”

“那說明你脖子上的玩意是擺設。”

馬小俊咬到了舌頭，電閃雷鳴腦筋那根線突然就搭上了，張着嘴，“你不會是——”

蘇維扯起嘴角冷笑，她靠在座位上閉眼，手指還在微微顫抖。這個身體融合的并不好，剛剛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馬小俊被這個笑弄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真的是逃犯？

車停下，馬小俊想向出租車司機求救，擠眉弄眼，他怕自己叫出聲之後被蘇維滅口。

司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直接把找零扔過來，“變态！下車。”

蘇維已經下車，回頭看馬小俊，“幹什麽呢？”

馬小俊撿起錢就下了車。

辦假證的門面破舊，兩間房，外面賣成人用品，裏面是老板住處。

蘇維跟着進去，屋子裏什麽味都有，十分*。

“辦個臨時的身份證。”

老板正在看片，聞言回頭。

逆光下，走進來一個女人，他手忙腳亂關電視卻拽掉了耳機。

女憂高昂的叫聲響徹整個房間，老板連忙拔掉插座站起來。

“幹什麽？”咳嗽一聲，揉揉鼻子，“辦什麽來着？”

“身份證。”

“一百，過來拍照。”老板打開了燈。

這個年代的黃片畫質差，□□聲音難聽，這能看下去？

視線掃到店主的臉上，挺年輕一男人，品味竟然這麽差。

蘇維過去坐在椅子上，店主拿去相機歪歪斜斜的給她拍照。

“她的臉怎麽了？”

“蚊子咬的。”馬小俊說完，眼神躲閃，“那什麽，我出去抽根煙。”

蘇維看了他一眼，店主按下快門，閃光燈差點把蘇維的眼睛閃瞎，立刻擡手遮眼。

店主潇灑利落的收回相機，說道，“交錢，把你的名字寫在紙上，明天中午來取。”

“拿出去都可以用？”

“身份證號碼是真的，如果不進警局，不買火車票，其餘的地方用起來沒有問題。”

蘇維交了錢，出去沒看到馬小俊。

這個人從上車就怪怪的，到底想幹什麽？

沒思考出個所以然來，遠處響起了警笛聲，越來越近。